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巡小心翼翼的行進著,將渾身的精神痕跡壓到最低。離開了那座蓄電廠過後,他憑借著“宰陰”與“超算視域”,精準識別沿途的每一道精神痕跡。
“超算視域”將他的識別幀數提高到1200幀。他可以看到環境一秒鍾內的1200種變化。
這對於他捕捉精神痕跡和汙染痕跡有著極大的幫助。
毫無疑問的是,現在他對環境的敏感程度遠遠超出之前。這極大的提高了他的潛伏能力。
但是他很快發現,越是靠近芝蘭酒店的位置。遊蕩在空氣中的精神痕跡與汙染痕跡就越來越複雜。
他需要耗費更多的精神才能夠進行識別。這無不在說明,這裡的高階進化者越來越多了,對抗過程越來越複雜了。
在之後的路當中。幾乎是每隔著幾百米的距離就能碰到進化者之間的對抗。
各種各樣的天賦對環境造成的影響持續不斷地對這座城市造成破壞。
到處都是破敗不堪的樣子。盡管這座城市在之前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遭受過了來自各方不少的侵略與破壞。但是那樣的破壞程度完全比不上高階進化者之間的直接對抗。
畢竟,一般的熱武器只在物理層面上進行破壞,廢墟維護要容易得多。可進化者的戰鬥會汙染這裡,讓這裡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高汙染區。
1200的識別幀讓喬巡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這樣的變化。
之前的氣象種造成的惡劣天氣,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失。苟延殘喘的暴風雪在Kabul的上空盤旋著。
嗚咽的陰風遊蕩在大街小巷之間,穿梭在破敗凋零的建築當中。
鬼哭狼嚎的聲音是今晚殘酷的bgm。
越是靠近酒店,周圍的對抗越是激烈。
喬巡必須更加小心。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四階進化者,闖進一大堆五階進化者的隊伍當中。說得輕松一點,就像哈士奇混入狼群。如果他沒有威脅,也許其他人的目光只會從他身上一閃而過,不去浪費自己的精力。但一旦他露出爪牙,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過度的汙染痕跡與精神痕跡讓喬巡的“宰陰”能夠發揮的功效越來越弱。
這個一階天賦,在這樣複雜的環境當中逐漸顯露出疲態了。
當然,這並非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老實說他覺得這個一階天賦,能夠在這麽多場戰鬥當中發揮不小的作用,已經可以說是盡力了。
你總不能指望小學的基礎運算能力能幫你破解高難的數學問題。那只是基礎,不是進階的方法。
小心翼翼慢慢前進。不留下任何破綻,當一個旁觀者。他隻想看到天使降臨的場面,窺見一點戰爭種秘密,或者說驗證他從孤高軍神那裡獲得的半神級意志的認知信息。
盡管他的意識已經在那樣的認知信息當中,經歷了一場等同於身臨其境的感悟。但他本身更加傾向於實在發生的。
他無法去判斷,孤高軍神的意志是否會騙人。
離芝蘭酒店還有1公裡。喬巡停止了步伐,沒有再繼續前進。他躲進一座廢棄的大樓。爬上最高層,站在天台邊緣,只露出一雙眼睛,身體其他的地方用天賦“偽裝”營造出積雪的樣子。
他看到那座酒店已經被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手段改造了,改造成了一座,神壇。
光芒完全掩蓋了那裡,任憑他如何進行識別與探索,都無法看到裡面的一絲一毫,以“超算視域”下的1200幀進行感受,卻發現畫面是定格的。
這很奇怪。
漸漸地他發現那種光很神奇,本身是光,卻像黑暗一樣,遮蔽了一切。
這,還能稱之為光嗎?
一種無法言說的聖潔的氣息密布那裡。讓人只是看一眼,就想要膜拜,想要成為站在那光中的,或許是天使,或許是神明的偉大意志。
持續不斷地看了大概二十秒鍾,喬巡感覺到自己的思想在被篡改。
他趕忙閉上眼睛躲了起來,立刻用“宰陰”與“命理循天”檢查身體。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生命信息,也就是所謂的靈魂裡藏著一段詭異的認知信息。這種認知信息能夠影響他的思維,就像之前的信仰之種,但是他覺得比信仰之種更加強悍。
他用“暴食”進行吞噬。認知信息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天使阿茲拉伊來:信仰之觸摸】
【他觸摸你,感受你】
【你信仰他,膜拜他】
喬巡心中嘀咕:“信仰之觸摸,這聽上去比信仰之種更加厲害。”
天使阿茲拉伊萊真的要來了嗎?
盡管他聽過這個名字已經很多次了。
第一次是在那個礦場下面,通過吞噬夢土,“暴食”提供的認知信息反饋出了天使阿茲拉伊來的相關內容。
第二次聽到是在陸上基地車當中,盧澤源親口說的。
他小聲念叨:“天使阿茲拉伊來,秩序、死亡與判罰之神。”
他期待看到天使降臨那一刻,也由衷地為此感到害怕。
人類懼怕神明,敬畏神明。這是藏在骨子裡的,對強者的敬畏。
不過這也讓他很興奮。上一次親眼見到神明是在燕都市的守夜街當中。值年太歲丙辰太歲的偉岸還歷歷在目,而那不過是丙辰圖騰當中的一道意志。
現在能親眼看到天使阿茲拉伊來嗎?。
真正的神到底是什麽樣子?
