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巡遊走在漆黑無一物的墓道當中。
與傳統的墓穴不一樣,這裡並沒有擺滿了陪葬品。或者說,陪葬品是銘刻在牆壁上的經文、壁畫、古繪本、奇異故事以及一些墓主人的見聞。
一段又一段經文進入喬巡的腦袋,在其間勾繪出過去閃爍著哲學思辨光輝的教旨思想;
一篇又一篇奇異故事見聞被喬巡解析,透過兩千年的時間,窺見過去那一段被掩蓋在高天之下,大山之中的秘密;
那些壁畫與古繪本,也在描述著一件事……早在兩千年前,就有進化者的存在了。
看著這些,喬巡總有一種“歷史在發生改變”的感覺。
他細來一想,覺得那是不對的。並非歷史在發生改變,而是,真實的歷史在一點一點被揭開。那個,早就有神的歷史。
在四通八達,如同棋盤一般的墓道裡。喬巡整理出幾條關鍵的線索,經他仔細根據語境翻譯後,如下:
線索一:
“狼狽但是囂張的大月氏人,從河西走廊帶來的新的文明。他們始終認為,是他們締造了巴達爾伊美那文明。但,那不過在歷史之沙中佔據了一粒的文明,無法印證我們對神的膜拜是值得的。安息帝國的帝國圖騰,從來不屑於與貴霜帝國望見同一片天空。他們的傲慢無知最終會讓帝國覆滅。即便是他們膜拜的神,也隻好在陰影之中窺見吾等神的偉光。”
線索二:
“是的,我們勝利了。他們應該看到了,高天之上的神們。他們,哦不,祂們。我們無法用卑賤的稱呼來應對神明。所以,神明們,你們肯定看到了吧,我們將貴霜帝國的圖騰撕碎,用火燒,用山浸泡,讓其腐爛。我們,為你們取得了勝利。所以,神們,能否降下那登神的長階,以安息帝國的臣民們登臨,親自窺見你們的偉光呢?”
線索三:
“沒有永恆的帝國。在歷史裡,一切都是循環往複的,也許會有前進那一天,但可惜,我們也許看不到了。政權、文明、文化、傳統、信仰、教旨、美德……一切都在歷史裡化作湮粉。我們看著那太陽一般的圖騰陷入沉思。那登神的長階,再也沒有落下過。東方的帝國,呼嘯著山崩而來。他們以‘絲綢之路’來稱呼。是的。他們的絲綢讓人驚訝,工業、技藝……他們尋找到了新的發展方向。而安息,只能在一次又一次渴求神明降下登神長階的悲慘命運中,崩塌。”
線索四:
“沒有人希望看到曾經如同太陽一樣的帝國垂落西山。末日噬人心智,讓人瘋狂。是的,我們瘋了,全都瘋了。他們?祂們?它們?它們從天空上落下,從海洋裡湧出,從大地下升起。孤高的陰影垂落在東山山巔,巨大的通天柱一般的手指直插奧特利安,一對眼睛看著我們,讓我們戰栗,讓我們……在惡心的潮水與霧氣中失去理智。”
線索五:
“戰爭開始了。我是說,戰爭。所有人都該知道,這不是區域衝突,也絕非政權更迭。是人……人!世界上最偉大的生靈,向神明發起的戰爭。”
線索六:
“如果有人問我們,‘神’是什麽?那我會說,‘神’是未來的人。”
線索七:
“它們的確應該回到天空上,回到大地下,回到海洋裡。不過,我們誰都無法肯定,它們是否還會回來。直到現在,我們再度回首去看大月氏人西遷至此地這件事時,有些東西就能想明白了。那片名為神州的大地上,孕育過真正意義上的神。盡管裡面有著我們難以解釋的道理,但我們確信,大月氏人的到來,將真正的神的圖騰帶了過來。”
線索八:
“我們不太懂什麽叫‘世界變遷’,也不太懂什麽叫‘真實地域’。不過,從祂們所言說的話看,神明的光輝或許不會以文字與符號的方式照耀到未來。實實在在的說,思考這些耗盡了我們幾乎所有的認知。也許,蘇格拉底也難以真的參透神明的意義,柏拉圖也難以在理想國中為神建立起不被灰霧彌蓋的形象來。”
