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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汙染全世界開始進化》四十五 詭異的浮世繪
2035年12月10日,星期一

 【懸賞日】

 太平洋地區夏威夷群島拉奈島西海岸

 天氣:晴

 能見度:18km

 溫度:20—25℃

 濕度:64%RH

 環境汙染值:3000—  p/m3

 ……

 通過愛的視角,喬巡和呂仙儀可以看到,海灘上到處都是腐爛的魚,大小都有,大至鯨魚鯊魚,小至蝦米螃蟹。

 比較奇特的是,每一個死去的海洋生物身上,都冒著藍白色的煙霧。

 不少的乘客已經登陸沙灘,向各個方向分散。

 愛在沙灘上站了一會兒,然後朝某個方向走去。

 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與咽口水的聲音。能感覺到,他很緊張。

 比起蘇門答臘島的惡劣環境,拉奈島就要好上不少,起碼不存在巨大的氣象種,氣候宜人,拋開那些噴吐著藍白煙霧的死屍不談的話,這裡很適合過冬。

 愛沿著一條山路小心翼翼地前進。

 雖然拉奈島的環境很好,但汙染生物可就沒有蘇門答臘島那麽謹慎小心了。

 一路上,愛遭遇了多次汙染生物的襲擊。

 他顯然缺乏戰鬥經驗,幾次差點遭難,要不是有一身優良裝備和堪稱奢侈的補給品,喬巡估計他可能走不到五百米就得交代了。

 值得一提的是,愛沒遭到一次襲擊,艱難逃生後,顳葉反饋的情緒就激烈一分,與之一起的還有對喬巡和呂仙儀的謾罵與詛咒。

 那些汙言穢語聽得呂仙儀感歎,

 “真是個惡毒扭曲的臭小子。”

 喬巡說:

 “這列車上,除了那些發條人,你有見到任何一個比較正常的嗎?”

 “那的確沒有。”

 極致的欲望,超出條件的情感縱容,才是這裡的主旋律。什麽樂觀、善良、正直、勤儉節約等美德,在這裡是三觀不正。

 約莫三個小時後,愛終於跨越了凶險了山林地區。

 他來到一座大瀑布前。

 喬巡覺得很奇怪,一個亞熱帶地區的島嶼居然有這麽大的瀑布。

 在瀑布前,愛猶豫了十幾分鍾,很緊張,心跳得很快。

 又一次咬牙切齒罵了一頓喬巡和呂仙儀後,他小心翼翼地從瀑布左側的裂縫進入。

 很潮濕,水氣氤氳。進了裂縫,愛幾乎瞬間就渾身濕透了。

 穿了五層外骨骼衣的他,胖得像個球。在裂縫裡行進的時候,一度腳滑,就刹不住車在向下傾斜的裂縫斜坡裡翻滾。

 畫面看得人都暈3d了。

 愛站起來後,痛苦地嘔吐了一番,然後摸著牆壁顫巍巍地往前走。

 狹窄的裂縫裡激蕩著水聲,明明是流動的水,卻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水臭味兒,而且並非一般的水臭味兒,像寡雞蛋跟排泄物混合起來了。

 這些味道也一並隨著神經監測器反饋到特殊的紙面了。

 愛沿著裂縫裡一條暗流前進,路途十分崎嶇陡峭,因為環境潮濕,這裡長滿了無需光合作用的滑膩水衣。

 借助在購物中心買的破山鞋底,愛勉強能站穩腳步。

 裂縫裡黑漆漆一片,僅憑愛的小電筒,很難映照全面。由於畫面是愛的視角,所以喬巡沒法借助強大的夜視能力去辨別周圍的環境,愛看到了什麽,他們就只能看到什麽。

 在裂縫中艱難前行了大約兩個小時,愛終於來到了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此時已經完全無法判斷具體方位和深度了。

 他拿著小電筒四處照了照,最終在一面牆壁停了下來。

 走近一看,牆壁上有一副壁畫。這幅壁畫似乎有著特殊的保護,並未被水蝕模糊。

 壁畫圖案是怪異的中心對稱圖案,有很多。最中間的像城牆,左邊的像太陽,右邊的小一點,像圓月。

 還有各種圖案,大樹、貝殼、車輪、人、十字架……

 愛照著某種順序,挨個挨個觸碰這些圖案。

 最後,他用食指點了點最中間的城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的手指周圍出現了一個漩渦,將那些圖案吸了進去。

 這時候,喬巡和呂仙儀才意識到,這些圖案並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某種方式留存的。

