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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汙染全世界開始進化》二十二 你最好永遠自由
“對了,說那麽多,我差點把正事忘了。”喬巡說,“盧車長。我之前的搭檔李棠光的事,要麻煩你們。”

 “你想做什麽?”

 “也許,還有辦法復活他。”

 盧澤源皺眉,

 “怎麽復活?”

 喬巡說:“我把他的意識殘片都收集起來了。如果身體恢復活性的……我或許有一定機會重建他的意識。”

 盧澤源驚異地看著喬巡,過了一會兒他說:

 “你真是越來越讓人好奇了。不過,按照你的描述,身體失去活性應該有四個小時以上。要恢復活性,很難,而且代價不小。”

 喬巡說:

 “怎麽說,他為這次行動付出了性命。我覺得,有必要試一試。”

 “這種事如果你要使用官方設備的話,需要申請。”盧澤源頓了頓,“喬巡,恢復屍體的身體活性的消耗很大,一般來說,不是極其重要的人的話,很難批下來。不過,以你的功績,我認為應該是沒問題的。我一定幫你爭取。”

 “謝謝盧車長。”喬巡禮貌地點頭。

 “你很重情重義。”

 “我只是覺得無辜的人為我而死,會讓我難以安心。”喬巡沒有過多解釋。

 事實上,前不久,辛漁還說過他是個不願意跟人建立親密關系且情感不豐富的人。

 “那,他的屍體呢?”盧澤源問。

 喬巡說,“我藏起來了,是安全環境。”

 他沒有說摩休洛之虛彌空間這回事。

 “好,我過後先幫你申請,等申請下來再好好解決。”

 “嗯。”

 兩人前往休息區。

 基地車上的休息區也是模塊化的。盧澤源帶著喬巡在幾個菱形模塊裡進進出出後,就到了一間休息室。

 裡面設施齊全,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客廳,沙發、家庭吧台之類的都有。

 不過嘛,裡面還有一個人。那人穿著飛行員的製服,留著平頭,端正地坐在沙發上。

 “老王。”盧澤源離著還遠就大聲喊。

 沙發上的飛行員直挺挺地站起來,轉身看向他們。他轉身的動作看上去也像是專門訓練過的。這種表現,顯露出的軍人氣質非常分明,嚴謹而認真。

 他看到喬巡時,肩膀抖了抖,瞳孔微微擴張。

 盧澤源帶著喬巡走過去,笑著說:

 “我介紹一下。”

 王時岸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介紹。”他伸出手,同喬巡握手,“你好,我叫王時岸,是天巡004編隊領航員王時岸。”

 王時岸,聽到這個名字,喬巡立馬想起之前自己突圍時,符文標記信號、裝備以及最後氣象種降臨拯救自己的都是他。

 “非常感謝您。”喬巡禮貌笑著說。

 “不必,我只是履行職責。”王時岸看著喬巡。他平凡普通的樣貌顯露著一點都不普通的壓迫感,尤其是鷹一般的雙眼讓人覺得他的目光似乎要射出鋼針來。

 “喬巡,我很好奇,當時那種情況,你是成功的把握很高嗎?”王時岸說,“那頭氣象種,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這個問題,盧澤源已經問過了。

 喬巡說:

 “不是把握高不高的問題。你可以認為我本身就攜帶著一定的冒險因素。”

 王時岸搖頭,“不,我感覺得到,你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喬巡頓了頓。感覺……他不相信感覺,更加偏向於認為王時岸有某種天賦能力,能像辛漁那樣查看他身上的特質。

 “冒險因素,不等於喜歡冒險。以前,有一個朋友說,我本身就攜帶著風險。我想表達的是這個。”

 王時岸沉默了一會兒,稍稍低頭,眉頭低斂,隨後點頭說:

 “我懂了。你的特質,就攜帶著風險。”

 喬巡想,果然。

 “你有查看特質的能力?”他問。

 王時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盧澤源。

 從之前盧澤源叫王時岸“老王”,可以看出他們關系很好。喬巡不由得想,這互相看一眼,是有什麽眼神交流嗎?