線索九:
“神明終究會離去。祂們說過,世界需要神,神就會出現,不過,再次出現的神,從來不會一樣。神不會永恆,人會。”
線索十:
“即便是從漢帝國過來的大師們,也不知道如何解開成神的秘密。我們終會死去,王朝終會更迭,誰也無法避開這個規律。但,成神的秘密,始終存在。那會凝結成一顆種子,在大地中發芽、生根,直至成為參天大樹。”
線索十一:
“可……我們從不曾想過,有一天,那顆種子,會成為戰爭的起點。”
當喬巡收集完十一條線索時。
栩栩如生的景象,在他腦海之中呈現。
這一刻,他意識到,也許,這裡從來不是什麽安息帝國王權貴族的墳墓。而是……一個神明時代的墳墓。
埋葬一個時代,只需要把那個時代的歷史埋葬。
喬巡站在墳墓中央的廊橋上。往前方望去,那裡是主墓室。但,並沒有棺材,沒有安放墓主人屍首的容器。
四五個籃球場一樣大的主墓室,空無一物。
從周圍的景象看,沒有任何破壞傷害的痕跡。這裡並沒有遭過盜墓賊,是一開始……就不曾放過任何東西。
銘刻在牆壁上的文字,就是這座墓穴裡的一切。
喬巡心裡感慨萬千。
的確,如果不是看到這些的話。他也很難以想象在兩千年前還有過這樣一段故事。
“神”背叛了安息帝國與貴霜帝國,沒有形容的“它們”降臨,帶來無休止的戰爭,新的“神”出現。
喬巡意識到,也許要對“神”換一種認知了。
在共和國人的思維裡,“神”絕非像YSL、JD教派那樣。從人群中走出,然後又造福於人。這很符合共和國人思維裡的“恩與報”。
但現在,埋葬在這座墓穴裡的故事,似乎在說明,“神”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偉光正。
在線索十一裡,提到了一顆“種子”。
那顆“種子”成為了戰爭的起點。喬巡想,這會不會說的就是戰爭種呢?
跟周思白所透露的一樣,戰爭種能夠引發世界性的對抗戰爭。
而在這些線索裡,戰爭種似乎還隱藏著成神的秘密。
喬巡走進主墓室。主墓室的牆壁上,同樣的也有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文字。
滿牆的文字,一時半會兒是難以解析得完的。他打算先拷貝進大腦,過後再慢慢研究。
卻在某一刻。他的意識傳出一股悸動。
那是……
放在之前那個耳室裡的“宰陰”監測空間被觸動的。
他正想去感知查看,監測空間瞬間被撕碎。一股詭異的力量,甚至直接根據他與“宰陰”監測空間的聯系傳遞過來,直擊他的大腦意識。
他立馬用塞壬路線四階天賦“顱中絕唱”製造出精神屏蔽場,以抵禦那種力量。
但,精神屏蔽場剛一出現,立馬遭到穿透。
喬巡不敢怠慢,用“貪婪”再次加持“顱中絕唱”。得到加持後,“顱中絕唱”表現出特殊的功能,那就是意識轉移。
他可以暫時將他的意識轉移到其他物體上。
不猶豫。他立馬將意識隨意轉移到一旁牆壁的某個文字裡。
失去了主目標,那詭異的力量就消失了。
隨後,喬巡再將意識轉移回去。
回到身體裡,他晃了晃腦袋,撇去那種意識扭動的眩暈感。
他現在高度集中注意力,以至於,並沒有發現,剛才被他寄托意識的文字,開始了小幅度的扭曲。而這種扭曲似乎具有傳染性,傳染到旁邊的文字,一個接一個,開始扭曲起來。
喬巡左右一看,立馬選擇逃離。
主墓室太空曠了,完全沒有任何躲避空間。
他越過廊橋,鑽進主墓室正上方的甬道。這座墳墓雖然並沒有埋葬誰,但規格是帝王級,很大,墓道特別多。一些墓道因為山體遷移的緣故,出現了開裂,所以有更多的山體裂縫。
……
“意識放置力場……不錯。”“屠夫”從外面躍進墓穴耳室後,直接觸發了“宰陰”監測空間。