 將這些圖案吸進身體裡後,愛沒有逗留,按照原路返回。

 之後的過程就沒有什麽起伏了,回去的路上,愛依舊碰到了不少襲擊,但憑借著一身的補給品和裝備,艱難脫險。

 整整十個小時,他結束了自己的旅途,根本沒有花哪怕一分鍾的時間去尋找所謂的殘缺符文。

 下午五點,狼狽的愛登上了列車。

 登上列車那一刻,愛的激動言於表。

 我做到了!憑我自己,我一個人!根本不需要什麽其他人!我一個人就可以!什麽狗屁搭檔,都是該死的蟲豸!讓人惡心!

 愛激動且憤怒著。

 他所有的情緒全在神經監測器對顳葉信息反饋的監測下,反饋到了特殊的紙面上。

 十五歲的愛,徹底脫離了高級趣味,像一個集合了各種負面情緒的魔盒,很不安分。

 神經監測器很厲害,很好用,但對中間媒介的呂仙儀而言是個負擔,這對她的精神消耗非常大。

 她切斷信息反饋,揉了揉太陽穴說:

 “這玩意兒是一次性的,幾個小時後就會溶進他的大腦。”

 “造價應該不菲吧。”

 “夠買一棟樓了。關於腦電系統的科技本來就很難發展,何況這種神經監測。這玩意兒只是個半成品,需要中間媒介,目前來說,只有擁有高精神強度的人才能承擔得起。”

 “那還挺雞肋的。”

 “也不能說雞肋,對於沒有信息類天賦的向導而言還是很好用。”

 “不說這個了。對於那牆壁的圖案,你怎麽看?”

 呂仙儀想了想,說:

 “浮世繪?”

 “城牆、太陽、月亮、大樹、車輪、人、火槍、盤子、箱子、樓房……這些圖案都不陌生,我覺得,應該有各自代表的事物。”

 “世界上這些奇怪的圖案和符號太多了,要一一解讀這些信息需要很大的工作量,我不建議做無用功。”

 喬巡點頭,

 “你說得對,對我們兩個人而言,思考具體涵義的確是無用功。”

 “這次過後,愛應該就會徹底跟我們撕破臉皮了吧。”

 “他或許覺得靠那些購買的裝備和補給品,不需要借助我們的力量了。”

 呂仙儀一頭倒在沙發上,伸出手,看著指縫之間的燈光,

 “這小子,我覺得是個天生的壞種啊。”

 “一般的人,情緒和欲望表達可沒有他高昂。”

 “明天又是隨機事件日了。感覺,對於普通區的人而言,的確是高壓管控,各種隨機事件一個接一個的來,難怪娛樂區裡成天擠滿了人,不好好發泄一下,人要憋壞的。”

 喬巡看著她說:

 “這次隨機事件過後,我會找時機離開這裡。”

 “你覺得這裡不好嗎?”

 “對我來說,很危險。”

 “恐懼”這尊剛複蘇的神被控制,讓喬巡意識到,自己待在這裡,完全就是砧板上待在的魚肉。他的秘密能給他帶來機遇和成長的潛力,也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危險。

 呂仙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

 “我會繼續留在這裡。”

 “好。”

 喬巡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起身離開了。

 呂仙儀看著喬巡的背影,愈發覺得他這個人總是會下意識地跟人建立起關系的壁壘。人際關系對他來說就像陌生人喝酒,點到即止,絕不深入半分,對應的,別人也幾乎無法離他更近。

 晚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午夜鍾聲的響起。

 明天,又是一輪隨機事件。

 隨機事件刷新的前一夜,總是令人提心吊膽。即便是對那些早已經歷過幾百次隨機事件洗禮的人而言,每一次的等待都是煎熬。

 他們也許會在價值觀、認知觀和世界觀上麻木,但絕對不會在關乎生死與階級的事上麻木。

 “不能成為家畜”,是每一個人最底線也是最直接的目標。

 當當當——

 午夜的鍾聲連續響起十二下。

 鍾聲結束後,廣播聲從上傳下來: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們,晚上好。新一輪的隨機事件日已經到來,本次隨機事件……全員賭徒。全員賭徒將於上午六點正式開始,請各位做好準備。

 祝各位晚安。”

 全員賭徒!