 盧澤源笑著說:

 “你們兩個在某些方面,都是有些像。就是過分認真了啊,這又不是什麽研討對質,坐著說嘛。”

 王時岸和喬巡稍稍松掉肩膀,在沙發上坐下來。

 盧澤源問:

 “喝點什麽?”

 “開水。”喬巡隨口說。

 王時岸搖頭。

 稍後,盧澤源端著三杯白開水過來,然後,三方相對而坐。

 他自己打趣一笑:

 “這搞得像是要談什麽大事情一樣,別那麽嚴肅。”

 喬巡說:

 “我還沒有資格跟你們一起談什麽大事情,只是一名普通的進化者而已。”

 盧澤源搖頭,稍稍抿了一口水說,“喬巡,不要妄自菲薄。”

 王時岸則是看著喬巡說:

 “你只是刻意跟我們保持距離,禮貌的表達是你的維持安全距離的方式。”

 喬巡頓了頓。這……他心中感覺很奇怪。

 王時岸說話非常直,跟辛漁一樣。但辛漁是他的朋友,他能接受她說話直接,也希望她直接一點。

 但王時岸……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喬巡不能理解,他是說話不顧分寸,還是別有他意。看向盧澤源,發現其表情很自然,似乎習慣了。

 也對,他們關系應該不錯,相互比較了解。

 盧澤源說:

 “老王,別那麽嚴肅。”

 王時岸沒有理他,繼續看著喬巡:

 “你有朋友嗎?”

 喬巡頓了頓,眉頭稍稍凝住,“為什麽問這個?”

 “只是想確定一些事情。”

 喬巡表情淡然地說:

 “抱歉,我的信息是保密的。”

 “這當然,不過我也感覺到了。”王時岸看向別處。

 感覺到了什麽?

 喬巡好奇,但是他不會去問。主動的詢問在這樣的場合下是被動的,他寧可不明白,也不願在交流中陷入被動。

 盧澤源也不打什麽圓場,反倒覺得,讓這兩個都不一般的人無障礙地溝通交流,即便不怎麽友好,也一定是要比打圓場下的虛偽客套好得多的。

 他看向王時岸問:

 “老王,你這邊編隊全滅,雖然隊員沒有受傷,但也不怎麽好交差吧?”

 王時岸搖頭,“氣象種的情況是天巡總部也沒有預料的,編隊全滅算是戰場外因素戰損。”

 “你後續安排呢?”

 “後續用不到戰機機群了,我大概要以戰鬥進化者的身份加入。等總部的安排吧。”

 盧澤源笑道,“那大概率你是要由我指揮了。”

 “可能吧。”

 “時隔五年,我們又並肩作戰了。”

 王時岸點點頭。他大概比較嚴肅認真,表情上一直沒什麽變化。

 喬巡問:

 “你們以前是戰友?”

 “同一個控制小隊的。那時候,我是領袖,他是哨兵兼向導。”

 “兼?”

 “是啊。最早進化者數量不夠,一支小隊只有三個人,領袖、向導以及戰士。後來進化者多了,‘塔’優化了隊伍搭配,將向導分成哨兵和向導。哨兵嘛負責情報收集,向導負責隊內精神和汙染維持。”盧澤源說完,笑著打趣:“你這麽問可是透露了你是近兩年才加入‘塔’的。”

 喬巡點頭,“這沒什麽好隱藏的。”

 “那可未必。事實上,從你透露的信息,我要是想,完全可以調查到你的真實身份。”盧澤源仰躺在沙發上,說:“喬巡,你很強,但只能說未來可期。保持敬畏。”

 保持敬畏……喬巡又想到了周思白。

 貌似,周思白也是五年前才離開燕都到知冬市的。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之前辛漁也隱約透露過,那似乎是一段不太好的回憶。