喬巡呼出一口氣,再次探出頭。這一次他沒有直視那座神壇,轉而看向四周。
整個市中心,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跡。像是有許多場特效電影在這裡上演。
站在高處,看到這樣的場景,喬巡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短短的幾個月當中,從一名普普通通的心理谘詢師變成進化者。從每日面對形形色色的有心理問題的病人,到現在每日面對千奇百怪的汙染生物和有著各類能力的其他進化者。
這大概就是人生如戲吧。
收起這樣的感慨,他打算換個位置。之前的經驗告訴他,不能在同一個位置待太久。在同一個位置待太久的話,即便你不動敵人也很容易發現你。
正當他起身準備下樓的時候,忽然從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很沉悶,很扎實。
他立刻打起精神,做好逃跑準備。
之所以是逃跑而不是戰鬥,是因為他一開始就打算在這一場核心爭奪戰當中,充當一名旁觀者。
他快速退後。整個人,身體掠到外面,懸掛在欄杆上,然後身體向下沉,雙手抓著一個凹陷,掛在大樓的外牆上。再用“宰陰”與“偽裝”進行隱藏。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兩秒。當來者登頂天台的時候,上面已經是空無一物了。
但喬巡顯然忽略了一件事情。
之前的天台上邊是堆滿了積雪的,他在這裡待過,當然會留下腳印以及手抓的痕跡。
因為太過匆忙,他沒有及時發現並處理這一件事。
這成了暴露他行蹤的致命細節。
庫耶奇娃踏進天台的一瞬間,立馬發現了喬巡留在天台地面的痕跡。常年在冰天雪地當中戰鬥的她不可能忽視這樣的場景。
她假裝沒有發現,但手上卻開始製作符文能量團。
喬巡的確不知道上面的人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但他能感受到上面的能量痕跡,並且能量層級很高。
當庫耶奇娃的符文能量團湧出的那一刻,1200幀的識別幀捕捉到1200個畫面,喬巡在這1200個畫面當中精準識別出,其中一道能量痕跡是指向他的。
沒有猶豫,立刻翻身改變位置。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改變位置的時間裡,庫耶奇娃發現了他。
這名強壯的女戰士一巴掌拍在天台的欄杆上邊。暴躁的力量,直接撕碎了欄杆。這股力量沒有停下來,繼續向下,精準命中喬巡。
喬巡立馬明白,上面的人已經發現了他。
他也不在隱藏,翻身向上。用“治陽”製造出爆轟空間,扔向庫耶奇娃。
庫耶奇娃是一名強大的戰士,她不僅有著特殊的遠程作戰能力,還有優秀的近身對抗能力。雖然敏捷不是她的強項,但肉身的強度足夠她承受爆轟空間。
短暫的爆炸結束後,她衝了出去,大腿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整個人撞在喬巡身上。
喬巡感覺自己像是被高速運行的火車撞了,
他在空中被攔截下來。庫耶奇娃左手環抱住他,牢牢鎖死。
這個強大的女戰士,連胸膛都堅硬無比。喬巡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懟在一面暖和的鐵牆上。
隨後庫耶奇娃右手手掌心彈出飛爪,鉤住搖搖欲墜的欄杆。用力一拉帶著喬巡重回天台。
然而,庫耶奇娃雙腳落在天台上的時候卻發現剛剛還抱在懷中的喬巡已經不見了。她扭頭看去,發現他站在角落裡,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她明白了,這是,空間系天賦。
喬巡整個人神經高度緊繃。他敢肯定,這個女人一定是五階進化者,並且,多半會是他遇到的除了“屠夫”以外最強大的五階進化者。也大概是這次爭奪戰的主力之一。
不管是戰鬥技巧還是身體的對抗能力,都十分強大。整個人長得也很強大,頭髮剃得乾乾淨淨的,面容也逐漸偏向中性,不過光滑的喉嚨還是暴露出她是女性的事實。
喬巡“超算視域”加持下的雙眼以極高的頻率,細微地顫動著。
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庫耶奇娃感受到了喬巡的能量層級,是四階進化者。
喬巡在驚懼的時候,她也在驚訝。當然,是因為她覺得喬巡這個四階進化者有點超出了她對四階進化者的想象。
很不一般,作戰能力甚至有一般五階進化者的水準。
庫耶奇娃不給喘息的機會,準備發起第2輪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中響起王時岸的聲音:
“戰士你好。你此刻面對的人是共和國的進化者。並非敵人。”
這樣的聲音也在喬巡的腦海中響起了,只不過是把“共和國”改成了“聯合軍”。
庫耶奇娃感到奇怪。她向王時岸提出疑問:“為什麽這個人的身上沒有識別標志?”