黑暗裡,“屠夫”看著耳室牆壁上的文字。
她知道,這些東西對黑色革命很重要。
但可惜,對她不重要。她的任務是殺人,不是記錄下這些文字。
寬大的兜帽下,她的臉藏在黑暗中。
抖掉身上的雪與泥。她走進耳室前面的墓道。
邊走,邊在心裡說:
“四階進化者,四種符文痕跡……塞壬、於菟、紅葦草之怒阿,跟‘大師’一樣的符文痕跡,再看看……天賦系列也一樣,有趣……還有一種,沒見過。”
她伸出手,觸碰著坑坑窪窪的牆壁。手上帶著黑色的束縛手套,袖口處用一厘米左右寬的絲帶纏繞著,纏繞成一個……蝴蝶結。
“精神波動為0,汙染跡象極低……好材料。應該能滿足‘科學家’的要求。但可惜,‘先生’要他死。”
“‘聲音力場’?”她稍稍頓了頓,“為什麽他有‘聲音力場’?那不是小紅獨有的嗎?還有……‘宿命論’的氣息。看來,他的確跟小紅有不一般的關系。”
想到這裡,她小聲嘀咕:“對不起,小紅,要奪你所愛了。我會好好跟你道歉的。”
她繼續向前。
“奇怪的力量。那是什麽?”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屠夫”的意識中湧現。
太奇怪了。從沒見過,如此晦澀。似乎……是某種特性。但……這種特性為什麽這麽複雜。
太奇怪了,也太讓人好奇了。
“屠夫”不太能理解這一點。她很想當面看看,那到底是什麽特性。為什麽……那麽讓人著迷,有種,讓人想要吃掉他的感覺。字面意義的“吃掉”。
她稍稍停住。心想,“停下來等等我。”
滋滋滋——
電流聲,忽然在遠處正在躲避的喬巡耳邊響起。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腿從根部,橫斷。
巨大的切割力,是他的身體強度完全無法抵抗的。
眩目的血色,衝擊喬巡的雙眼和大腦,差點讓他直接暈過去。
他趕緊俯身把住兩條腿,然後催動“枯木逢春”和“生南鬥”治療。
一個負責修補,一個負責維持機體功能。
突然而來的“斷腿攻擊”,讓他的機動能力暴跌,在地段複雜、狹窄、封閉的山體裂縫間的活躍度下降。
身體上的攻擊,倒是其次。因為,那可以用天賦修補。
但,心理上的壓迫讓他快喘不過氣了。
敵人,看不到;
攻擊,看不到;
方式,無法察覺。
像陰影中的死神。
他心裡開始滋生恐懼。讓他恐懼的不是死亡本身,是看見死亡,並走向死亡的過程。
現在,敵人的陰影彌蓋著他,讓他看不到逃路,只能看到走向死亡的路。
似乎,那座收納亡靈的死亡之門,就在眼前,召喚著他。
細密的汗珠從額頭、背部分泌下來。
手掌心不停冒汗,讓他的抓握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怎麽辦?
怎麽辦?
喬巡一遍又一遍在心裡問自己。
從進化以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懼怕過。
他不慌張。但那種心理上的壓迫真的讓他很難受。
就算他知道,坐以待斃很愚蠢。但那能怎麽辦,該用什麽辦法去規避呢?
喬巡一刻都不停下來,繼續往山體裂縫更深處前進。
……
“好……頑強。”
兜帽下,“屠夫”的眼睛顫了顫。
“有很強大的治愈天賦嘛。那就……給你一點小驚喜吧。讓你張一下記性,治療,有些時候會加速死亡。”
她繼續向前走去,棕褐色的女式馬丁靴踢踏在地面,發出響聲。
不過,她不介意這一點。
“屠夫”會害怕待宰的羔羊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嗎?