 喬巡謙遜地說:“謝謝你的提醒。”

 “不客氣。”

 正說著,地板震動了一下。並非地震或者衝擊波導致的那種震動,而是一種高頻率低幅度的震顫。

 與之相伴的,還有窸窣的電子音。

 隨後,盧澤源腦中受到消息。幾秒後,他站起來說:“老王,跟我走一趟。”

 王時岸不由分說地站了起來。

 “發生什麽了嗎?”喬巡問。

 盧澤源沒有對喬巡隱瞞,說:“暫緩期結束,真正的爭奪戰,要開始了。”

 “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你是作戰單兵,沒有任務的話,你的行動一直是自由的。你想做什麽做什麽,不過,在這之前,我建議你先休息一下,好好調整心態。因為,真正的神跡爭奪戰,很危險。”

 “好的。”

 隨後盧澤源行色匆匆離開。

 王時岸則對喬巡說:“你很有魄力,但你不是一個好士兵。”

 “我不是士兵。”

 “是的。你最好永遠自由。”

 “為什麽這麽說?”

 王時岸看著他,鷹一般的眼睛在某一刻突然變成黃色的三角形,隻保持了短暫的一刻,接著立馬恢復。

 “你要的是你的自由,而非別人給予你的。喬巡,你的特質讓人感到不安。”

 說完,他迅速離去。

 不安……

 喬巡傾躺在沙發靠背上,基地車沒有停止震顫,茶幾上水杯裡的水抖出密集的圓圈。

 為什麽不安,他也許能理解。但,“你要的是你的自由,而非別人給予你的”……這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令喬巡想起之前紅桃A對他所說——“我不會殺你……因為,我們的‘宿命’才剛剛開始,直至結束那一天……”

 宿命,是指“宿命論”嗎?

 喬巡無法去感覺,那太過深奧了,像是藏在大腦深處,所謂的似是而非的第七感。

 無法感知,無法擺脫,無從知曉,卻一直存在。

 會怎樣影響自己和紅桃A呢?

 喬巡蹙著眉。

 紅桃A是鎖在他肩膀上的紅衣女鬼,讓他感到沉重。

 “呼……”

 調整心態,整理思想。

 喬巡來基地車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找一個穩定的環境查看腦袋裡已經成型的關於遠古意志的認知信息。

 意識沉浸於腦袋,

 透過“暴食”找到儲存認知信息的地方。

 像渴望看童話故事的小孩子得到了一本全新的故事書一樣,小心翼翼翻開,生怕弄髒書頁,全神貫注,從第一個字開始……

 這次的認知信息跟以前不一樣,不再是僅僅止步於說明的內容。

 而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喬巡沉浸於其中。

 成為一個歷史中的觀測者。他只能看,無法影響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成為了無形之軀一樣的存在,成為了水晶球外面的巫婆,看著水晶球裡的一切,然後試圖從中找尋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看到三個帝國彼此聯系。

 位於東方神州的漢帝國,位於中亞地區的貴霜帝國與安息帝國。

 他看到了一位神。祂高大的身影如同光,被貴霜與安息視為精神與信仰。

 他看到了戰爭,兩個帝國為了證明誰才是最正統的神之信徒,發起了戰爭。

 安息帝國勝利了。他們高呼著神明,我們才您最忠實的信徒,所以,神明啊,請給予我們窺見您的機會吧,我們將永世膜拜。

 然而,神不在乎。

 直至……它們的出現。

 從這裡開始,喬巡的眼前如同被調皮的孩子抹了一層濃稠的墨汁,看不清楚了。只能依稀分辨,那扭曲的形狀。立在天邊的巨大虛影,長在大地上密密麻麻像是眼椰聚會一般的眼睛,一隻巨大的腳,似乎成為了通往天堂的巴比倫。

