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bul的街道上依舊有著紛爭的痕跡。
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哪一刻,這裡是消停過的。說來說去,不過是你方唱罷我登台的輪台戲戲碼。
尤其是進化者時代以來,這裡的局勢更加複雜了。幾乎每天都有那些意識裡夾雜著強烈教旨信仰的人,高呼著某某永生,某某長存,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獻祭掉自己,以求取那可悲又可憐的星火。
李棠光搖晃破爛的小轎車上,喬巡坐在副駕駛,安全帶壞了,卡在旁邊的安全栓裡。他靠在車窗上,從外面吹進來的乾燥夾帶著黃沙的風撲在他的臉上,生出澀澀的感覺。
按照計劃的路線,他們要在主城區的主要街道上考察,不錯過任何一個地方。
李棠光有時候偏頭看向喬巡,總是看到他在發呆,望著車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或者說在想什麽。
他沒有多問。想著,既然是分部中心給的任務,那好好提供幫助就是了。
Kabul這種地方要麽不引起關注,一旦引起關注,那肯定不會是小事。深知這一點的李棠光守著本分,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不多問,不多想。他明白,像自己這種非進化者的“塔”成員,打好配合就是了。
喬巡倒不是在發呆。而是在像之前在盛岡中央私立高中那樣,對Kabul的建築物、街道、地標分部等構建模型。
他腦海裡,借助著“點線面體”的幫助,模型更加完善且清晰。
凡是所見,必定一點都不遺漏。
中午,就在外面一家當地餐廳解決。Kabul人民的生活質量不太高,吃的東西也沒那麽講究,但也不算難吃吧,畢竟像印度一樣,料放得比較多,刺激胃口還是很不錯的。
吃完飯,下午繼續巡查。
Kabul主城區並不算很大,一整天時間裡,喬巡基本上把模型做得差不多了。他肯定,比天上的衛星要精確。
傍晚,回到酒店。
主管早早地就在大廳裡等候喬巡,見到他進來,立馬就迎上去。
“喬先生,我們這邊的監控結果出來了。您要親自看看嗎?”
喬巡點頭,“辛苦你了,經理。”
“應該的,應該的。”主管抱過來一台筆記本,將下載下來的昨晚的監控錄像播放出來。
一整個晚上,喬巡房間所在的樓層都很安靜。並沒有出現他所見到的石膏像取而代之的情況。
喬巡看著監控視頻,皺起眉。
主管察言觀色,立馬說:
“喬先生,我保證,監控視頻一定是原封不動的,沒有後期處理過。”
喬巡點頭。
“色欲”對主管的情緒感知很清晰。他的表現不太像是在說謊,除非,他是個擅長說謊的人。
當然,喬巡覺得沒必要萬事從疑。懷疑主義不可取。
他更加傾向於石膏像本身很特殊,不會被記錄,或者說,有其他人從中作梗。要知道,石膏像如果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對方不可能不會想到走廊監控的問題,肯定會有相關防治手段。
喬巡沒有過分追究這個問題。畢竟,他只是一個“房客”,了解太多的話,難免會讓他的身份存疑。
如果引起其他人的關注的話,顯然是利的。
“好的,謝謝經理。這樣的話,我就安心多了。大概,昨晚只是我把做的夢當成了現實吧。”喬巡一臉歉意,“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主管趕忙說,“喬先生您客氣了。為客人服務是我們的職責,任何問題,我們都有理由幫忙解決。”
雖然沒什麽發現,但主管態度很好,交談甚歡。
在餐廳吃飯時,又碰到了那個被取而代之的俄羅斯男人。他看上去完全沒什麽異常,也不知道,到底內在發生了什麽變化。
吃過飯後,喬巡回到房間。
路過廊口的時候,他再一次感受了一下真正的俄羅斯房客變成的石膏像。結果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喬巡暫時收心。開始對今天一天在腦海裡構建起的Kabul主城區模型進行分析。
他標注了自由軍總部,巡邏隊巡邏路徑、哨點、防禦點、埋伏道以及進攻道。
從主城區的建築物分布看,這是典型的戰時防守格局。從這一點可以看出,自由軍絕非是什麽臭魚爛蝦組建在一起的不入流的組織,是相當有紀錄,且有具體目的的組織。
不能小看那些存在了很久的組織啊。
在喬巡的推測裡,神跡爭奪戰的中心應該不會在Kabul市區內,可能在周邊山地,但Kabul市區肯定會成為各大勢力的駐扎點。因為這裡很穩定,尤其是對那些大型勢力,以及一些國家而言,穩定是遠勝於激進的冒險的。
喬巡又想起了拾荒人。之前周思白告訴過他,有神跡的地方一定會有拾荒人。
也就是說,再一次面對上的可能性很大。
當然,大概率不是同一個拾荒人。但,並不清楚拾荒人到底是單個存在,還是有組織性的。
他可是見識過拾荒人的實力。之前要不是取巧,他是完全無法佔到便宜的。現在即便晉升到了四階,他也沒有信心說,一定能在拾荒人手上佔到便宜。
晚上八點,辛漁來了聯系。
“喂,喬巡,你問我的事有點眉目了。”
“怎麽說?”
