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衿閉上眼睛冥想,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仿佛凝聚了一顆淡綠色的種子。
光芒十分微弱,也小得可憐。
難道這就是精神力?
安衿突然想起了在半年之前,還在聚獸城交換時凌泓對她說過的話。
——雌性想要變強,唯一的修煉途徑便是精神力。
除去那些數量幾乎為0的具有極強精神力天賦的獸人,普通雌性想要修煉精神力,只能夠和更多更強的雄性獸人結侶。
怪不得她在和凌泓結侶之後,精神力突然暴漲了不少。
安衿再次閉上眼睛,腦袋放空進入冥想狀態,將全身的精神力聚集迅速向外擴展,努力探索自己的精神力范圍極限。
5米……
10米……
20米,30米……
以她為中心30米為半徑的范圍之內可以任意探查,腦海中可以快速形成清晰的三維模型。
但是一旦超過30米,安衿便感覺到頭昏腦脹,隨著時間流逝,疼痛感越來越劇烈。
等到將要超過50米極限時,她腦中神經嘣的一下斷了。
腦袋狠狠抽疼了一下。
安衿驟然睜開眼,手捂住青筋跳動的額頭,“呼……”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下沉思。
看來精神力探察極限是50米。
最適范圍在30米之內。
幾十米的的距離雖然不短,但在獸世還遠遠不夠用,而她卻並不知道這種精神力該如何修煉。
難道真的只能通過締結越來越多的伴侶才能進一步加強精神力嗎?
不,一定有其他修煉方法,她晃了晃腦袋。
安衿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人。
他從小就住在繁華城池,所見所聞應該遠遠超過凌泓他們,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麽?
大寒季已經遠去,明媚的陽光從雲層中鑽出來,為這片飽經寒冷摧殘的大地帶來久違的暖意。
沃日森林裡幾米厚的積雪也逐漸融化,露出大片大片肥沃黝黑的泥土以及尖尖的嫩綠草。
低矮的灌木叢中陸續出現了各種小動物的身影。
趁著天亮,凌泓便帶著隊伍早早狩獵去了,汐大半時間都在水生獸人居住那邊棲息。
汩殷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直都還沒回來,連她都感應不到。
安衿歎了口氣,心中掩飾不住的擔心。
雖然知道以他的實力,這片叢林沒有任何生物能威脅他的生命,是那條蛇他自己不想回來罷了。
蛇獸善於藏匿,他不想回來,那便沒有人能找到他。
……
家裡雖剩下安衿自己,但飯菜不能含糊,她做了兩份雞湯,自己吃完一份兒後便帶著剩下的雞湯去了不遠處赤離的木屋。
“給你的,嘗嘗味道怎麽樣?我最近可是改良了新的配方。”
安衿打開陶器罐子,濃白軟爛的雞湯映入二人視野,隨之而來的是撲鼻誘人的芳香。
赤離嘗了一口,眉眼含笑,“很好喝。”
他可不輕易誇人。
安衿將桌上雞湯向赤離這邊推了推,坐在他對面,雙手撐在桌子上,長長的黑發披散漸雙肩,“我找你有其他事情,你知道精神力該怎麽修煉嗎?”
“精神力?”
赤離詫異挑眉,火紅的狐耳輕抖了抖,目光落在她頸後被墨發半遮半掩的雪狼印記上,
嗓音透出幾分了然,“那你可是問對人了。” 對上雌性那雙亮閃閃的雙眸,赤離故意拉長尾音,懶懶散散地閑聲道,“我確實知道如何修煉精神力,也可以順便教教你。”
“但修煉精神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遠遠比獸人們修煉獸源之力困難得多。”
赤離是個混血狐獸,即便他的體內有一部分強悍的九尾白狐血統,但體內的普通赤狐血統卻佔據了絕大部分。
這便導致他的獸源天賦遠遠弱於普通獸人,很久之前在那個人的幫助下,他便嘗試修煉精神力了。
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對於教導剛入門的安衿確實有一定心得和經驗。
赤離優雅地喝了幾口雞湯,胃量很小,將陶罐推到桌子一角便沒再動了,“想要修煉精神力,首先要有珍貴的血晶在身上畫出精神力圖騰,方便引導精神力。”
“血晶?”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眼神飄忽地轉。
“我沒有血晶,這種東西我聽都沒聽過,似乎在聚獸城也沒有售賣……”
安衿撇了撇嘴巴,垂頭喪氣地趴在桌子上,顯露出幾分失望。
赤離笑看了她一眼,卻轉身去了隔間,拿出了一個紅木小盒子。
打開盒子,柔軟的獸皮墊子上,靜靜放置著一顆血紅色的剔透晶石。
這就是血晶嗎?