王時岸回答:
“他是特殊編制。”
庫耶奇娃點點頭,放下警惕心。她看著喬巡說:
“你好,我叫庫耶奇娃。很抱歉之前對你做出了魯莽的行徑。”
喬巡搖了搖頭說:
“沒關系。這很正常,畢竟在這樣的環境裡,來不及思考對方到底是別人還是朋友。”
庫耶奇娃說:
“你應該準備一個識別標志的。”
喬巡吸了吸氣,他知道識別標志是什麽,但識別標志是要上報的,為了防止敵人偽造冒充。
但他是自由人,並沒有任務在身。所以沒有被下發識別標志。他個人覺得這是聯合軍指揮系統的漏洞。
庫耶奇娃沒有跟喬巡廢話。她朗聲說:
“如果你沒有事情的話,不要在這邊逗留。這裡很危險。有好幾個進化者盯著我,如果你不想被誤傷,請盡快離開。”
喬巡忽然頓了頓,說:
“我也這麽想。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晚了。很遺憾,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庫耶奇娃皺起眉頭。她正準備質疑,忽然感受到周圍濃烈的汙染痕跡與精神痕跡。像一張編織好的巨大的漁網,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她看向喬巡問:
“你怎麽發現的?”
雖然她是這麽問的,但實際上心裡更加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麽喬巡先她一步發現了這樣的情況?
喬巡搖頭說:
“來不及解釋了。”
實際上在他“超算視域”的全面監控下,周圍的一切變化都逃脫不了他的雙眼,除非變化的關鍵頻率超出了1200幀。
庫耶奇娃也知道這一點。她畢竟是個戰士,不是個提問家。
她開始觀察周圍。戰鬥之前首先要了解對方是什麽樣的配置。
濃密的汙染痕跡與精神痕跡讓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兩個人能夠造成的景象。
但她並非一個強大的向導和哨兵,無法做到精準識別出每一個敵人的位置和能力,不得不在腦海中向王世安提問:
“你好,領航員,我被包圍了,請幫我識別周圍的環境。”
一陣電流聲在腦海中響起。王時岸說:
“戰士你好,你周圍的情況非常複雜,我正在全力進行識別與分析。我會盡快為你提供信息,在這之前,請你務必小心。”
……
陸上基地車當中。
王時岸的大腦連接著超級計算機。他腦海中的畫面是一個又一個點匯聚在一幅巨大的網格上面的樣子。
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戰士庫耶奇娃周圍有非常多的能量點,而這些能量點是未經標志的。這意味著他們是敵人。
借助著超級計算機,他迅速分析每一個點的能力表征。
有“清朗線”幫助,很快,根據精神痕跡與汙染痕跡,他分析出了這些點的能力,正打算將這一信息發送給庫耶奇娃的時候,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紙……一張空白的紙。
緊接著一串他看不懂的字在上面一一浮現,從右到左。
這些字十分地晦澀。
他下意識努力進行識別。但某一刻他反應了過來,想起一件事,一個人。
在黑色革命當中有這樣一名進化者,不善言談,十分普通,標準的鄉村教師長相,但他卻是黑色革命裡不可或缺的強大戰場輔助,不少由黑色革命發起的汙染事件,都有他的身影。
他的代號是“詩人”。位次是紅桃J。
“詩人”的信息在王時岸的腦海中響過後,他發現自己正在失去對戰場的控制。
那幅戰場網格上面的點變得越來越的微弱。搖搖欲墜,如同黎明的天上星辰。
王時岸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失去了對戰場的控制,那麽聯合軍這邊的進化者會遭遇怎樣的境地。好比在黑夜裡行進,忽然,手電筒沒電了。
他整個人精神高度集中。全力對抗“詩人”。
……
“先生,我發現了一件很值得挑戰的事情。”“詩人”忽然抬起頭看向旁邊的諾曼說。
諾曼笑了笑,問,
“什麽事?”
“聯合軍方面有跟我一樣的人。負責情報整合和統籌。”
“那你的意思是?”
“很顯然不是嗎?我要打敗他。”
“詩人”單手推了推眼鏡。
諾曼點頭說,
“放心去做吧。我會保護你的。”
“好的。”
說完,“詩人”的注意力再次投入到手掌的書頁當中。
諾曼看了一眼空白書頁當中他不認識的文字, 扭過頭看向神壇。
任何一場戰鬥的最優解,都是在一開始就消滅敵人的指揮所。
指揮所是大腦,戰士是身體。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同意了“詩人”的要求。
於是乎,兩方的大腦開始了隔空的對抗。
戰場局勢的天平將由他們二人決定。誰贏了,誰所在的哪一方就會獲得對於戰場的控制權。
現代空戰都還十分依賴製空權,何況眾多進化者之間的對抗。
路上基地車這邊,盧澤源已經知道了情況。立馬派人輔助王時岸,各種強化算力與精神的衍生符文裝備也遞交給他。
他知道“詩人”很強,但己方必須要牢牢掌握戰場的控制權。
這是對前線戰士的負責,也是聯合軍對整個爭奪戰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