……
雙腿雖然已經修補好了,但是……刺激的疼痛感沒有直接消失,依舊啃噬著他的神經。他又不敢用“疼痛免疫”,害怕突如其來的攻擊切割下他身體的某一部分,還無從察覺。
疼痛是身體最好的保護機制。
滋滋滋——
電流聲再度響起。
哢嚓!
骨頭被割斷的聲音響起。
右腿從小腿骨中段被切斷。他趕忙抓住斷掉的那一截腿,靠在牆壁上,忍著痛接好。
“枯木逢春”準備維持機體功能。
但,當身體能量以“枯木逢春”的形式運送到右腿小腿骨中段,修補斷口時。
又一道切割力來臨。是……縱向切割力。
這道切割,順著“枯木逢春”對身體能量的調動軌跡,縱切上去。
這部分能量是儲存在核心肌肉群的。於是乎,能量調動的整個軌跡下,切割力切開了從小腿中段,到大腿,到盆骨,到腰部肌肉群,到腹部肌肉群,到胸部肌肉群的整個身體組織。
喬巡的右半側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裂。
肌肉被切開。非常精細,精細得像是出自刀工了得的大師。骨頭與肌肉完美分離。肉不帶一丁點骨頭,骨頭不帶一丁點肉。
看到這個場景,喬巡苦笑一聲。似乎理解了庖丁解牛。
這次,他不敢再修補自己的身體了。因為,他發現了,對方的攻擊是按照他身體的能量軌跡來的。
一使用天賦,就有能量軌跡,有能量軌跡,對方就能發出攻擊。
這種能力……太過離譜了。
關於影響身體能量,他只在海上列車大賭場裡感受國。但那只是壓製,不讓你使用。
而在這裡。讓你使用,但使用的代價不只是能量,還有生命。
喬巡脫下衣服,撕成條,將自己被切開的肌肉群束縛用力束縛起來,避免失血過多。
因為核心肌肉群被切開了。他現在無法控制腰部,連帶著,無法讓下本身支撐起上半身。
這下……該怎麽辦?
動不了,又不敢用身體能量。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啊!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喬巡除了感慨一句,要是人類不被身體所束縛就好了,也別無他法。
要等死了嗎?
喬巡靠在山體裂縫裡。
腳步聲順著山體傳播過來。
噠噠——
是靴子的聲音。分明,有節奏。
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那不像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喬巡的心裡。
喬巡猛地吸了口氣。
讓我死?沒那麽簡單。
他絕不自暴自棄。能讓他死,但是沒人能讓他絕望。他對“自我存在”的尊嚴極其強烈。
靠著上半身,勉強移動身體,退出山體裂縫。
就算是死,他也要親眼看到殺他的人是誰。
畢竟,要留個報仇的念想。如果人都沒看到,那還有個什麽念想。
他跳下裂縫,站到墓道的盡頭。
高傲地撐起頭顱,直面盡頭另一端的“屠夫”。
“屠夫”靠近他。
本來,她應該直接殺死喬巡。這是她的任務。但,喬巡身上的秘密,吸引著她。紅葦草之怒阿,與“大師”一模一樣的進階路線;“聲音力場”,還有“宿命論”的氣息,他跟小紅之間的恩怨;還有,他身上那複雜,難以理解的特性。這些都吸引著她。
就算是屠夫,見到新品種食材,也會好好研究一下再下刀。
女式馬丁靴的硬質鞋底踩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很響亮。在空間十分複雜的山體之間回想,依稀有細碎的石渣子因為空氣的震動滑落。
“你,看得見我嗎?”“屠夫”問。
喬巡看不見。因為他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的天賦都需要能量。
“看不見。”他如實回答。
與此同時,他在心裡想,是個女的……真tm狠啊!
“屠夫”調動能量。能量碰撞,激發出光。
光沿著牆壁,依次亮起來,就像牆壁是透明的玻璃,玻璃後點著燈。
“現在呢?”
喬巡看向這條墓道的盡頭。
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女人站在盡頭。腳踩棕褐色的女式馬丁靴,雙手帶著優雅的束縛手套,袖口的絲帶蝴蝶結讓她看上去更加溫柔。她揭下兜帽,精致的臉龐露在光中。
她的臉很完美,是現代審美上的極致表現。五官大小、形狀、位置都十分符合現代美學。
以至於,看到她的瞬間,喬巡覺得太過虛幻了,像在夢中。
不……這絕對不是能自然生長出來的臉,絕對不是!