“那人當年送了我兩顆,本來留下的這顆是要在進階精神力時使用的,你需要的話,這顆可以可以先借給你。”
安衿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道,“我用了最後一顆,那你怎麽辦?”
“所以說借啊。”
赤離笑意不變,懶洋洋的撐著下頜,火紅睫羽長長垂著幾乎蓋住眼底笑意,“可是需要你來還的。”
“不過放心,我暫時還不需要血晶,血晶可遠遠比你想的更加珍貴難找,許多獸人窮盡一生都沒有見過一顆。”
“即便你找不到血晶,用其他東西補償我也行,反正到時候那人也會過來給我送的。”
安衿將血晶從木盒中拿出來,嫩白指尖握著剔透的晶石,將其特征牢記在心,“我會發動獸人們去尋找的,希望會有好的消息。”
下午的這番對話,其實也讓安衿對赤離的來歷產生了懷疑與好奇。
以他的見識和對手中珍貴資源無所謂的態度,似乎並不是普通的城池獸人,赤離的身後應該有更複雜的身世吧?
還有他提到的那個人……
又是誰?
安衿甩了甩腦袋,將不切實際的猜想甩出腦後,想那麽多又沒用。
回到木屋後,她將赤離給的那幾份湯藥按每日一次的分量,喝上足足7天之後,便再次去找他往身上畫精神力圖騰。
只見他將血石放在碗中,手心中散出淡紅色的光芒,隨即血石融化成一灘粘稠的水。
“把衣服脫了。”赤離頭也不回道。
安衿坐在床上,猶豫了一瞬,卻還是利落的脫下抹胸,背對著少年露出後背,長長柔順的黑發散落在肩背,“……這應該可以了吧?”
赤離轉頭看了過來,目光觸及到雌性那片雪白滑膩的雪膚,鎏金豎瞳下意識地顫了顫,指尖發緊。
“……可以。”
他半響才恢復正常呼吸。
以她現在的精神力程度,只需要將精神力圖騰畫在上半身即可,況且一顆血晶也畫不了全身圖騰。
赤離用雪白修長的指尖沾染上那抹粘膩血水,坐落到安衿旁邊,在她後背上極緩極認真的塗抹著什麽。
雖然她看不見,但隱約之間,似乎也“看見”了那繁多神秘的符文圖騰。
在他的手指流轉下,安衿感覺到自己那片的皮膚仿佛火燒一般,傳來炙熱的微微痛覺。
屋裡的空氣安靜到極致。
許久才傳來少年的聲音。
“好了。”
赤離在這份圖騰上,傾注了自己不少精神力,此時臉色也有些發白虛弱。
他將雌性脫下的衣物給她遞過去,“可以試著催動你身體裡的精神力,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
“在這片圖騰上流轉修煉精神力,經常練習,精神力便可以變得更加牢固。”
“精神力可不只可以用來探測,等你繼續向下修煉,說不定能成為受獸人景仰的巫司……”
安衿點點頭,利落將衣服穿上,下了床卻依舊感覺到後背泛著余燙。
心裡卻開心極了,真誠實意道,“太感謝了你了,如果有血石消息的話,我會讓獸人第一時間來通知你的。”
“嗯,好。”
赤離倒顯得不太在意。
從他那裡拿了幾副滋補藥物之後,安衿便離開回了木屋,遠遠的,便看見熟悉的修長藍影在門口向她招手。
是好久不見的汐!
此時他淚眼汪汪,眼角泛紅,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欺負,一把衝安衿撲撲過來求安慰,“嗚嗚,那群水生獸人嫌我太弱,他們都不聽我的話……”
“啊?”