“我谘詢過一些人。比較麻煩,因為你描述的內容還不夠充分,比較難以具體推測。不過,從已表現出的現象看,幾位教授說可能性很多,但每一種都比較麻煩。你最好不要跟那些東西有直接接觸。”
“這麽麻煩嗎?”
“說不好啊。你也知道,Kabul處在神跡爭奪戰的范圍內,全球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在往那裡匯聚。進化者世界本身就很神秘。”
“我總感覺,目前所表現出來的已經有點超出進化者世界了。可能要說‘神明與圖騰’。”
“你說得對。一定要低調,你是單兵,能得到支援的可能性幾乎為0,千萬不要莽撞行事。”辛漁知道這麽提醒對喬巡而言沒多大必要,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
“嗯,我會的。倒是你那邊,已經到日本北海道了嗎?”
“是的。這裡的景象說出來可能嚇你一跳。”
“怎麽了?”
“天空都凍住了。等等,我給你拍張照片。”
過了一會兒,一張照片出現在喬巡的腦海中。
照片裡,視野能看到的整個天空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冰晶。那些冰晶一動不動,懸浮在空中,映射著異常刺眼的陽光。但這種陽光不會給人帶來溫暖,只有寒冷的刺骨感。
畫面閃爍著妖異的美,讓人感到不適。就像在看什麽扭曲幻想的怪誕畫。遠處,依稀可以看到大山一般的巨型氣象種,佇立在大地、海洋與天空的交接線上,壓迫感讓人難以喘息。這對巨物恐懼症患者極度不友好。
辛漁說:“我們初步評估,如果這三個巨型氣象種進入北海道中段,那整個北海道都可能成為無人區,變成一座巨大的冰川。”
“太嚇人了。一想到這種東西全球到處都有,就有種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感覺。”
辛漁歎了口氣,“只能說還好我國沿海地區每天都在做汙染隱患排查。能把這種東西控制在安全區外。”
“是啊。”
喬巡之前看過一些記錄。共和國有相當一部分強大的進化者,都守在邊疆以及海域。
比起國內,那些地方的更加危險,更加需要強大的進化者。
這也是內陸一些地方人手不夠用的原因。汙染事件都不大,但也架不住多。還好最近兩年科技技術井噴式發展,用以對付汙染事件的武器裝備越來越精良有效,同等級的汙染事件需要的人手更少了。
兩人沒有閑聊。切斷聯系後,喬巡躺在床上,靜靜等待深夜到來。
意識休眠,但監測是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的。
又到了凌晨兩點。
某一刻,
噠——
噠!
腳步聲再次響起。
喬巡猛然睜開眼,動作麻利地起床到門口,手掌貼牆,“宰陰”蔓延。
讓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昨天那個已經完成了取而代之的石膏像,又動了起來。
它按照昨天一樣的辦法,敲門。
挨個挨個敲。
腳步聲越來越近,敲到喬巡的門時。他屏住呼吸,用“偽裝”完全收斂自己的存在感。
敲了兩回後,它繼續向其他房間前進。
在1508房。有人回應了它的敲門。
那是一個女記者。
沒有意外,過程十分樸實無華。取而代之的事情,再次發生。
灰白色覆蓋了女記者,而女記者的樣貌覆蓋了石膏像。
像昨天一樣。
完成了替換後,“女記者”再次將石膏像搬了回去。
喬巡皺起眉。那石膏像就算是空心的也不該是一個年輕女人能輕而易舉搬動的。他可是提前探查過,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替代,還能賦予特殊的能力嗎?
