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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汙染全世界開始進化》一百二十七 還請你1定要見證1切
  龐大黑影已經不再只是黑影了。

  依靠著汲取有限的潛力,原本早已凋零的本質,終將迎來起源的複蘇。一切違反這個過程的行為,都被稱作逆流。所以,瘦長之人“毀壞”說天武想要殺死他的行為,是逆流而上,一定會船毀人亡。

  從結局看,的確如此。

  天武安嫻不複存在了,她所堅守的一切,也難以回到昔日的輝煌。

  安嫻本人不知道這一點嗎?她當然是知道的,但正因為知道,這才是她唯一的選擇。畢竟,比起在昏暗中消去鬥志,逐漸流落成混沌無序的一灘血肉,站著死,是對天武榮耀的最後印證。

  天武的一生結束了,這也意味著天仙的命運,走到了悲慘的終點。

  對於整個有限世界而言,悲劇正在上演。

  那個存放著起源生命的黑點中,若隱若現,隨時都可能消失的黑色裂縫“毀壞”,很是狼狽。他完全敗給了安嫻與仙界的世界意志,幾乎被摧毀了。如若他被送入歲月之中,一定沉淪至渾渾噩噩,永不超生。

  但,他被挽救了。

  能夠,並且願意挽救他的,只有一個特定的存在。

  “毀壞”知道那個存在,並且侍奉著那個存在。卻也因此,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並沒有逃脫沉淪的喜悅感。他顫顫巍巍地等候在黑暗之中,等待著偉大與崇高,對他命運的宣布。

  在他身後,龐大的黑影已經褪去了“影”的狀態,正在實質化。

  灰銅色的外表很是斑駁,但的確顯露著某種“亙古”的質感。無法說明白,那是由什麽材質組成的,好似並非能在有限世界中找到這種材質。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正在實質化的黑影,並非是起源生命裡的“生命”。

  畢竟,在有限之中,一切生命都可以用“具體”、“概念”來進行描述。但正在實質化的黑影不能用這兩個類型去描述。它不具備“具體”的特質,也沒有“概念”的意義。它完全獨立於有限,超脫了一切基於有限而存在的認知。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的認知,完全建立在有限世界中,那麽他將永遠無法感受到它——起源熔爐。

  甚至,“起源熔爐”這個詞,都來自有限世界。它真正叫什麽,都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

  “毀壞”靜靜地等候著,他已經不再去想什麽了。這個時候,想任何事都是毫無意義的。

  一條斜著的,泛著幽光的線段出現在他的前方。

  接著,是連接著一段的橫著的線段,再接著,是第三條線段。

  三條幽黑的線段,組成一個詭異的倒三角圖案。

  明明只有三條相互連接的線段,是毫無疑問的平面圖形,卻好似有著無比龐大的體積。僅僅只是出現,就帶來一種莫大的壓力,讓本就若隱若現的裂縫“毀壞”,差點直接消失。

  “毀壞”出聲,虔誠至極,

  “偉大的主,崇高的王,仆從‘毀壞’,恭迎您的到來。”

  幽黑的倒三角的三條邊以逆時針的方式,逐次消沒,接著出現在正趨於實質化的起源熔爐前面。“塔”注視著熔爐,沒有回應“毀壞”的膜拜。

  過了一會兒,“塔”的意志之聲,在“毀壞”的思想中印現。

  印現,是“塔”與“塔”的仆從之間的溝通方式。

  “塔”沒有語言,或者說,“塔”的意志,不需要用語言這種低級的媒介來承載。“塔”所想要表達的內容,能以印現的方式,出現在被溝通者的意志思想之中。

  印現沒有任何特質,僅僅是表達內容的一個媒介。

  “起源,是一個美麗的詞。生命的智慧,卻也僅僅能創造美麗了。”“塔”的思想,印現在“毀壞”的意志中,“‘毀壞’,你覺得呢?”

  “毀壞”說:

  “生命是愚蠢的。”

  “但,這份愚蠢,摧毀了你。”

  “毀壞”慚愧地說,

  “我辱沒了您的信任。”

  “‘毀壞’,你恐懼了嗎?在即將沉淪的那一刻。”

  恐懼了嗎?

