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紀正志有些懵,“怎麽找到的?”
對於這種僅僅是探索了一遍他的記憶,就找到那三個石雕轉生的情況,他是有些難以理解的。
喬巡說:
“任何事物之間都有聯系,只是聯系的程度而已。你,古符文,那三位轉生之人,就因為你們彼此的接觸,加深了聯系。我所做的,只是把這份聯系翻譯出來。”
當然,他說的這麽簡單輕巧,但如果沒有惡魔之力的幫助,也是很難做到的。
惡魔之力最極致的包容與“嫉妒”的特性,幾乎讓他能最大程度上解讀三者之間的聯系。
而“嫉妒”之火在那三尊神像身上燃燒,就是這種解讀被具象化的結果。惡魔之力,就是具象化的工具。
這一次的搜尋,也讓喬巡近一步認識到了惡魔之力、七罪宗特性之間相互作用的表現。
對惡魔之力的運用,上升了一個檔次。
辛漁說,
“那事不宜遲,我們前去調查吧。”
四人隨即動身。
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做這種事是不分時間的。
四人開著紀正志的車就按照喬巡指定的路線出發了。
在車上,喬巡說:
“的確,他們三個的實力很強。”
“大概是什麽水準?”
喬巡認真分析了一遍,
“首先,那三個人應該真的是真武大帝禦前部將的轉生,因為特征上非常突出。”他將三人的特征描繪出來,以符文能量投影到車前面的顯示器上。
三人齊排而立。
為首一人,青面青身,頭載金冠,滿頭朱發,身披緋紅之長袍,皂緣腰帶絞扎腰間,四臂英武,上左手托日,上右手扶月,下右手持鉞斧,下左手握金鍾。
紀正志一見,目光灼灼,大聲說:
“這形象,是太歲統領殷元帥,又叫地司太歲殷元帥、地司猛吏殷元帥。姓殷名郊,居於北極玄天上帝掌下地司糾察司,其地位相當於我們更加熟悉了解的閻羅王。”
地司太歲殷郊怒目斥眼,一副神威之相確實給人一種鎮壓諸惡的感覺。
在地司太歲左右邊均是女子。若是細看會發現這兩名女子格外年輕,並且容貌上有些相像。
左邊女子略長,約莫十六歲,身披紫金袍,面顯金粉,熠熠生輝,雙目炯炯有神,似有雷電在其中撲閃,手持兩面雷電鏡,電龍在其間騰躍。
右邊女子略年輕,約莫十四歲,面龐稚嫩但絲毫不蓋神威,身披青金衣袍,腳踏月華履,右手持金色骷髏一個,左手持炳金扇一把。
紀正志見她們,便娓娓道來,
“這兩位女神仙,大的叫朱佩娘,名號雷部電母,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雷公電母那個電母。雖然我們經常一起這麽說,但雷公電母並非夫妻,雷公按職階來說是電母的同事。旁邊那位年輕一點的名號月孛天君,名叫朱孛娘,是電母朱佩娘的妹妹。”
他對這種內容研究得比較多,介紹起來滿面春光,
“有這麽一段傳說故事。說是曾有十萬神山,有一座山腳石雷山,五方雷公將軍、八方雲雷使者所住之地。山下住著一戶人家,家中有兩個女兒,正是朱佩娘和朱孛娘姐妹。一個十六,一個十四。有一天在家做飯,切了冬瓜把冬瓜瓤扔了,被雷公看到,誤以為她們兩人浪費糧食,降下雷霆劈死了她們,後來見是誤會,便彌補錯誤請見八方雲雷使者。使者將錯就錯,命兩位姐妹為神,受玉帝聖旨,居於真武大帝麾下。”
呂仙儀張大眼睛,
“浪費糧食要被天打雷劈啊。”
這麽多內容,她非抓住這一點,讓喬巡有些無語,
“神話故事而已。”
紀正志笑著說,
“確實,這只是人們對雷公電母的想象而已。可不代表實際情況真是這樣。”
呂仙儀點頭笑了笑,
“倒也是噶。哪有說一句話就能封神的。”她看著顯示屏裡朱家姐妹二人的形象,說:“不過這兩姐妹倒真是好看啊。這就是神仙容貌嗎……”
辛漁說,
“瞧上去才十六、十四,但實際上怕是幾千上萬歲了。”
喬巡想了想說,
“恐怕不止。”
畢竟這些神仙都算是上一個神話歷的人物了。通過安格列說,上一個神話歷距今時間連它都無法感受了。
那估計不是用萬年做單位能描述的。
而且,就之前喬巡通過“嫉妒”之火對這三位神仙的感受而言……
他們貌似……真的跟人不一樣,舉止性情都有著顯著差異,更加符合他以前對神仙的想象。
辛漁問了個關鍵的問題,她看著喬巡,
“你知道哪個是通過你轉生的嗎?”