這個倒不說,最讓喬巡感到驚悚的是,明明石膏像已經完成了一次替代,卻能進行第二次。
也就是說,這樣下次,這些石膏像完全可以把整個酒店的房客全都替換了。
那……到底是什麽?
目的又是什麽?
他沒有僵住,繼續使用“立體”改變牆體結構,前往其他樓層,觀察其他石膏像。
跟他想的一樣,所有石膏像都能完成多次替換。
白天的時候,他問過主管。酒店一共三十座石膏像。分部在九個樓層。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到半個月,酒店內所有的房客都將被替換。
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說,相當糟糕。
因為,喬巡完全無法確保,自己能在這裡獨善其身。
但要說離開的話,他又有些不太甘心。畢竟他本身是一個作戰單兵,雖然說單兵的第一要務是確保自身的隱秘性和安全性。但,這件事本身的神秘色彩,也在吸引著他。
哪裡會有進化者對這種事不好奇的。
好奇心害死貓。但,在有限的風險控制裡,做出合適的選擇,是一個單兵的基本素養。
喬巡回到房間,腦海裡開始構思。
他覺得,需要從源頭開始。
從石膏像本身,不能調查出什麽來,還可能暴露自己。
第二天天一亮,吃過早飯後,他找到酒店主管。
“經歷,我谘詢你一件事唄。”
“喬先生請問。”主管客氣地說。
“就是酒店裡擺放的這些石膏像啊,我瞧著挺喜人的,感覺做工很不錯。打算也訂購一批,你看看你這邊能不能幫我聯系一下渠道之類的。”
主管問:“喬先生是有什麽需求嗎?”
“嗯,我計劃弄一個中央大公園的噴泉石膏像。”喬巡笑著說,“之前,在國內問價格挺貴的。看看阿枯柏汗國這邊,價格怎樣,算上運輸費和關稅成本比起國內如何。”
主管說:
“這些石膏像都是實體,價格的話,折合成rmb,平均在8000左右。”
喬巡嘀咕,“比國內貴不少啊。”
主管笑著說,“那是肯定的,畢竟不是普通的石膏像。質地更好,而且雕刻表現也更好。主要還是阿枯柏汗國這邊對這類東西需求不大,是定製的東西。要不是這邊的進口渠道不好打通,酒店都還是打算進口其他地方的呢。”
“我也就是看重了質地。感覺,這些石膏像比起常見的石膏像是要變現度更高,放在廊口,感覺整個走廊的氣質都不一樣了。”喬巡說。
“客人喜歡,那說明我們錢沒花錯。”主管客氣說完,然後說:“我這邊幫喬先生聯系一下吧,具體的還看您自己與對方的溝通。”
“那麻煩經理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主管辦事很麻利,不到中午就聯系好了。
石膏像製造方約好可以到他們工廠去參觀。
喬巡答應了。他接著聯系上李棠光,打算用李棠光來當中間人。畢竟,李棠光在當地的身份比他透明乾淨得多。
“喬先生,您是需要石膏像嗎?”
“不,李經理,其他目的。”
“哦哦。”
李棠光立馬心知肚明,喬巡這是有其他目的。他不多問,老老實實開車。
中午十一點,兩人抵達約定好的地方。
這裡位於主城區外東部市區,一家餐廳。
下了車後,喬巡說:“李經理,待會兒你當中間人。”
“我懂我懂。”
兩人走進餐廳,立馬聞到分明的肉香味兒。一看招牌,是主打的牛羊肉食,這在以米飯菜為主的阿枯柏汗國,還是比較少見的。
喬巡大致看了看餐廳裡的夥計和老板,分辨出這家餐廳不是當地人開的。
當地人的面貌特征主要是普什圖人,膚色較重,毛發更加旺盛,並且額頭較短,眉骨偏高。
而這家店的夥計和老板……面向更偏向於術忽人。膚色白裡透紅,頭髮貼密。
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入約定好的包間。
裡面已經坐著三個人了。三個人面貌特征都是術忽人的特征。
見到喬巡二人進來,同時起身。中間的人說:
“你們好。”
說的是中文。不過帶有明顯的口音,從口音上,喬巡更加確定,他們是術忽人。
“我叫雅格安·卜麥圖,來自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那基本可以確定,就是術忽人了。
不過……一個來自耶路撒冷的術忽人在Kabul做生意。倒是挺反常的,畢竟,兩者的教旨信仰差異挺大的。
李棠光笑著說:“讓你們久等了。”
雅格安微笑著搖頭。他的嘴唇比較薄,顯得面容比較年輕,但眼角的皺紋很分明。
“我已經聽蘇子文蘇先生說過你們的需求了。請問,二位怎麽稱呼?”
