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爾法拉克中,扎卡澤在人前仍然保持著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掩蓋著他那“巨魔中心主義”的真面目。
說起來他在工作上確實是兢兢業業能力出眾,不過他在用人方面確實是有些蹩腳,能夠得到他絕對信任進入核心圈子的人,往往都是些喜歡溜須拍馬的鑽營之人,工作能力則是一塌糊塗。
反過來思考一下,倒不如說扎卡澤才是那個特殊的。在當下的瀚海都護,巨魔中心主義注定是不會有太大市場的。發生在這裡的一切表明,只有走出去接受各族協作,接受新事物才能繁榮富強。
所以沙地巨魔最優秀的年輕人現在在哪呢?他們在巨石陣、在學院區、在工廠……在各個能創造實際價值的崗位上。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還會信奉什麽巨魔中心主義的,又能有什麽大作為?
只能說像扎卡澤這樣有能力、懂得隱忍且意志力堅定的人太少了。或者可以說是瀚海都護目前的政治制度比較得人心,在利益分配上能讓大多數人滿意,所以大多數優秀人才都是心向當局的。
要說扎卡澤知不知道自己最倚重的兩個親信是廢物,他當然是知道的。他常常也因為身邊沒有可用之人而苦惱,羨慕李德身邊總能源源不斷的冒出人才,充實各個關鍵崗位。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要硬著頭皮把最信任的親信放到關鍵位置。雖然尼布爾很信任他,但他知道作為學生,尼布爾根本就不存在違逆李德的想法。假使有一天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優秀人才,比自己更適合現在這個位置,李德要想換掉自己的話,尼布爾根本不可能為自己說到,到時候他肯定是孤立無援的。
所以扎卡澤在才能和忠心上選擇了忠心,把絕不會背叛自己的親信提拔到關鍵位置。這樣做能有兩個好處:
既向外界傳遞了自己不會虧待親信的信號,能招攬更多的人才效忠自己。又能經營自己的私人圈子,增加自己一系在祖爾法拉克的比重,到時候即便是高層有想換掉自己的想法也肯定會謹慎考慮。
可惜扎卡澤千不該萬不該,在提拔親信的過程中拿轉運物資的工作開玩笑。
謹慎的好幾年的扎卡澤,偏偏就在瀚海都護最倚重他的時候出了岔子。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實在是在管理祖爾法拉克這件事上,扎卡澤用錯了力氣。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祖爾法拉克南方天坑裡的蟲群不會強攻城市,扎卡澤的心裡還是提心吊膽,擔心什麽時候蟲族大軍壓境。
明明洛阿祭壇的祭司一再表明,在群山中的托卡利是無敵的存在,能夠庇佑住祖爾法拉克,但扎卡澤還是怕祖爾法拉克失守。
說到底這就是對瀚海都護新製以來,從讚達拉請來新洛阿的不信任。因為瀚海都護的三位新洛阿處巨魔以外,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族信眾和地精信眾。扎卡澤不相信接受其他種族信奉的洛阿,能有什麽強大的力量。
扎卡澤的心態很矛盾,一方面他無比的向往讚達拉這個全世界巨魔心中的聖地,另一方面他又不信任出海來到塔納利斯的三洛阿,認為他們接受異族信仰就是玷汙了巨魔傳統的純潔性。
也就是在這種扭曲的心態之下,扎卡澤決定親自過問祖爾法拉克的防務問題,積極動員居民做好戰時警備。至於後方的轉運物資,則被他認定是比較安全,相對的沒有那麽緊迫。
既然是比較安穩的重要崗位,扎卡澤自然就甩手給了能力沒那麽出眾的親信,也就是那天他接待一縱兩位司令員時,身後跟隨的兩個家夥: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
“物資的轉運工作,就交給你們去辦。我事情多,我要把精力都放在軍事上。”
留下這樣一句話後,扎卡澤就一頭鑽到了祖法克警備部隊的軍營裡,督促訓練和進行各種緊急演習。
會有這樣的行為,也暗示了扎卡澤心中的欲望投影。他是一個聰明人,李德建立功業的全過程他都看在眼裡,心中最清楚在這中間軍權都多麽的重要。
而且原來在烏克茲·沙頂的時代,扎卡澤就是一個軍頭。雖然烏克茲倒台時,扎卡澤第一時間向尼布爾效忠,最後按起義性質留用。但在新製建立後,扎卡澤對失去兵權這件事始終有些不滿。
他原本就有帶兵經驗,新軍的訓練內容他只看過一遍就感受到其中的厲害之處。好多時候他還忍不住埋怨自己,這些東西現在看來沒那麽深奧,怎麽他之前就想不到?如果他能早日想到這些,沒準現在坐在李德那個位子上的就是自己。
一想到這裡扎卡澤就忍不住做起了白日夢,他回想著李德獲得今日成功的每一步,很快他就來了靈感,自己為什麽就不能仿照李德,帶著瀚海都護的這一套去其他大陸另起爐灶?
潤學一念起,刹那天地寬。
扎卡澤不自覺的就興奮起來了,他要是也能帶著一批人找個無主之地,豈不是也能開疆拓土自立一國?
連在塔納利斯這種荒蕪之地,李德就能建立這麽大成就。自己雖然比不上李德,但這世上也不至於有比塔納利斯還爛的地了吧?瀚海都護這套制度和技術,拿到別的地方但凡差不多點的自然稟賦,都能乾出些成績來。
正當扎卡澤在祖法克南部軍營裡做著大夢時,後方閃光平原的運輸隊那裡,卻即將遭受滅頂之災!