 如果說聖餐和審判是死亡率最高的隨機事件,那全員賭徒和逆轉時刻就是成為家畜概率最大的隨機事件。

 每一次的全員賭徒規則都不同,但基本的規則大差不差。

 全員賭徒日裡,所有人強製進入賭場參與賭博。

 任何人可以在全員賭徒日的任何時間,向其他人發起任何形式的賭博,不允許拒絕,至於賭注籌碼,需要看當次全員賭徒日的規則。

 關鍵的一點在於,全員賭徒日期間,在賭場裡是無法使用天賦能力的。

 再強大的實力,在這裡都沒有用,能決定勝負的,只有賭博技巧。

 所以,全員賭徒日常常出現身無分文的賭棍,成功從富裕的強大乘客那裡贏得積分的情況。

 對於那些成天混跡在賭場裡的人來說,這次的隨機事件有著天然的優勢。

 畢竟賭博這種事,打架厲害的真不一定擅長。

 全員賭徒日沒什麽需要特別準備的,所以各個車廂挺安靜的。

 裝備和補給品的準備沒什麽必要,但頭腦的準備可是十分有必要的,畢竟賭博很考驗頭腦。保證頭腦的清晰,是取勝的關鍵所在。

 喬巡早早地就入睡了。

 凌晨五點半,廣播聲再次響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半個小時後將開啟本次隨機事件——全員賭徒,請在半個小時內進入賭場,之後治安員會對賭場之外的地方進行肅清,一經發現任何遊離在外的乘客,就地處決。”

 有了上次角鬥場的教訓,新人們也不敢有任何拖延了。

 早早地就進了賭場。賭場一共三層樓,環式構造,大廳與天花板中通,環形的樓層用旋轉樓梯連接。

 賭場打造得十分奢華,富麗堂皇,到處都傾瀉著金錢的氣息。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大廳上方,輝映著柔白的光,四面的牆壁牆紙全用金箔打造。

 什麽黃金打造,磚石鑲邊也許是一種暴發戶氣質的存在。但毫無疑問,在這賭場裡,是負責“調情”的工具。賭博也是需要“調情”的,在一部分人眼裡,這是一種浪漫的存在。

 喬巡和呂仙儀一走進去,立馬被金錢氣息的浪潮所吞沒。

 賭場很大,所以即便容納了六百多人也絲毫不擁擠,各種賭博道具陳列其間,大到德州撲克牌桌、骰寶台、老hu機、麻將桌,小到色子罐、抓鬮盒、怕狗搓……凡是能想到的賭博用具,這裡全都有。

 毫無疑問地說,這裡是賭博聖地,是賭徒的天堂。

 喬巡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了愛的身影。他一個人默默站在角落裡,整個人似乎得到了升華,看上去陽光自信多了,原本老是縮著的脖子也大大方方地抬直了。

 看到喬巡後,愛熱情地跑過來,一如往常,笑著說:

 “喬先生,呂小姐你們來了啊。我還在擔心是不是睡懶覺睡過頭了呢。”

 呂仙儀歪著頭說:

 “昨天打了一天的遊戲,很累,晚上睡得超級早,今天四點就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愛笑著說完,轉過身去,立馬咬緊了腮幫子。

 喬巡看著愛的背影,問:

 “愛,昨天你下車了嗎?”

 愛又轉過身,撓著頭尷尬地笑了笑說:

 “怎麽會,我一個人下車不就是找死嗎,哪兒敢啊。以後還得看你們才是,你們不在一起,我肯定是不會下車的。”

 喬巡笑了笑說:

 “你也要學會長大的嘛,不能老是依賴他人。一個人出去鍛煉鍛煉,磨礪一下。”

 “喬先生說的是。”

 “你會賭博嗎?”

 “嗯……會一點點, 但跟那些賭棍比起來,就此差多了。”愛乾巴巴一笑,“在這裡賭博很考驗精神和心性,我感覺我還差得不少。喬先生你呢?”

 “我啊,會鬥地主,打麻將,會搖色子。其他的就不會了。”

 愛差點笑出聲。

 那算什麽?鬥地主,打麻將,搖色子?

 在開什麽玩笑,憑這些你不輸得鼻青臉腫?

 愛笑著說:

 “沒關系,可以邊學邊玩,上手很快的。”

 是的,上手很快,輸得也很快……喬巡啊喬巡,你是隨機擂台第一名又怎樣,這賭場裡,你再能打也沒用,一點賭博技巧都不會,等著被人吃乾抹淨吧。

 這是你們看不起我的代價!

 愛挺胸抬頭,自父母成為家畜後,從來沒有什麽時候像今天一樣,充滿了青春少年朝氣蓬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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