李棠光很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簡短而直接地介紹了他和喬巡。這基本就透露給他們信息,他李棠光是這次會談主要講話人,但喬巡才是真正的客戶。
“喬先生,李先生。我們這邊需要知道,你們具體的需求是什麽?”
在來之前,喬巡就已經交代過關鍵詞了。剩下的李棠光自由發揮。
李棠光業務能力很強,讓這場會談看上去只是一場十分單純的商業談判。
喬巡充當聽客的同時,持續觀察著對方。將他們的每一句話都記在腦海裡。
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確經營著一個藝術品加工廠。
他們不只是生產石膏像,還有畫作、石雕、浮雕、壁畫,甚至是宗教裝飾品。
可以說業務十分廣泛。
在簡單的談判後,確定了需求,然後,由李棠光提出,想參觀一下他們的工廠。
雅格安欣然接受。
表面上看來,雙方談得比較融洽,實現了雙贏。
下午。
喬巡和李棠光跟隨著雅格安前往位於Kabul郊外的斯瓦蘭工廠。那是東部山區,興都庫什山脈的一處山窪窪地。據他說,因為東部山區的土壤礦物質豐富,不論是用來製造顏料,還是雕像材料,都十分適合。
斯瓦蘭工廠的規模在Kabul來說已經相當大了,佔地約莫有四五萬平方米,劃分了各種區域,原材料加工、精加工、雕刻、上色、細磨……等等。
這邊灰塵很大。阿枯柏汗國的氣候本就比較乾燥,這種跟山石沙土相關的工廠灰就更大了。
雅格安給喬巡和李棠光分發了防塵面罩。然後,他領著兩人開始參觀。
從雕刻區,到繪製區。
李棠光展現著他的專業性,在各種工藝流程上的發問很專業,讓雅格安絲毫不懷疑他們的目的性。
工廠的原材料加工區裡。喬巡看著一輛輛卡車運著在陽光下呈現彩色的土壤進入囤積池。那些土壤要經過處理,分成幾批材料,包括顏料礦物、雕塑陶土等。
沒有汙染氣息。
這讓喬巡感到奇怪。他先前以為石膏像沒有汙染氣息,是在加工過程中處理掉的,但現在……似乎材料本身就沒有汙染氣息。
他們進入雕刻區。流水線生產的,那些石膏像都是從模具裡走出來的。這又讓喬巡疑惑了,明明看模具,根本就沒有那麽精致。但成品的精細程度卻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看著倉庫裡陳列著的一座座雕刻打磨好的石膏像。
喬巡陷入沉思。這些石膏像給人的感覺又有些不同,比起酒店裡的,差了一點“形象上的飽滿度”。
改變,是在哪個環節呢?
原材料?包裝?運輸?
一個個排查吧。先從原材料開始。
然後,喬巡在“塔網”裡與李棠光溝通。
“酒店蘇經理他們那邊訂的石膏像,生產地是在哪兒呢?”李棠光按照喬巡在“塔網”裡給他的要求問。
雅格安說:“原材料在二十公裡外的山麓地區,那邊的土壤質地黏稠性比較大,適合我們的塑造工藝。”
“那些土壤好像跟一般的不太一樣。”
“是的。一般的石膏像大多以石灰為原材料。我們的石膏像名字雖然是石膏像,但石灰並不是主要材料。還是這邊的特殊土壤。”
李棠光點點頭,“不過,以前怎麽沒見你們生產這種石膏像呢?”