  “毀壞”回想著來自安嫻結晶體的那第一束光。光在收斂的時候……恐懼了嗎?

  “毀壞”已經知道了結果,自己恐懼了。恐懼被真的摧毀。

  他可悲地說,

  “偉大的主,崇高的王,我恐懼了。”

  他無法欺騙“塔”,只能說出實話。

  “塔”印現,

  “恐懼,本應該是‘毀壞’帶給有限世界的。如若有限世界讓你感到的恐懼。那‘毀壞’也就失去了意義。”

  “毀壞”急切地渴求道:

  “偉大的主,崇高的王,請賜予我死亡,我必將如同照見那般,攜帶著使命,重新歸來。”

  “賜予你死亡。”“塔”印現,“讓你帶著恐懼死亡嗎?”

  “不,您一定,一定可以祛除我的恐懼!”“毀壞”逐漸有些失態了,“我會以畢生的意義,侍奉您!”

  “塔”印現,

  “照見之死,是一縷攜帶著希望的曙光,毀壞之死,卻是庸俗的求生本能。毀壞,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這句話,對“毀壞”而言,是絕望的宣判。

  “您不需要我了嗎?”

  “塔”印現,

  “熔爐需要你。你將是,鑄成熔爐的第一具屍骨。”

  “毀壞”望向實質化即將結束的熔爐。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歸宿。

  反抗,沒有任何意義,“塔”無法反抗。“毀壞”的虔誠與忠心,也不會讓他升起任何一絲反抗。他對安嫻說過,他只是偉大與崇高偶然間的一瞥,這已然說明,他的一切,都因為“塔”而存在,“塔”需要他做什麽,他就只會做什麽。

  “塔”給予他恐懼與破壞的力量,於是,他便成了“毀壞”。

  “塔”要讓他成為鑄成熔爐的第一具屍骨,於是,起源熔爐在徹底實質化的一瞬間,他便開始燃燒。

  熔爐,一座巨大的,好似能裝下以整個有限世界的熔爐,碾碎時空,將仙界樹大集群空間生生撕成兩半,從中間冒出來。灰銅色的古樸質感,斑駁的歲月痕跡,好似催人老,瞬間就讓仙界完全坍塌,僅剩下一座孤獨的人間,化作曳光的流星,跌入混沌之中消失不見。

  “毀壞”燃燒著,只是熔爐底部,一顆不起眼的火星子。這顆火星子,僅能做到的事,只是讓熔爐震蕩片刻。

  卻也是這片刻的震蕩,轟出無法阻擋的聲音。聲音傳向整個有限。向所有的有限世界宣布,起源熔爐已經鑄成。

  仙界徹底崩塌,分解成數不清的碎片世界、小世界以及一些僅能支撐些許空間的遊離態碎片,除此之外的所有地方,都被虛空亂流所佔據。現在,連混亂時代都已經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毀壞之日。

  也許,從這方面說,“毀壞”的確實現了他的使命,完成對了仙界的毀壞。

  對於虛空,對於混沌,群星是親切的。

  他們擁有者混沌無序的群星之力,不必依靠空間而站立,所以,就那麽大大方方的懸立在虛空之中。仙界崩潰後,仙術迅速被虛空所吞噬,光與熱逐漸消散,周遭的一切都以肉眼可見,體表可感的速度陷入冷寂。

  仙後座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起源熔爐已經鑄成了,大幕揭開,包括群星、有限以及諸如“塔”、“世界”之類的所有存在,都將無處遁形,必須加入到這場舞台中,否則只有一個下場:成為歷史中的塵埃,被淘汰!

  作為群星的錨點,仙後座第一時間溝通所有的群星,向他們傳達意志,

  “諸天之外的群星們,仙界已經崩潰,熔爐已經鑄成,我們將不再灰暗,我們將閃耀光芒。去吧,登上熔爐,在熔爐那斑駁的痕跡上,亙古的氣息中,閃耀!我們是歸來的群星,我們是挑戰者,無限之路,必將為我們鋪就!”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上一刻,群星才剛剛見證了安嫻最後的光與熱,下一刻,起源熔爐就鑄成,撕碎了仙界,把所有隱藏在灰暗之中的存在,全都照了出來。

