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第一次造訪銀月城,相信這座城市給你帶來的第一印象就只有兩個字:華麗。
橘紅色,是這座魔法香都的主色調。整個銀月城都是這暖人的魔法氣息,置身此地仿佛可以聞到調和了花蜜的香甜。
坐落在城市北部中央的逐日者王庭,是這座城市的權力核心,安東尼達斯的傳送落點直接就定在了這裡。
也只有安東尼達斯這樣的頂尖法師,並且長期和高等精靈保持較親密的關系,才能如此準確的找到魔網節點。
當然這也不代表只要是頂尖法師,就能夠入侵銀月城。如果被認定是敵人,就算是熟識魔網的規律,繞過了封魔屏障建立了傳送魔法,也可能遭到高等精靈單方面的掐滅魔網,讓入侵者迷失在未知位面當中。
踏著質地細膩的石台階,從接待自己的精靈態度上看,安東尼達斯注意到他們並不歡迎自己此次的造訪。
“安東尼達斯,我的老朋友,我多希望你這次僅是以朋友的身份造訪。”
安納斯特裡亞絲毫沒有繞彎子的意思,確切的說高傲的精靈王不屑於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表達了對人族調停的不滿。
“我必須這麽做,戰爭該結束了。我們帶來的是和平,奎爾薩拉斯會以戰勝國的身份收場。”
面對安東尼達斯的這種言論,安納斯特裡亞表現的有些不屑。
“我們不需要你們帶來的戰勝國身份,因為勝利我們本就唾手可得,巨魔將要被我們擊潰了。”
大魔導錯愕的看著精靈王,才不過幾年時間不見,這位老友怎麽會變得如此?
“恕我直言,你們在戰場上打敗的只是阿曼尼部族一支,在南方有著十倍於阿曼尼部族的森林巨魔。我承認奎爾薩拉斯的魔法強大,但是那麽多的巨魔,你們是殺不完的,你們現在的勝利,只會給自己引向更大規模的戰爭。”
“放心,我沒打算殺死所有的森林巨魔。高等精靈對土地的訴求,僅是完整的永歌森林罷了。我想要的,只是攻打下祖爾曼城,徹底製裁長期騷擾我們的阿曼尼部族。”
安納斯特裡亞胸有成竹的說到,仿佛是現在他就已經攻佔了祖阿曼一樣。安東尼達斯這下,真的是被對方的意圖給驚到了。
“巨魔的歷史我雖然沒研究過,但達拉然記載著歷代提瑞斯法和肯瑞托的研究。再不濟我也知道,神廟城市祖阿曼對巨魔有著非凡的意義。如果你真的佔據祖阿曼,全體森林巨魔一樣會與你為敵!”
逐日者明白安東尼達斯不是空言恫嚇,思索片刻後說到。
“我可以不佔領祖阿曼,但是那裡也不許再有巨魔居住。我受夠了他們時不時在裡面醞釀陰謀!你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平民,死在這場戰爭中嗎?!”
這話不假,巨魔和獸人在戰爭中,確實造成了許多反人倫的殺戮。
“那些殺戮平民的劊子手應該接受懲罰!但是戰爭再這麽打下去,您就能保證精靈們不會失去理智屠殺巨魔的平民?
我們絕不會姑息戰犯,這是我們此次調停的前提。需要注意的是,巨魔的罪行是伴生在獸人入侵之下的。比起異世界侵略的主要矛盾,艾澤拉斯的內部鬥爭可以暫時放在次要位置。”
令安東尼達斯不敢相信的是,逐日者居然對他的說的不怎麽感興趣。
“獸人不是你們人族的敵人嗎?再說我們已經派出遊俠部隊協助你們了,當然那些參與過進攻銀月城的獸人,
我們也不會放過。但是就僅此而已了,我們是向索拉丁的血脈立下過誓言,但那僅是友誼,而不是效忠。” 大魔導發現他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位精靈王了。
“哦不,逐日者。十年前您還是肯瑞托重要決策者,三十年前也是在你的倡議下,我成為了肯瑞托的首席。怎麽這才短短幾年,您的眼界就變得如此狹隘?
獸人僅是人族的敵人?您忘了能沉默一切法術的符文石是如何被破壞的?!您沒有見過獸人的死亡騎士?!
那麽濃鬱的邪能,那麽深奧的暗影,您真的就不明白獸人背後的家夥才是我們的敵人?!這個世界正面臨巨大的威脅,你怎麽還有心思和阿曼尼巨魔拉扯?!”
如果泰瑞納斯在這裡,一定會大跌眼鏡,一位人族領袖怎敢怒叱精靈王?
安東尼達斯並非是以人族城邦達拉然領袖的身份,而是肯瑞托議會首席的身份。頂尖法師是超然的,獨立於國界之外的階級。
安東尼達斯的怒叱令安納斯特裡亞有些愣神。
遍布奎爾薩拉斯各處的符文石,能夠形成巨大的魔法屏障,一切進入魔法屏障的入侵者,都沒有辦法使用法術。
獸人和巨魔剛進入北永歌森林時,的確是無法施法的,是古爾丹帶著術士,用完全與奧術對立的邪能破壞了符文石,才打的高等精靈一個沒防備。
這些安納斯特裡亞是清楚的,只不過他仍然是心存僥幸,不願往獸人背後更深處的恐怖去想。
他統治銀月城一千年了,此前他的確很關心整個世界的局勢。但近幾十年,銀月城內部的政治鬥爭讓他心力憔悴。
奎爾薩拉斯的承平日久,導致了享樂主義盛行,銀月議會的一些議員們,也時不時拿安納斯特裡亞不關心國內形勢來攻訐國王。
這就是享樂久了的社會最大特點,哪怕是國王仍握有軍隊,也會制定居安思危的策略。但是除了那些堅守在崗位上的人,其他接觸不到戰爭的人,總會拿出些離譜的議題惡心人。
通俗點說,就是吃飽了撐的,閑的蛋疼沒事找事。
這次和巨魔的戰爭,安納斯特裡亞需要用一場輝煌的勝利,來告訴議會中沒事找事的那些人,自己仍然關心高等精靈,是奎爾薩拉斯當之無愧的王。
“好吧,安東尼達斯,你說的確實有道理。獸人背後的家夥,的確是艾澤拉斯的威脅,銀月城的法師沒有忘了自己的責任。
人族的奧術是高等精靈傳授的,所以對於奧術對世界帶來的影響,高等精靈永遠有監督世界安全的義務。
我希望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我的國家之內,以後我的兒子會接替我,繼續在肯瑞托議會中擔任職務,盡到我們的義務。
但是現在,我相信和巨魔的戰爭不會消耗我們太多的精力。你說的那些,等我們獲得漂亮的勝利之後再聊好嗎?”