雅格安笑著說,“以前東部山麓地區是自由軍封鎖的,最近一段時間才解封了。”
“這樣啊。為什麽封鎖呢?”
“那就不知道的。”
李棠光接著說,“我們能去原材料開采地參觀嗎?”
雅格安一聽,面色頓時犯難,“這個啊。”
“主要是我們看了你們這邊工廠是成規模了,並非那種小作坊,所以有意跟你建立更大的合作項目。”李棠光說:“喬先生在共和國國內掌握著相當可觀的工藝品市場。有意考慮打造阿枯柏汗國的名片工藝品。”
“名片?”
“就是教旨那些啊。你在這個市場裡這麽久,想必也清楚,YSL教徒在全世界都不少,即便是共和國,也是很大的市場需求。”
雅格安出身術忽商業家族,對市場的嗅覺不錯。聽到李棠光這麽說,有些心動了。
他作為斯瓦蘭工廠的市場部負責人,當然希望能拓展更多的市場渠道。
但原材料開采地……那地方,並非是能隨意開放的。
李棠光看到他神情略猶豫,笑著說:“對於原材料是否安全可靠,我們的要求是很高的。因為共和國現在的質量標準越來越高,你進入不同的市場,當然要遵循不同的標準來。如果原材料的開發與加工過程不透明的話,我們很難預測市場開發需要承擔的風險。”
雅格安點頭,“李先生說得對。”
“也不只是原材料的開發與加工過程。還有處理,流水線生產環節,等等,我們都需要保證一定的標準才行。”
聽到李棠光這麽說,雅格安心裡反而放松一些。他還是比較在意他們要參觀原材料開采地的目的是什麽。
雅格安想了想,點頭說:
“可以。不過,原材料開采地涉及到我司的商業秘密,所以,請二位務必嚴格按照我們的參觀流程進行。”
“當然。”
原材料開采地在興都庫什山東部山麓窪地。
坐著工程車,一路顛簸過去。
運土車在泥路上轟鳴著。
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原材料開采地。
和大多數礦場、沙場以及泥場的形象差不多。供給著斯瓦蘭工廠的原材料地,處處都宣泄著現代工業對自然環境的開發與破壞。
開發各有標準,破壞千篇一律。
雅格安開始給兩人講解他們的開采過程。感覺得到,有些環節他描述得比較含糊,但……那種都是礦場上比較常見的了,大多都是安全和汙染處理的問題。這種事一般都是灰色地帶的,但算得上是一種潛規則了。
不過,喬巡和李棠光不是什麽臥底記者,關注點也就不在這上面。何況,其他國家的事,也管不著。
看了外面的大開掘場後,三人坐著礦車下井。
一進井,那濃烈的塵土氣息嗆得人十分難受。沿途,有不少蓬頭垢面的礦工,幾乎看不出樣貌來。
裡面條件十分惡劣。對於喬巡來說還好受,但李棠光沒那麽好受。
喬巡若有若無地給他籠罩上一層“治陽”的控制空間,擋一些灰塵。畢竟,他是中間發言人,保持一個好的狀態很重要。
礦井很深。
往下面去了後,就完全沒有自然光了,不過搭建的照明設施還算不錯。
喬巡眼睛保持一定角度轉動著,最大化將視野所及的地方在腦海裡記錄下來。
晉升到四階後,天賦“立體”讓他對空間距離的感知得到了極大的強化。
時時刻刻感受著礦井的深度以及長度。
目前,他們在1.5km長,900m的深的礦道裡。
下面湧出一種介乎於硫磺與鐵鏽之間的味道。
喬巡對礦物認識不多。他比對著“塔網”裡的資料圖片,分析下面的礦物組成。
一番比對下來,發現這土壤山石裡存在的礦物並非世界目前所公布的主要礦物。
新物質?
越往下面,溫度越低。這其實比較反常,因為礦井裡有機器作業,在狹窄,通風性差的環境裡,作業產生的熱量流失速度很慢的。而且,Kabul這種氣候條件,本身比較乾燥,在這個時間段,溫度不應該會這麽低才是。
是那些礦物質吸熱,還是它們本身溫度很低呢?