安衿將汐拉開,帶進了木屋,拿了塊柔軟的薄布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這倒也正常,畢竟獸人世界強者為尊,而且你只是一條普通的小鮫人……”
不想打擊他的信心,安衿轉過話頭,溫聲安慰道,“三階其實已經是獸人中的平均水平,也並不算很弱,只是比較平庸罷了。”
汐撇了撇殷紅的小嘴,低著頭沒說話,湛藍耳鰭軟軟地垂落。
不僅沒被安慰到,反而更傷心了。
其實他才不是普通鮫人呢。
他可是藍鮫王族的後代,還是那窩裡顏色最純正漂亮的那一條,按理說他的天賦應該很強的,可事實卻是他是窩裡實力最弱的那一條。
空有美貌,沒有實力,導致在競爭力巨大的鮫人群落沒有雌性喜歡他。
所以他才遵從巫司的提示,打算來陸地上尋找雌性伴侶。
汐自然看見安衿身上的狼獸印記,心中頓時更悲哀了,要是他還這麽弱的話,估計在陸地上連最後的競爭力都沒有了。
不行,他一定要變強!
某鮫人默默發誓。
汐仔細回憶了自己魚生大十幾年,結果發現自己養尊處優,眼高手低,還懶得一批,從來都沒有自發地想要去通過戰鬥提高實力。
余光又不小心瞥到雌性身上的狼獸印記,汐心緒矛盾複雜到極致,又羨慕又傷心又開心。
反正阿衿都有倆了,不介意再接受他吧?他一條魚不多又不少。
當然以他現在的實力,實在是太丟人了,他是肯定沒有信心去向雌性求偶的。
……
大地一天天回暖,冰雪消融,潺潺流水的小河流衝破了寒冰,乾枯的樹葉上抽發出了嫩黃的新芽。
隨著風季來臨,春風拂面,森林仿佛大片大片的無邊茂盛綠海,隨著風浪起伏波動。
自然氣息濃厚的鳥語花香,給人帶來極致的感官享受。
部落裡的田地又開始了新一代的耕種,長著牛角羊角的強壯草食性獸人,和一部分指甲尖銳的肉食性動物紛紛在耕地裡刨土。
松軟土地後,他們將上一年收獲的種子或植株經過精挑細選,再次呼哧呼哧地種到耕地上。
“這片耕地去年種植了不少玉米。”
安衿抽空過來視察,蹲下身抓了把土,腦中立刻閃過系統對土壤的元素成分分析,“土壤肥力估計不夠了,休養一年,換一片耕地播種這些玉米種子。”
名叫牛蠻的野牛獸人重重地點頭,他有黑色的皮膚,渾身肌肉虯結膨脹,聲如洪鍾般回道,“好的,族長!”
“那我帶領兄弟們去另一片去年閑置的耕地上種植了!”
“嗯,記著拉開距離,不要將種子種得太密集。”
安衿細細叮囑,手抬在眉骨上遠望,在附近遊了一圈。
還沒到炎熱的天氣,日頭並不是很足,但獸人們在耕地中呼哧呼哧地辛勤勞作, 緊繃的肌肉上依舊淌下了不少熱汗。
有不少雌性也不懼辛苦,主動給自家伴侶送水喝,用獸皮擦了擦他們身上的汗。
雄性們更是激動地無以複加,頓時腰也不酸了,胳膊也不累了,覺得全身都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呼哧呼哧地揮著鋤頭播種。
既然決定開發城池商鋪,普通的農作品肯定不夠,安衿又派了一部分獸人打算在不遠處的小丘陵地段開辟幾個蔬果種植園。
眼見到了響午,耕地和捕獵的獸人帶的乾糧根本不夠,大多都要中途趕回部落吃完飯後再回來。
這樣一來又要耗費不少時間和體力。
“附近有竹林嗎?”安衿四處看了看。
叫羊七的食草獸人忙回道,“不遠處便有一片小竹林,族長大人,那竹子可不好吃,特別硬!我啃過幾嘴差點把牙磕掉了!”
安衿失笑道,“我不吃竹子,不過用竹子可以做竹筒。”
“多做幾個竹筒,穿上木藤掛在身上,可以往竹筒裡面裝一些飯菜和清水,十分方便攜帶,這樣你們乾活的時候也不用中途往部落跑了。”
獸人們聽的迷迷糊糊,紛紛撓了撓頭,雖然不知道竹筒怎麽做,但還是領著安衿去了附近的竹林。
漫山遍野的竹子闖入視野,一株株的修竹從黑黝黝的泥土中高樓般拔地而起,高聳挺拔,少說有十幾米高。
竹竿一節一節的,棵棵都有鍋口般粗大,竹子細細的枝葉和根部還泛著些許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