喬巡說,
“地司太歲殷郊。”
“那齊博學和卓俊就是朱家姐妹了。倒是沒從那兩尊石雕看出來是兩位女神仙。”
“都風化成那樣了,能看出來才怪。”
辛漁又問,
“那你的打算呢?”
喬巡本來是打算解決這個通過自己轉生的神仙的。但,之前接觸過一遍後,他的想法有了些變化。
也許,能從他們身上發現更多秘密。
“且走且看吧。”
一個小時的車程後,四人抵達北邊的霞雲觀。
還在遠處,望著小山,那裡就已經亂作一團了,大晚上裡,都還能清晰看到符文光的折躍。
同時,應急處理中心的人已經封住了上下山的路。
一些香客都被控制保護了起來,鬧鬧哄哄的。依稀能從他們嘴裡聽到諸如“神仙顯靈”、“金火燃燒”之類的話。
喬巡知道,神仙說的是三位禦前部將,金火指的是“嫉妒”之火。
“嫉妒”之火並沒有顏色,是根據焚燒的事物來的。
三位神仙一身神輝,燒出來的顏色就是金色。如果是燃燒的符文能量,那就是銀藍色,燒的是支配力,那就是白金色。
“晚上還能有這麽多香客?”辛漁有些好奇。
她先行到一些控制小隊那邊探尋,出示了臨時特別派遣證明了,控制小隊的隊員們解釋了原因。
說大概就是一個月前,這座霞雲觀忽然有三座神像大放金光,又加之現在這個時代裡,大家都惴惴不安,所以前去祈福許願的人就越來越多。基本是二十四小時都有香火客燒香火。
辛漁將原因帶到後,喬巡打趣,
“這拜的倒的確是真神仙,但許願靈不靈就是一回事了。”
“我們上去吧。”辛漁說。
四人出示證明了,控制小隊放他們通行。
霞雲觀的海拔並不高,對於四個進化者而言,就是幾分鍾的路程。
到了霞雲觀後,一些控制小隊正在處理現場。
這邊的負責人跟四人說了具體經過。
站在已經塌了的神殿面前,喬巡說:
“他們已經離開了。”
呂仙儀開啟天賦,仔細觀察每一處細節,說:
“神仙過境,那自然會留下神跡。”
觀察了一番後,她嘖嘖稱奇,
“很神奇。他們的力量很神奇,並不是符文能量。”
“效能很高嗎?”辛漁問。
呂仙儀想了想,
“很高。漁姐你現在主要使用的是什麽力量。”
“平常用還是用符文能量,但主要力量在向扭曲力轉變。”
“我能感受一下嗎?”
“嗯……”
辛漁稍稍展現自己的天賦。
隨即,喬巡就感覺到一種特殊的力量。扭曲力……並非是物理上的那個扭曲力,是一種高效能的非常力量。跟呂仙儀的創造力相反,主要體現的是對規則性事物的扭曲和破壞。
呂仙儀感受了一遍扭曲力後說:
“那他們的力量要比扭曲力高級。”
然後,她看向喬巡,
“你呢?我還沒感受過你的力量呢。”
喬巡當然不可能給她感受惡魔之力,略微沉頓後,將阿格尼斯給他注入的“海上列車權力等級”,也就是安漾所告訴他的來自另一座世界:真理環世界的高級力量“機械感悟”,展示給了她。
呂仙儀感受了一下後,眼睛一亮,
“就是這個等級!”
之前跟安漾女士聊天的時候,喬巡是了解過一些高級力量的。
像仙術、原教旨信仰之力、天使光輝(神輝)、墮天使幽光、機械感悟、根本支配力……都算是高級力量,出自於幾大核心的神話世界。
仙界、舊天堂、新天堂、墮天使世界(地獄)、真理環世界、支配者世界……
既然在呂仙儀感受來,十根機械感悟一個等級的,那差不多可以確定,三位神仙所使用的是仙術。
畢竟,只有來自仙界的仙術比較符合了。
有呂仙儀這位向導在,喬巡都不用出手。
她感受到了神仙們的痕跡,然後他們開始沿著這些痕跡搜尋。
路途中,紀正志問: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什麽水平呢。感覺一個個的都變得好厲害……”
辛漁說,
“我是五階。”
呂仙儀點頭,
“我也是。”
喬巡說,
“我是六階。”
紀正志瞠目結舌。辛漁和呂仙儀晉升到了五階,他能夠理解,畢竟以前她們就很厲害,但怎麽……喬巡這個剛踏入進化界不到三年的人,居然……是半神了!