到達礦井底部開掘場。這裡是一個橢圓形的開掘場。
在燈光下,可以看到五彩斑斕的土壤。在周圍閃爍,如同進入了一片彩虹海。
雅格安熱情地講解這些礦物質的開采方式。李棠光應付著他。
喬巡有更多的機會觀察。
他借著系鞋帶的時間,撿起地上指節大小的彩色礦。
“暴食”發動,開始吞噬。
【夢土(神跡)】
【真主安拉言說六大信:信真主、信使者、信天使、信經典、信前定、信後世。所言信“後世”,肉體腐朽,靈魂超脫,凡是尊信六大信之信徒,死後皆可前往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世界裡,有天堂,有火獄……天堂如真夢,繽紛迤邐,稱“第二夢”,築造天堂之物,為“夢土”】
【“夢土”受於天使阿茲拉伊來,乃人間純淨之夢所化】
“夢土……”
喬巡心裡喃喃。
這是神跡?
他想,也許在“暴食”看來,出自神之手的都是神跡。當然,並非所有出自神之手的神跡都如同世界沙盤那般。
他眼睛轉動,看著轟隆作響的礦井裡密密麻麻的繽紛色彩。那些全都是出自YSL教旨中天使阿茲拉伊來之手的神跡。
純淨之夢所化,意思就是說……這些夢土的根源在於世人所做的夢。
但,什麽樣的夢才叫純淨之夢呢?
為什麽,用夢土製作的石膏像又能具有那樣的能力。還是說,這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才實現的效果。
“喬先生,你在想什麽?”雅格安回頭看到喬巡在發呆,問。
喬巡笑著說:“這場景很漂亮,有些看入神了。”
“我們也沒搞懂這些礦物質發光的原理。不過,你不用擔心,沒有輻射。我們走過安全檢測的。”
“你們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麽?”
“嗯。一開始我們不在這裡開采原材料。是公司新來的執行董事決策開發的。”
喬巡點點頭。雖然很好奇,但他沒有追問執行董事是誰。
那不合適。
雅格安搓了搓手,笑著問:“喬先生,你們是怎麽想的呢?”
喬巡點頭說:
“開采環節沒什麽問題。不過,要是能給這種礦物質安置具體的身份就好了,畢竟,進出口對這種事很看重。”
“這沒什麽問題。”雅格安笑著說。
給一樣東西安排個合理的身份,對他們這行來說,很容易。
“那我們可以洽淡具體的合作了。”喬巡笑著點頭。
且不論其他,這些夢土光是帶著一個“神跡”的頭銜,就值得喬巡大批量往國內運。
雅格安立馬笑開了花。談成一筆生意,還是跨國的大生意,當然是值得津津樂道的。
知道了夢土的存在,喬巡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現在可以確定,夢土是製造具備替代功能的石膏像的關鍵環節。
隨後,三人搭乘礦車離開這裡。
在深度400m的地方,一架礦車從上面緩緩滑下來。
看清楚上面的人後,雅格安連忙用英語問好:
“諾曼先生。”
被稱作諾曼先生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他的樣貌像是西歐那一片的人,膚色偏白,瞳孔顏色淺,嘴唇很薄,五官立體感很分明。儀態氣質和善而謙遜,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穿著十分講究,風格偏向於英倫風。 一個看上去是他秘書的女人跟在旁邊。
對方微笑著點了點頭,稍稍看了喬巡和李棠光一眼。
隨後,兩架礦車錯位遠去。
雅格安說:
“那位諾曼先生就是我司新來的執行董事。他幾乎每天都到這裡來考察,所以大家都習慣了。”
喬巡問:
“他不用戴防塵面罩嗎?”
而且,喬巡注意到,那個男人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沾。
“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他似乎很能適應塵霧較大的環境。”
喬巡點頭。
這位年輕的執行董事,不簡單。
下方,懷爾德·諾曼轉頭看了看上方,收斂起嘴角的笑意,微微蹙起眉頭。
然後,他對旁邊的秘書說:
“那兩個東亞人,調查一下。”
“好的先生。”
說完,她直接跳出礦車,走向旁邊站台的掛燈。
一陣閃爍後,她消失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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