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十幾米對視了一會,見小姑娘沒有要動的意思,還是韓梓先走過去。
林糖張了張嘴,看著韓梓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她顯然沒想要他會來。
“同桌,你怎麽……”
韓梓無奈地垂眸,歪著腦袋:“你的卷子沒帶,我給你發了消息,你也沒回。”
“啊……我,我沒看手機……”
林糖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掃了一眼小姑娘身上挎的小包,又納悶了。
“你沒看消息,那你出來幹什麽?”
林糖眨了眨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我餓了,但是家裡只有面條,我不會做……”
所以想出來找吃的。
韓梓笑了起來,肩膀都笑得顫了一下。
他微微俯身:“走,我去給你做。”
*
這是韓梓第一次來林糖的家裡。
他之前每次送林糖回家,都是到樓下就回去了。
林糖的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裝修的風格偏冷調,一進門就是整個大客廳,然後是右手邊的廚房,往前一掃還有幾間房,但門都關著。
林糖從鞋櫃裡找了雙一次性拖鞋出來給韓梓換上,然後接過他的書包放在沙發上,又跑過來跟他一塊進廚房。
林糖家的廚房也比韓家的大一些,裡面東西很少,不像韓梓家亂七八糟的調味料擺的到處都是。
冰箱裡的沒什麽東西。
韓梓在裡面還發現了幾個雞蛋,他拿了一個出來。
他脫下外套遞給林糖,裡面穿的是白色短袖,他垂著眼洗了下手,林糖就乖乖地抱著他的外套站在一邊,盯著韓梓下廚。
韓梓在廚房裡的樣子和平時很不一樣。
平時在學校他懶懶散散的,連寫題目的時候都帶著點漫不經心,但在廚房裡,神色既認真又柔和。
林糖靠在後面,懷裡抱著他的衣服一瞬不瞬地看著。
韓梓把水煮開,然後把火調小了一點,左手把面放進去,右手拿著一個雞蛋熟練地在鍋邊敲開,手指順著動作把蛋殼打開,雞蛋入鍋過了一會才拿杓子輕推了一下。
林糖眼睜睜看著一隻完整的荷包蛋在鍋裡成型,沒忍住驚歎了一聲。
韓梓把鍋蓋蓋上繼續煮,聞聲歪著腦袋瞥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拿了個乾淨的大碗,加了鹽和胡椒粉,添了一杓香油,又加了一杓生抽,最後不知道從哪個位置拿到了蠔油,也加了小半杓進去。
少年做飯的手法熟練極了,就連用量心裡都有數,鍋台上也沒有一團糟,他拿完配料就又放回去,用杓子把配料攪勻,接著放在一旁開鍋撈面,舀了兩杓湯放進配料碗裡,熱湯和配料混合冒出的味道十足的香。
林糖在一旁站著看,沒忍住舔了一下唇。
很好吃的樣子。
她忍不住多看了韓梓兩眼。
韓梓把面撈出來,最後把荷包蛋放在最上面,端著碗出了廚房放在餐桌上。
小姑娘把他的外套放在椅子後掛著,低頭似乎能把這一碗面瞅出花來。
韓梓笑了一下,手撐著桌面,微微彎著腰看她拿著杓子先喝了口湯。
“怎麽樣?”
林糖滿足地眯起了眼睛:“湯好好喝呀。”
韓梓拉開椅子坐下,托著腮挑眉道:“那當然了,這個配料我媽從小就教我做,肯定好吃的。”
他瞧著小姑娘埋著頭吃麵,微微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林家真的很大。
但這樣看,顯得很冷清。
小姑娘平時回家,也是這樣一個人待在家裡,餓了只能吃泡麵的嗎?
他忍不住皺了眉,斟酌了一下道:“你平時,就這樣一個人住嗎?”
林糖剛吃完一口面,聞言抬頭看他,神態自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如果爸爸回來的話,張阿姨也會回來。”
林糖之前和韓梓說過,這個張阿姨,就是她的後媽。
林仁他曾經還有點印象,開學那會在校外見過他來送林糖上學。
那會他還覺得這父女倆很奇怪。
現在,他隻覺得心疼林糖。
林仁看著就是個事業心的爸爸,在外面忙的時間絕對比來陪林糖的時間多。
他不在家,就叮囑著張莉婕照顧林糖,可他不知道的是,張莉婕只有在他回來的時候才會回來。
大部分時候,他的女兒都是一個人住在這個大房子裡。
韓梓抿了一下唇:“你就沒想過告訴爸爸,你一直一個人住?”
林糖喝了口湯,神態自若,沒有絲毫在意的意思:“爸爸希望我和張阿姨好好相處,我要是說了,他和張阿姨鬧矛盾,誰也不高興,而且,我一個人住還舒服一點。”
比起張莉婕要麽就裝作看不到她, 要麽就拿她的媽媽說事,她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住著更舒坦。
韓梓放在桌下的手沒忍住握成了拳,他看著這樣的林糖,總覺得心疼。
如果她的媽媽沒有死,如果他的爸爸能再關心她一點,她的生活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
幾天過得很快,體育老師回來了,五班的體育課照常上。
韓梓拿了籃球,胡毅他們拎著水,一群人一下課就去操場,到那之後卻瞧見他們的場地被人佔了。
邵龍遠遠地“靠”了聲:“一班那群狗崽子怎麽也上體育課?”
兩個班從來沒有一起上過體育,所以那塊籃球場是五班一直在用的。
大操場這一塊只有那兩個籃球場,還都被一班男生給佔了,要是想打,他們只能去另一個。
胡毅把水放下,彎著腰喘了兩口氣:“韓哥,要不去把場子找回來?”
韓梓沒有要和他們搶的意思,先來後到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搖了搖頭還沒有說話,一班那邊有人瞧見他們,語氣不太好地“呵”了一聲:“我瞧是誰呢?那不是五班的嗎?怎麽?要來打球?就你們那樣,能夠得著球框嗎?哈哈哈哈……”
“操!你他媽說什麽呢!”
邵龍氣得要過去,卻被韓梓一把拉住。
韓梓一手拽住邵龍,另一隻手單手拍了兩下球,然後一接,籃球穩穩地被他托在手裡。
少年眉眼淡淡,漫不經心地撩著眼看了看他們,接著不緊不慢道:“趙宏亮,我們比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