“媽媽~”

　“噓，樓道裡別大喊大叫的…”

　……

　周五一回到家門口，秦仁就看到隔壁的門大開著，俏麗人妻彎著腰肢，用吸塵器清理著門墊下的灰塵，一手扶著把手，一手時不時將垂落的秀發往耳後撩著，也不知是不是細密汗珠浮在額前和鼻尖的原因，隔著老遠秦仁也能嗅見一陣如蘭似麝的熟香。

　猶記得蘇東坡說過:少婦撩發少年狂。

　秦仁不是少年，倒不至於狂，之前在唐波波哪裡聽過蘇瑜的一點兒背景，蘇瑜也不至於是真正的少婦。

　不過這個意境是差不多的。

　當周五的晚上精疲力盡工作一天后，能看到像蘇瑜這樣的一道明麗的風景線，秦仁很享受，駐足自家門前都忘了進門。

　“那個…”

　“！”

　“下班啦?”

　“哦哦，對。”

　大約是自己無意間看的太長了，門口早就注意到秦仁目光的蘇瑜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了，終究抬起俏臉兒打了招呼。

　“抱歉啊。”

　秦仁也尷尬:

　“蘇姐太好看…咳咳！那啥，太…太勤快了！”

　“……”

　“…所以我就…多看了會兒來著。”

　蘇瑜臉上有明顯的一絲窘迫，而為了緩解這樣的窘迫，她也是噗哧一笑，索性大方地擺起一些年上女人的架子來，臉色微紅地調侃回去:

　“你最開始說的什麽?不是勤快吧?”

　“呃…”

　秦仁頓了頓，也還是笑著承認了:

　“見笑，不小心就把真心話說漏了。”

　“……”

　這人…是家裡女性太多的緣故嗎?怎麽誇起人來這麽熟練…

　蘇瑜自然不可能再追問他什麽真心話，人妻的少女心也愛聽好話，嘴角不覺浮現溫婉的笑意，視線也就趁他開門的時候多瞧了他幾眼。

　勤奮努力，有愛可靠，帥氣嘴甜…

　“唉…”

　如果是其他真正的單身人妻，遇到這樣的年輕男人，可能會首先想他有沒有小女朋友，可對於蘇瑜來說，她首先想到的卻是一個模糊的，存在於久遠記憶裡怎麽也揮之不去的，那個繈褓中的身影。

　……

　…如果他現在還好好活著，或許也是秦仁一樣的年紀，一樣的高大帥氣，一樣的優秀吧…

　……

　這樣的念頭，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蘇瑜的腦海裡了。

　人總有一些不願提起的過往。

　很多人都有，蘇瑜亦然。

　不過比起最開始的彷徨恐懼和撕心裂肺的悲傷，如今的她早就在時間中學會了坦然面對。

　她不是放棄，只是更堅強。

　她並非甘心，只是要擔當。

　微微偏頭看了下身邊粉雕玉琢的唐波波，蘇瑜紅唇輕抿，甩去腦海裡的念想，微微掩門，繼續打掃著玄關。

　“喂，你，進來，別亂跑。”

　“昂…“

　賢惠的人妻並沒有注意到，秦仁前腳進家，後腳有一隻萌萌噠的小母狗蹲坐在門檻上，直勾勾地透過門縫望了她許久…

　——————

　回到家，秦仁並沒有換衣服，放了包喝了水，挼了一會兒團團，摸了會兒貔貅，稍作休息之後又重新出門接姐姐去了。

　因為今天顧清要晚點兒離校，所以秦仁才沒有先接她一起回家。

　“清兒。”

　在地鐵站口等了大約二十分鍾，一道清麗的身影終於在人群裡出現。

　香芋色的修身衛裙套在纖巧的身段上，比起以往樸素乖巧的造型，今天的姐姐別具一番甜美的味道。

　尤其是蓋在大腿中間的衣擺下，啞光面的灰色打底褲完美地勾勒出筆直的修長雙腿，腳兒則是躲在一雙翻毛邊的日系馬丁短靴裡。

　“你剛下班啊…?”

　顧清背著一個小巧的雙肩包，雙手拉著肩帶走了過來，腳步躊躇而靦腆，眨動著漂亮的眼睛到處亂看。

　“下班回家歇了會兒才來的。”

　秦仁微微一笑，望著甜美風的姐姐一直看一直看，非要看的顧清耳朵染上粉粉的顏色了才罷休。

　“你幹嘛一直盯著看…別人都要指指點點了。”粉色的姐姐昂起面龐，微微顰眉，努力地用不滿來掩飾著寫在臉上的羞澀。

　“誰讓你今天這樣打扮的。”

　秦仁接過她的背包掛在自己肩上，拉過她的小手牽著，邊走邊說:

　“沒想到這種思雨的風格，放在你身上也照樣好看，姐，還有其他風格嗎?我還想看，比如酷酷的小太妹那種?”