 天空、海洋、地下,無一不是它們降臨的身影。

 它們倨傲的態度似乎在告訴人類,你們是臭蟲,你們寄生在這個世界,腐蝕,荼毒了高貴的生命。

 它們,來除蟲了。

 中間,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

 這種感覺又回到了以前“暴食”對部分認知信息用迷霧遮蓋的情況。

 喬巡覺得,這可能是“暴食”不讓自己看,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說不定只是自己實力不夠,沒能力看而已。

 人類之間的戰爭變成了人類對它們的戰爭。

 然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結束了。

 喬巡看到了一些新神。

 地上的人們稱呼最中間那位為……安拉。

 安拉,和祂的天使們。

 地上的人們頂禮膜拜。

 在天使之下,還有六位使者。

 祂們是:開始神、責備自由神、守常理神、結束神以及最後神。

 戰爭結束了。

 神也離開了。沒有人知道祂們去了哪兒。

 但,喬巡知道。因為,此刻,他就在一位神的意志當中。從新神出現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明明有六位使者,認知信息裡卻只出現了五位。這已經說明了,還有一位就是當前的認知信息所代表的的遠古意志——

 孤高軍神。

 當喬巡理解了這一點時,他眼前一黑,畫面消失了。

 然後,他意識到,之前所展現的畫面,只是一個過場。真正意志所代表的的東西,在後面。

 “從這一刻開始,你應該明白,神不是一個存在,並非一個個體。祂總是某些事物的集合,總是因為某種原因才出現,自然,當這些原因的發起結束後,神也就結束了。”

 這並非是對喬巡說的,是孤高軍神遠古意志的一部分。相當於心聲。

 “神消失,是必然的。就像真主安拉,拯救世界,創造新世界後,使命結束,於是同祂的天使們一起消失了。我們這些祂留在世界上的世界神,也只是在可預見的未來裡承擔各自的歷史使命,直至結束,然後消失。”

 “可,你該明白,有些神,不願意消失,並非所有神都像真主安拉和祂的天使們一樣,至高,純潔。他們想方設法留下來,散布所謂的圖騰,以期待後世人給祂們創造複蘇的條件,要麽,一次又一次地進行著邪惡的轉生。”

 “你應該明白,這是一場新的戰爭。一場名為‘過去與未來’的戰爭。那些逃避使命的神,想要複蘇,想要侵佔未來。可,未來的人,會用什麽方法去反製它們呢?”

 “你思前想後,總覺得必須要給未來的人留點什麽。”

 “你將自己埋葬在特佩馬拉詹山上,以期有人找到你,看到這場無形的由過去向未來發起的戰爭。”

 “你發現,這種趨勢逐漸凝凝結成一顆種子,並非說真的是種子,但你覺得,那像種子一樣,一旦萌芽,將不再安寧。你將它稱為‘戰爭種’。”

 “你要做點什麽。於是,你將成神的方法藏在裡面,以期這顆種子萌芽時,成神的方法也隨之散步於未來。畢竟,只有神才能戰勝神。”

 “你完成了真主留給你的歷史使命,站在墓穴裡,用你的骨頭,刻下一篇《神明與戰爭》,然後,作為神的你死去,作為半神的意志留下來。”

 聽完了這一切,孤高軍神的心聲。

 “你”是孤高軍神心聲的體現。

 “暴食”打下結語:

 【神跡】

 【孤高軍神的半神級意志】

 【“孤高”, 是他蔑視一切阻礙的表現;“軍神”,是世人對他的評價】

 【“你也會時常站在大地上,仰望天空嗎?”】

 最後,這一切的一切凝為一股獨特的感覺,與喬巡的意識,或者說與他的生命融為一體。

 沒有天賦,沒有圖騰,沒有進階路線。

 喬巡乍一看,似乎什麽收獲都沒有,只是,知道了一個過去的神留下來的歷史的真相。

 但,他感覺得到,孤高軍神的半神級意志化作了他的一種特質、特性。

 “半神的特質……”

 喬巡仔細感受著意識的變化,那……似乎是一種能夠直面神明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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