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雪清河的事情,不是陛下的安排,陛下懷疑,這是武魂殿的手筆,但是沒有證據,為了避免同時面對兩方的圍,只能隱而不發。”
“畢竟確實有一位帝國的使臣攬下了刺殺事件的罪責。”
“所以,即便現在武魂殿並沒有全面介入戰爭,但陛下認為,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後,武魂殿一點會尋找到某種借口,介入兩國之間的戰爭。”
朱仲達說到這裡時,一雙冷眼注視著雙手雙腳依舊鎖著寂魂器鎖,但卻已經坐到了座位上的戴沐白,語氣微微凝重了幾分:
“到時候,或許,整個帝國都有被傾覆的可能。”
戴沐白眼神不斷閃爍,朱仲達說的內容不斷在他腦海中解析重構。
聯想起此前自己的一番經歷,戴沐白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所以說,陛下此前那番處理我,就是為了將我與他進行分割,作為帝國延續的另一條退路嗎?”
戴沐白的聲音沒有什麽波瀾。
朱仲達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你這麽說也不算錯。”
“也正因如此,當初我才能帶著你和朱嵐淼闖出庚金城。”
“因為我曾經是范雲的學生,和武魂殿算是有關系,所以他才會這麽選擇嗎?”
戴沐白又問了一句。
“或許吧,更大的原因,可能也是因為你是他諸多皇子中最優秀的。陛下相信即便面對整個帝國的壓力,你也能承受得下來。”
朱仲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帶感情。
手指指了指車外,戴沐白側了側耳朵聽了一下外面的快速行進的車輪和盔甲碰撞聲,問到:
“現在我們是在快速行軍?聽這架勢和速度,我們確實是在躲避些什麽……那位是真的在追殺我們?”
戴沐白的狀態調整的很快,又或者說,作為星羅的太子,這些年在面對那位皇帝和帝國內的諸多大臣的時候,他不得不學會快速調整自己的狀態用以適應各種情況。
“要想要脫離現在的帝國,那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想要加入天鬥和武魂殿的隊伍,不付出投名狀又怎麽可能呢?”
“除了當初逃離庚金城的時候陛下選擇性地放了一些水,之後帝國的追捕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即便此刻帝國的軍隊絕大部分已經調往了前線與天鬥帝國作戰,但留在帝國內部的軍隊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庚金城裡三分之一的軍人守衛,加上全部朱家子弟,如今在帝國的追殺下已經喪失了近四分之一。”
“而我們離邊境還有至少一個星期的路程。”
如果按照正常的行進速度和路線的話,從庚金城到帝國邊境,是至少需要一個半月時間的。
所以即便此刻跟隨朱仲達一起“叛逃”的都是各方精銳,晝夜不斷地快速趕路下,也需要至少一周多的時間。
“而且越靠近邊境,帝國的軍隊也就越多,我們所將遇到的困難也就越大,未來一段時間,只會更加艱難。”
面對現在算是已經被自己和皇帝拉上來不歸路的戴沐白,朱仲達並沒有選擇過分誇耀當前的處境。
相反,他需要戴沐白明白此刻情況的危機。
“戴沐白,你要知道,你是陛下選擇的退路,但並不是陛下的退路,而是帝國的退路。”
“在你離開庚金城的那一刻起,你和皇帝便已經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對抗之路。”
戴沐白面對朱仲達波瀾不驚的眼神和冷酷的話語,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和他之間,最終一定只有一個能活下去,又或者兩個人都活不下去。”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當前的處境。朱家和趙家已經在你身上壓了注,所以會全力幫助你對抗皇帝。”
“在未來,你也可以借住自己帝國太子的身份,號召星羅的子民加入你的隊伍反抗。”
“希望你能撐得住我們的期望,這也是為你自己掙命。”
朱仲達此刻的話有些多,又或者說此刻他的話不得不多。
戴沐白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朱仲達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和陛下之間,最終是我活下來了。那必然意味著帝國已經潰散了。”
“僅憑天鬥是做不到的,那是必然是有武魂殿的針對。”
“武魂殿設計挑撥了兩國的關系,大概率是覬覦帝國的土地與資源的。”
“若是武魂殿接管了帝國的地盤,僅憑我和你們,沒法重建帝國。”
“那,我們活下去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僅僅是為了活著和延續血脈嗎?”
朱仲達凝視著戴沐白的眼睛,向來沒有感情的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閃爍的光亮。
“戴沐白,我希望你,和你未來的後代都能記住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是我對你疑問的解答,我想如果陛下在這裡,也會對你如此回答。”
“存地亡人,人地皆失;存人亡地,人地皆存。”
在朱仲達說這句話的時候,戴沐白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白衣金發的男人。
那男人就坐在朱仲達的身邊,直視著戴沐白,嘴角開合間說著和朱仲達一樣的話。
一時間,朱仲達的聲音和那男人的聲音重疊,進入了戴沐白的耳朵裡。
恍忽間,那同樣的語氣和姿態,甚至讓戴沐白感覺自己的父……陛下就在面前。
“只有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
朱仲達說。
“武魂殿的實力確實強大,但當老一批的人離開後,新生的力量能否穩妥接過重擔還尚且不清楚。”
“到時,這就是你的機會。”
“范雲,是武魂殿最璀璨的未來。不管未來你和陛下誰能活下來,范雲都將是帝國的大患。”
“所以,乘這次戰爭的機會,陛下會動手。”
“如果陛下成功了且你活下去了,那未來,你我重建帝國的野心未必沒有實現的可能。”
“但若是陛下失敗了……”
“那在你我乃至你的下一輩, 重建帝國的可能都不大了,雖然火種尚存。”
聞言,戴沐白歎了一口氣,目光幽遠。
范老師,雖然對不起,但我是帝國的太子,還是希望帝國能擁有更好的未來……抱歉了……
……
而此刻,庚金城皇宮中。
皇帝將一封信件交給了身邊的侍者,吩咐道:
“去把這封信送給武魂殿教皇比比東。”
“是!”
侍者轉身離開。
皇帝一人坐在王座上,看著空蕩的大殿,獨自沉思。
“一切為了帝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