安東尼達斯從前真的沒發現,安納斯特裡亞是一個僥幸心理如此嚴重的人。
“看起來你真的沒把森林巨魔放在眼裡,難怪,2800年前就讓他們慘敗過一次。那麽讚達拉呢?這次是輪到對方有幫手了。
那可是一個常備軍隊就在5萬以上的海軍強國。他們也是站在為全世界考慮的角度,才從海上趕來盡力調停的。你們和阿曼尼的戰爭再繼續下去,真的就不合時宜了。”
如果說之前那些虛的還難以觸動精靈王,讚達拉這實打實的5萬海軍,他不得不考慮一下了。奎爾薩拉斯有著不短的海岸線,要是讚達拉真的幫助阿曼尼對付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好吧,要是這樣我接受你們的調停。但前提是奎爾薩拉斯是戰勝國,阿曼尼也必須付出實質性的代價!
不是我潑冷水,祖爾金可不是一個體面的家夥。只要讚達拉能搞定祖爾金,讓他接受製裁,我才真正會考慮停戰的事!”
得到了精靈王的首肯,安東尼達斯這才長出了口氣。既然這樣,接下來就看塔蘭吉他們那邊,能否勸說祖爾金投降了。
……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南永歌森林在停戰之後,雙方各退了三十裡,當然哈杜倫帶兵迂回到南部封鎖道路另當別論。撤回到塞布努瓦的祖爾金,聽完了塔蘭吉和拉爾給出的方案之後,激動的拍著桌子咆哮到。
“早在一萬六千年前,就只有戰死的阿曼尼!沒有投降的阿曼尼!”
祖爾金現在看著塔蘭吉和拉爾的表情,也沒有之前的那樣和善了。他原本還只是不滿讚達拉置身事外,哪想到這些生來優渥的家夥現在都開始幫著外人了。
塔蘭吉剛想說話,拉爾卻示意自己來搞定祖爾金。
“阿曼尼不該隻懂得戰死,更要複興昔日的榮光!”
對於拉爾的這種論調,祖爾金隻當是托辭,冷笑著說到。
“哼,我還以為高貴的讚達拉忘了阿曼尼的榮光?”
拉爾不以為忤,長期應付自己嬌蠻的妻子,讓他有著相當不錯的涵養。
“怎麽會忘?阿曼尼可是親手屠殺邪神的巨魔,祖阿曼城不正是因此建立?”
這句話引起了祖爾金深深的觸動,大約一萬六千年前,因提爾之隕重傷休眠的無面者基希克斯蘇醒,驅使亞基蟲族蠶食世界。
誤喚醒邪神的巨魔們勇於承擔錯誤,團結起來抗擊邪惡,巨魔帝國也就是在漫長的戰爭中鍛造了雛形。正是堅韌的阿曼尼巨魔追擊基希克斯到了大陸北方,最終成功擊殺了基希克斯。
這名無面者實力僅稍遜於提爾,遠勝尋常的荒野半神和洛阿,說阿曼尼是弑神的種族毫不為過。
也就是為了紀念這次豐功偉績,阿曼尼在基希克斯倒下的土地上,建造了神廟城市祖阿曼。所以, 祖阿曼對於森林巨魔,真是有著非凡的意義。
只不過在漫長的時間裡,衰落的阿曼尼自己都幾乎忘了這段歷史,祖爾金也是在年輕時到達讚達拉,拜讀這段往事後才感受到祖先的偉大。
“你到底想說什麽?”
祖爾金到底語氣還是軟了下來。
“讚達拉從來希望巨魔重鑄榮光萬古長存,但是這次你真的不該聯合獸人。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侵略者,背後的家夥更甚於當初的邪神。阿曼尼是誅殺邪神的偉大巨魔,怎麽能和那樣的家夥媾和?
這場戰爭的性質,不對啊……讚達拉真的沒有理由出兵幫助你們……
可是讚達拉不能對阿曼尼的慘敗袖手旁觀,再打下去森林巨魔將遭受重創。即便是你聯合南方諸部,要是人族因此徹底站在精靈一邊,你就真的能贏嗎?
森林巨魔元氣大傷甚至沒落,是讚達拉不忍見到的。
我們這次來調停,真的是為了森林巨魔著想。終止這場戰爭是為了保存實力,為下次戰爭做準備。
來日到了合適的時機,森林巨魔再想奪回自己的土地,讚達拉將會與阿曼尼並肩作戰!”
自從那次在論戰中輸給李德之後,拉爾背地裡也下了不少功夫,現在他感覺自己更能言善辯了。
果然祖爾金真的被打動了。
“好吧,我願意相信你們一次。為了阿曼尼的複興,我個人可以做出犧牲。”
至此,雙方的調停初見曙光。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因為一件小事,讓局勢再度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