“屠夫”看透了喬巡的想法。她輕聲說,“我的臉,是我親自動刀的。我喜歡美。”
親自動刀給自己割臉。
這聽上去很玄學。但已經體驗過她技藝的喬巡,確信她說的是真的。
“你很漂亮。”
“漂亮是一種侮辱。”“屠夫”說,“我的臉不需要任何讚美。任何讚美,都很庸俗。”
也許她還給自己的聲帶動過刀。她的聲音很好聽,挑不出任何雜音來。
“是的。”沒什麽反抗空間,喬巡也不多掙扎,“所以,你為什麽不直接割下我的腦袋?”
“屠夫”說:
“你身上有小紅的氣息。我很關心她的心理健康。”
“小紅?紅桃A。”
“果然,你們的確有著一些恩怨。”“屠夫”眉頭稍稍低垂。
喬巡一驚。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是黑色革命的成員。
這麽看來,之前那個躲在光裡的女人,以及那位諾曼先生,都可能是黑色革命的人。
喬巡說:
“我跟紅桃A有過三次接觸。”
“說說看。”
“憑什麽?”
“沒關系。不說也無所謂。”“屠夫”並不在意喬巡說不說。
她臉上沒有表情。她揭開左手袖口,看了看手腕處的腕表說:
“我有三分鍾的自由時間。三分鍾後,我會殺死你。你可以對我說些什麽,也可以沉默。如果你跟小紅的確有些恩怨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幫你給她帶幾句話。”
“你很在乎紅桃A?”
“因為她是我的老師。”“屠夫”並不介意說這些。這也不算秘密。
喬巡微微一頓,“叫老師小紅?”
“因為她一直很小。我長大了,她還是那麽小。”
在“塔網”的記錄裡,二十一世紀初,紅桃A就是十六歲的體型了,現在,二十年過去,還是十六歲的體型。
“你殺了我,不怕她責怪嗎?”喬巡問。
“屠夫”搖頭,“我會跟她道歉。如果她要殺死我,我也不會反抗。”
喬巡沉默。
這個家夥,好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他突然很樂觀,笑著說:
“我說啊,你也許應該給自己一個口頭禪。”
“什麽?”
喬巡冷著神情說:“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屠夫”想了想,“我會考慮你的意見。”
這……聽不出我在嘲諷嗎?
喬巡問:
“紅桃A是你的老師,沒教你感情嗎?”
“感情對我不重要。但我很在意她的感情,尤其是心理健康問題。哦,還剩兩分鍾。”
“你為什麽殺我?”
“不知道。這只是‘先生’的任務而已。”
喬巡沉默了。
的確。真正的幕後主使,是那個諾曼先生。
僅僅是見過一面……
“還有一分鍾。”“屠夫”像一個無情的報時間機器。也像考場上宣布倒計時的監考老師。
每次報時,都會讓一些學生不由得緊張。
喬巡,沒有緊張的空間。因為他的結果寫得太明顯了,就像知道自己要得零分的差生。
差生,會緊張考試倒計時嗎?
“是你殺了‘大師’嗎?”“屠夫”問。
喬巡疑惑,“‘大師’是誰?”
“方塊10。”
“方塊10是誰?”
“屠夫”看著他的臉,不再說話。
等待最後的屠宰時刻。
接著光,喬巡向墓道牆壁銘刻的文字看去。然後,他驚訝地看到,一些文字,在小幅度地扭動。
“你有話要帶給小紅嗎?”
“我祝她身體健康。”喬巡隨口說。
“屠夫”點點頭,“好的,我會幫你帶到的。”
喬巡:還真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最後的時間,流逝得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快。
一分鍾的倒計時,很快結束。
“屠夫”望起頭,“你該死了。”
說完,她動了動自己的右手手掌。
纖細的手掌在空中劃過漂亮的弧線。
喬巡的身體應聲倒地,被分割為標準的七大塊。
血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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