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的應急處理中心。
周思白已經一周沒合眼了,雖然睡覺對他這類進化者而言需求並沒有一般人大,但長時間處在高強度的壓力下,也難免顯得精神頹靡。
他的眼袋重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憂鬱大叔”的氣質。
面前的控制台屏幕裡,每個“塔”成員的光標都十分清晰,而汙染點也很清晰。從局勢上看,“塔”的進化者們處在全面的上風,AI推算,照現在的速度和速度增長率,能趕在入冬前處理完這次的汙染事件。
周思白多次慶幸,還好那塊源金屬攜帶的一階的眷族病毒,雖然易傳播,但烈度並不是那麽大。
如果是二階的信徒病毒,那現在的局面肯定不止是這樣。
旁邊一個一直輔助周思白的隊員說:
“周隊,要不然你休息一下吧。”
其他隊員相繼附和。
“對啊,你都一周沒合眼了。”
他們這些隊員都是輪班製的,一批人去休息了,另一批頂上,唯獨周思白這個總指揮一直在控制中心,全面調度知冬市各地控制小隊的行動。
周思白沒有說話,微微眯起眼。
隨後他問:
“北灣區梧桐街那隻千眼章魚怎麽樣了?”
一個隊員回答:
“十分穩定,駐守的向導在持續兩天的觀察裡,偵測出的汙染值、活躍度一直保持穩定不變的數值。”
“居民撤離呢?”
“危險區域內一共十五個單元樓,現在已經撤離完十三個,預計今天之內,剩下的兩個單元樓能全部撤離。”
“千眼章魚的行動軌跡調查清楚沒有。”
“據駐守向導匯報,並沒有發現該汙染生物的任何行動軌跡,推測為地底空隙滲透,或者很久之前就存在於該地。”
周思白手指捏著下巴,略微皺起眉。
“繼續觀察。”
“是。”
隨後周思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閉上眼開始休息。
他也清楚,現在局勢比較穩定,硬撐著也起不到什麽增長作用,反而徒勞消耗精神。
不如短暫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
對於他這種層次的進化者而言,一兩個小時的休息足夠讓精神恢復至最佳狀態。
只是一兩個小時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
禦遊小區的轉移工作今天見著尾聲了。
這幾天裡,喬巡白天躺在家裡看書、玩遊戲、逛論壇,一到晚上夜幕降臨就化身狩獵者出門狩獵。
經過幾晚的觀察,他發現知冬市現有的汙染生物有四種:
蛙人、魚人、鯢人以及蟹人。
並且都是畸變型。
通過吞噬所得的消化信息,喬巡大致明白,其實汙染物也分原生型和畸變型。
前者是誕生起就是汙染生物,而後者則是遭到汙染,從一個物種變成另一個物種的汙染生物。
畸變型大多都是縫合怪,長相要多麽奇怪就有多麽奇怪。至於原生型,他還沒碰到過。
四種畸變種裡,蛙人和魚人是最好對付的,鯢人其次,蟹人最難。
蟹人最難是因為實在是硬,能抗,耐揍,並且力量奇大。就算行動有些笨重,容易被栓鏈子遛狗,但一般的攻擊很難傷到它們,喬巡每次碰到這種汙染生物,都得費老大勁兒才能解決。
不過越高端的食材往往越難以獲得這句話倒是真。
一隻蟹人給喬巡帶來的提升是其他三種汙染生物都比不上的。
蟹人的“兩棲生物”天賦基本全點在防禦上了,大概是怕痛吧。 這也使得喬巡吃掉幾隻蟹人後,身體強度直線飆升。
他曾試過,從十層高樓跳下去,不做任何防禦,硬生生砸在地面上,水泥地都起皮開裂了,也不痛不癢。
下午四點,禦遊小區第十四單元樓的轉移工作開始了。
士兵一對一對地衝上單元樓,挨家挨戶登記發放好牌。
喬巡的號牌是“20”。
接過號牌後,他就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便等。他要帶的東西不多,早就收拾好了,幾件衣服,一些輕便的生活用品。最大最重的反而是他的複合弓和十二支箭矢。
電視裡播報著新聞,說這次疫情防范工作初見成效,傳染基本得到控制,接下來就是清理工作。
呵呵,如果真這麽簡單就好了。
偶然間,他撇過頭,見到街道對面另一個小區裡,八樓的陽台上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瞧上去是個陰角,劉海很長,遮住了右邊的眼睛,穿著也十分樸素,與這個“個性”的年輕時代格格不入。
她冷冰冰地望著禦遊小區第十四單元樓。
然後喬巡就看到她伸出右手,撩撥開遮住右眼的劉海。
右邊的眼睛露了出來,喬巡的心頓時纏了一下。
因為,她右邊的眼睛是豎著的!兩隻眼睛一橫一豎,看上去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喬巡在看她,但她並不在乎,因為,住在那棟樓裡的人很快就會成為廢墟下的可憐孤魂,哦不,並不可憐。
她豎起的右眼湧出猩紅的光芒。
紅光正對著第十四單元樓。
隨後,她轉身離開。
遭了!喬巡立馬想到盤踞在這棟樓裡的巨型汙染生物。這幾天因為這隻汙染生物太過平靜,自打第一次冒頭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現在猛地想起這茬事,他的的心率開始飆升。
樓房在晃動,像是輕微的地震。
但晃動很快加劇。晃動幅度明顯後,可以確定不是地震那種規律性晃動,像是有人抱住整個樓梯在不停搖晃。
房間裡的家具、電器迅速亂成一團,之前屯的生活物資更是成了大雜燴,在房間裡滾來滾去。
整個屋子如垃圾場一樣一片狼藉。
一隻藍黑色的觸手破牆而出,相較之前粗壯了數十倍。觸手如入無人之境,四處橫掃,瞬間掰斷承重牆。
樓層開始坍塌。
喬巡早在樓體開始晃動的第一時間就背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背包,直接破窗而出。
住在五樓的他,離地面並不高,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選擇落地的話,倒塌下來的樓體會將他壓住。於是他猛地一跳,整個人如羚羊一般竄到空中,在空中滯留片刻,他扭動身體,伸手抓住外牆的防盜窗,然後翻身雙腳在牆壁上一蹬,巨大的反作用力將他推到馬路對面的建築上。
他整個人猛地一腳踹進一戶居民的窗戶。
窗戶的破碎聲頓時嚇到了房間裡的一家三口。三人一臉愕然地看著從外面飛進來的喬巡。
打擾了。
男主人反應過來頓時大吼:
“你丫誰啊!”
但很快,他的大吼聲就被對面樓體坍塌聲、鋼筋的崩斷聲給蓋住了。
他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對面剛剛還安然無恙的樓體四分五裂,逐層垮塌。
一隻巨大的章魚,盤踞在廢墟上,數不清多少根的觸手向四周伸展開,纏繞住附近的建築。
而每一隻觸手上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其中一隻觸手落在客廳的陽台上,一隻又一隻分布在觸手各處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屋內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