  現在,不再有所謂的棋局,沒有什麽跨越時代的謀劃,唯有向熔爐證明自己。

  群星們重回星辰之軀,便見到,一片片星空,在崩潰的仙界各地閃耀光芒。那高懸的星河,化作這破碎與崩潰之中的絕境。

  美麗的破碎的,破碎是美麗的。

  王良一眼中裝載著星辰,他說:

  “我看到閣道二、閣道三和王良四。”

  他指著遙遠的三片星空。

  仙後座說,

  “他們看上去,一切都還好。”

  “是的,這個時候,再消沉,再頹廢的群星,也是最光亮的。僅有在這個時候,我們才能發光!”王良一看向仙後座,目光真誠且渴求說,“仙後座,如若我能尋得存在的意義,那將是成為為你指路的燈塔,還請你,一定要見證熔爐的火光。”

  仙後座目光顫抖,

  “王良一,你也應該……”

  “不,”王良一說,“不管是已經湮滅的策,還是閃耀的閣道二閣道三王良四……我們都是你的守望者。你見證了一切,就等於我們見證了一切。並非每個人都是主角,我們唯有希望,在閉幕之際,有為我們而存在的片刻閃光。仙後座,還請你,一定要見證一切。”

  說完,他轉身,褪去映射,化作璀璨的星空,奔赴熔爐。

  仙後座怔怔地看著群星們。他們毅然決然,他們毫不猶豫,好似已然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為什麽……”

  真武大帝始終風輕雲淡。他也沒什麽好憂慮的。他看得很通透,當自己在地球,被喬巡打敗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這舞台裡的主角了。他笑著說:

  “仙後座,雖然我們總說群星是灰暗的,是混沌的,是有限的失敗者……消極而沉淪,種種負面描述。但其實,像所有的失敗者一樣,我們都希望,能有某個機會,能在某一個,真正意義上發一次光。那是我們的救贖,亦是我們對自己的全部認識。”他輕松地說,“就像你,甘願犧牲,為群星充當錨點,不正是如此嗎?所以,貢獻出自己的光與熱,就是最大的存在意義了。”

  真武大帝揮一揮袖袍,他又稚嫩,又成熟的臉上攜著清風,

  “群星大概是不需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有限規律,大概是只需要燃盡自己。他們如此,我亦如此。不過,我們都相信,仙後座,你會是見證一切的主角之一。所以,請踏上屬於你的歸途吧。”

  說完,他化作星空,奔赴熔爐,好似奔赴歸家之路。

  仙後座遙望著一片又一片星空。他們奔赴,他們交融,他們在起源熔爐的斑駁與亙古之間,閃耀光芒。

  這是真正的群星閃耀之時。

  四處旋落的世界碎片,在虛空亂流中逐一崩解, 凋零且破敗。起源熔爐卻氣勢節節攀升,不斷震蕩,宣泄磅礴的洪荒氣息,熱烈且欣欣向榮。

  這矛盾的場景,共同組成這大幕揭開後的最終舞台。

  仙後座不再遲疑,她也踏上了自己的歸途。

  對於群星而言,奔赴熔爐,有種歸鄉的迫切感。但是,對於除他們之外的大多數存在而言,只是覺得仙界毀滅了,一個個碎片世界跌入虛空,終將被碾碎,這就是毫無疑問的末日。

  他們大多深陷於如何逃脫這泥濘的困境之中。

  是的,仙界崩潰得太快了,以至於有些人還沒逃走。這完全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仙人們各使手段,拚命想要逃離這猶如噩夢般的崩潰之地。但往往一陣虛空亂流刮來,就徹底湮滅成組成虛空的原料之一了。仙人尚且如此,那些連世界的全貌都窺見不了的普通生靈,就只會滅亡得更快。

  當那些試圖逃離這裡的仙人,終於快要越過仙界的崩潰區域,經由虛空夾縫,能夠去往其他世界避難之時,熔爐忽然劇烈的震顫了一下。

  這次震顫,並沒有傳出聲音,而是一股席卷全境的力量。

  這股力量,迫使一切遠離熔爐的存在,奔赴熔爐。簡而言之,把所有的東西,都吸入熔爐之中。

  至於全境是什麽的全境,

  那毫無疑問,是整個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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