他忍不住說,
“你開掛了嗎?”
喬巡呵呵一笑,
“也許吧。”
辛漁笑著說,
“老紀,你要是看過喬巡那些經歷,你就不會這麽驚訝了。”
“慚愧啊,我這兩年幾乎都沒怎麽想過進化的事情。是有些懈怠了。”
“嗯,你們這種特別考古隊的隊員,大概都是這樣吧。為國家做貢獻,沒什麽時間想自己的事情。不然,以你的悟性,現在也應該是五階了。”
紀正志笑笑,
“不過,每次想到破解出古符文所記載的信息,就怎麽都不後悔了。有朝一日,能見到那樣的世界,死而無憾吧。”
“那麽誇張嗎……”呂仙儀吐槽。
“不是誇張,是真的……我所感受到的那個世界,真的……很完美。不論從哪一點上,都……非常完美。”
紀正志這麽說著,呂仙儀和辛漁都忍不住期待他所感受到的那個世界了。
但是,對於喬巡而言,
那個世界的神奇之處可能不止是場面上的壯觀。
過去的時間裡,他總是在想象,當初丙辰太歲所給他描繪展現的那個長安城。
他本以為那是一瞥幻夢,但現在看,已經越來越近了。
也許,西京湧入的這麽多傳承者,也是為此事而來。
真的能有機會一瞥夢中的長安嗎?
四人順著後山的小路離開了霞雲觀所在的霞雲山。
西京是燦爛的燈光在這裡已然消逝。
這十年來飛速的城市化、鄉鎮集中化,讓西京市北邊的許多村莊都荒廢了。
沒有燈光,僅僅是符文光照下來的微弱光芒,讓西京北邊的郊外顯得有些陰森。很有上個世紀老舊仙幻劇裡地獄的陰間特效既視感。
冬風吹過死寂道路上的野草,發出嗚咽陰慘的聲音。
“蹤跡到這裡停下來了……”呂仙儀看著前面的荒廢村莊說。
她接著補充,
“如果我沒感受錯的話,這裡只有一個神仙。”
喬巡點頭,
“他們是分開走的。”
“進去看看吧。”呂仙儀說。
但他們剛走幾步,辛漁忽然叫停。
“怎麽了?”
辛漁皺著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有種熟悉的感覺……不太好。”
喬巡隨即展開自己的信息領域,感受查找。
辛漁問,
“喬巡,你之前有在我的腦海中感受過峨眉山那個廢棄村莊嗎?”
“有。到處都是符紙、棉線和鈴鐺。”
“嗯……我在這裡有同樣的感覺。”
紀正志想了想說,
“符紙、棉線與鈴鐺……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判官的手段。”
喬巡略微眯起眼,
“我們先進去看看。”
辛漁有些擔心。之前在峨眉山的遭遇,給她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喬巡說,
“要不然你們先留在外面,我先進去看看。”
“算了,還是一起吧。”辛漁說。
然後,他們深入這座廢棄村莊。
村莊荒廢很久了,到處都是野草。
但奇怪的是,除了野草外,沒有其他任何生命跡象,連蟲子都沒有。
在村莊的中間,有一個破落的祖祠。
從遠處看去,祖祠裡面擺放著一尊神像。神像也破敗了,瞧不出樣子來。
紀正志說,
“從風水的角度上說,祖祠裡一般不會供奉神像。因為忌諱上,死人屬陰,神仙屬陽,即便是陰司神,都是屬陽的,容易出現神仙鎮壓死人的,讓死人不安寧的情況,從而影響後輩。出現這種情況,要麽就是不懂風水的人亂搞,要麽就是故意而為之,特意擺放神像來鎮壓陰人的。”
呂仙儀驚異,
“你還懂風水?”
“我爺爺就是風水大師……小時候跟他學的。 ”
辛漁說,
“我認識老紀的爺爺。實際上人家不止是風水大師,還是符文專家。”
這麽一說,紀正志所說的話可信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喬巡沒說話,看著那尊破落的神像,想了想後說:
“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
他剛說完,其他人還沒發表意見,忽然大風吹。
鈴鐺叮鈴聲四處響起,
幾人立馬向四周看去,赫然發現,周圍所有的建築,密密麻麻,全部貼滿了符紙,每一張符紙都用棉線串聯著,棉線上掛著鈴鐺。
但,他們都清楚地記得,
來的時候,並沒有這些東西。
突然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