　“去你的，沒有了…今天這也是我室友非要我試一下的，又不是…又不是為了給你嘗新鮮…”

　哪有沒事兒就想看姐姐的弟弟啊，那種弟弟肯定很不正經，顧清臉紅紅地想著，幾根白淨的手指頭默默穿過秦仁的指縫，悄悄交叉在了一起，然後慢慢地，後知後覺地莫名產生一股子警惕:

　“喂。”

　“我不叫喂，我叫秦仁。”

　秦仁微微偏頭:

　“怎麽了?”

　“也沒什麽。”

　姐姐慢悠悠地琢磨了兩下:

　“就是突然想說…什麽叫思雨的風格啊?”

　“……”

　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的秦仁自然就怕姐姐敲門，於是冷不丁就略一卡殼。

　“?”顧清歪頭，

　“思雨的風格嘛…”

　秦仁舔舔嘴巴:

　“就是可可愛愛比較甜美那種唄，你懂的。”

　“秦仁。”

　顧清直視著弟弟: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幾年來，你要麽叫程思雨，要麽叫小橙子，我可從沒聽過你叫她‘思雨’什麽的…”

　“……”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公司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們的關系…這是加深了?”

　越是危機越要冷靜。

　秦仁察言觀色，發現姐姐姑且也只是單純地好奇，並沒有往更一步的方面多想。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和程思雲不同，顧清長期以來一直把程思雨當作自己同一“戰線”上的“戰友”。

　何況別說顧清了，秦仁自己也想象不到他和小橙子會有今天這種…這種…這種複雜的關系啊…

　“姐，其實吧，有個事兒。”

　鑒於姐姐也是自己驅魔身份的知情人之一，於是，秦仁乾脆把早晚都要說的小姨子變成吸血鬼的情況告訴了她，只是沒有透露原因，沒有把小母狗莉莉是血族這事兒說出來。

　姐姐聽完也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幾番感慨對小橙子也是既同情又擔心，同時對弟弟的身體健康也很在意:

　“那現在她每天中午都要喝你的血，你身體遭的住嗎?”

　“沒問題！”

　秦仁拍胸膛:

　“小橙子嘛，胃口也小小的，其實要不了多少就能喂飽。”

　“哦…那還行…”

　姐姐點頭稍微放心，緊接著眸子又稍微不放心地閃過一道異彩，支支吾吾地扯了下秦仁的袖子:

　“所以你們…每天中午孤男寡女兩個人，悄悄躲在茶水間裡…就…隻吸血啊…?”

　“不然呢?這有什麽好瞎想的?”

　秦仁皺眉，義正言辭地批評姐姐:

　“吸血鬼不吸血還能吸什麽?”

　“那…那…”

　顧清臉蛋兒就一陣發燙，低頭看著鞋尖兒:

　“那我以前看過一些吸血鬼的漫畫，人家也…也有不止喝血的，俗話說十滴血一…一…”

　秦仁並不清楚姐姐用什麽軟件看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漫畫，反正就狐疑地盯了她老半天，最終把她也一下子盯的清醒了過來，急忙搖頭收口，忍住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

　“莉莉！”

　“昂?”

　“介紹下，你應該還沒見過。”

　回到家之後，秦仁自然要給上周沒回家的顧清介紹家裡的新成員。

　“她叫顧清，是我姐，沒有血緣的那種，是家裡的女主人之一。”

　“昂…”

　“你好啊莉莉，好可愛誒…咦?這項圈寫的什麽…”

　……

　顧清也是喜歡小動物的那類女孩子，馬上就和一臉慵懶愛裝女王范的吸血蘿莉互動起來，這裡摸摸那裡挼挼。

　而家裡的另外兩條蛇兒，卻是在秦仁方才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放下桌布，一個放下鼠標，一齊悄然地朝秦仁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神色不一。

　女主人…

　之一…

　秦仁的用詞，還有顧清並未糾正的默認，讓有的蛇兒心中充滿了受寵若驚的欣喜，也讓有的蛇兒心生沉重。

　……

　顧清是女主人之一的話，那還有的女主人…是我麽?小蛇心想。

　顧清是女主人之一的話，那還有的女主人…是她麽?大蛇也想。

　……

　這兩道念頭分別在兩條蛇蛇的心頭氤氳著，敏感的心兒各自揣著各自的情愫，只有某貔貅沒心沒肺地啜著一杯冰可樂對此不屑一顧。

　畢竟在洛瑤看來， 誰是女主人不要緊，只要男主人是秦仁，而她是主人就行了。

　作為主人，統管家裡的所有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這才是上仙應有的地位~

　“咳！咳咳！”

　正想著呢，洛瑤不小心被可樂嗆了一口，跟寶寶吐奶似的噴了一桌子。

　真是愚蠢的可樂！

　洛瑤小臉紅彤彤，當然是被愚蠢的可樂氣到了，才不是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了，眼珠子滴溜溜左看右看，還好沒有被大魚小魚看到，於是嘿咻嘿咻地跳下椅子，拿來紙巾趕快擦掉消滅丟人現場。

　結果等擦到一半的時候，洛瑤的余光發現了某個變態饒有興趣看好戲的視線。

　“是可樂自己跑出來的！”

　貔貅很大聲地宣布，然後踩著小拖鞋屁顛兒屁顛兒跑掉了，機智的上仙大人才會不給秦仁嘲笑她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