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這兩個鑽營之輩,對於扎卡澤的安排心裡是一千一萬個願意。
在舊祖法克時他們是貴族子弟,站在剝削底層人的位置上,這使他們養成了好逸惡勞的習慣。新製建立後,瀚海都護曾發起一場改造動員巨魔年輕人的運動,用新洛阿教義和新生活方式把年輕人整體改造的很成功。
但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不在此列,他們厭惡勞動生產,把這些視為受苦,進而產生對瀚海都護的憎恨,認為是來到塔納利斯的異族人毀掉了自己過去的美好生活。
他們兩個受指派負責物資轉運工作,心中立刻就生出了別樣的心思。自古以來無論任何種族國家,後勤工作都是大大的肥差。
現在兩人正計劃著,偷出一批產自淒涼之地、經菲拉斯運過來的優質科多獸肉和雷霆蜥蜴肉,替換成產自貧瘠之地的劣質鱷魚肉,然後他們轉手就能掙到巨大的差價。
被利益蒙蔽了雙眼的兩個人,現在滿腦子都是賺差價的事情,對運輸隊的警戒工作也不上心,對交易中心周邊地區也沒有做事先查看。
交易中心之外,工人們整忙碌的把一扇扇生肉從大車上搬下來。在交易中心裡等候的,是加基森和希望港各部門的采購員。
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這兩個家夥此時就坐在路邊支起一張小桌子,一人手裡拎個酒瓶,旁若無人的大啖著烤肉。
“跟在扎卡澤大人身邊是不錯,就是生活條件太艱苦了,我就不明白我們為什麽也得跟著吃那種東西。”
“要不說你是蠢貨呢,我們是大人身邊最近的人。大人給外界看的是勤勉儉樸的形象,我們再大吃大喝損害的是大人的形象。
趁著現在我們不在大人身邊,抓緊吃喝玩樂把該享受的都享受一遍。要不等回到祖法克,我們又該接著過苦日子了。”
“你說得對!把這批肉一倒手,咱們先拿著錢去一趟棘齒城,我聽說那邊找樂子的花樣比加基森可多的多。只要趕在下一批物資到之前回來,就一點事兒沒有。”
“嘿,你小子倒是想的美……”
比奇比奇彈了下肩章。
“我和你可不一樣,有你沒你那運輸車都一樣走。我這邊每天按時點卯,還得象征性的帶隊巡邏一圈,哪裡脫得開身?”
卡裡嘟啦點了下頭沒說什麽,只是繼續喝酒。
兩人又喝了一陣,卡裡嘟啦有些不耐煩的罵了起來。
“那該死的地精,不是說這個時間過來交易嗎?他死到哪去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渾身利落打扮的地精小商人快步跑了過來,到了兩人面前就是一個勁的搓手賠笑。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二位長官,我來晚了。路過賽車場的時候,遇到了我的一個大客戶,他非要拉著我陪他跑一圈兒,我哪敢得罪人家就耽誤了一會兒。”
這家夥很精明,為了不讓兩人起疑心,特意把遇見的債主說成是大客戶。
“呵,你就不怕得罪我們倆?”
比奇比奇一句話嚇得地精商人腿就有些發軟,自古做生意的沒有不怕拿刀的,尤其眼前的還是整個卡利姆多南方最快的一把刀。
“不敢不敢,這樣吧!這次我做東,請兩位長官去棘齒城消費,算是給二位的賠罪。”
這個地精商人也是膽子真大,參與盜賣瀚海都護後勤物資這種掉頭的事,還他媽的敢空手套白狼。
他在棘齒城賒了一批肉,到這裡換了瀚海都護的優質肉,再倒回棘齒城賺差價。賣了錢先還棘齒城那邊肉商的貨款,然後剩下的利潤他再和這兩個家夥分帳。
不過這裡面唯一的漏洞就是如果在這裡,兩個人直接要他付現錢的話,那這筆買賣就徹底告吹了。
所以為了穩住兩人,他故意說請兩人到棘齒城瀟灑。趁著兩人玩樂的功夫,他把手裡的肉賣掉,再帶著錢過去結帳。
“這不好吧,我有職務在身,每天早上都得去賽車場邊上的戍所報到。”
地精商人那邊連忙打包票。
“您放心,咱們過去玩一晚上,明天天亮前我準時把您送回來!您還沒做過飛艇呢吧?那是棘齒城弄出來的新東西,就跟您這的蠍獅馭風者一樣快,但是穩穩當當,還不用自己駕駛。您就在飛艇上睡一覺,一睜眼就從棘齒城回來了。”
不得不說這家夥眼光非常毒辣,他看準了飛艇在未來的前景。這次壓上所有身家做運輸費包了一艘飛艇的整個貨艙,以至於沒錢付貨款只能空手套白狼。
地精商人把這種生死一線的玩法稱作冒險,又自詡為冒險家。而像這種冒險在地精當中,每天都會上演許多起,只不過有的人創造了財富神話,有的人則粉身碎骨。
至於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那裡則都是有些意動,比奇比奇還有些猶豫也被早有此心的卡裡嘟啦勸的順坡下驢。
“既然你都這麽熱情了,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兩人說著話便起身, 地精商人則示意身後拉肉的車隊開始換肉。卡裡嘟啦和比奇比奇也沒有那麽蠢,負責往交易中心裡裝卸肉的工人,找的都是語言不通且沒有牽扯的野豬人和石槌氏族食人魔。
“好嘞,您二位就放心跟著我,我一定給二位安排的滿意,這裡讓工人自己乾就行了。”
說罷商人還不忘吩咐一句力工隊長。
“記得把肉拉到飛艇那邊裝船。”
吃準了前線戰事緊張,後方就敢如此猖狂的在交易中心前搞這種交易。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事,整場戰爭期間這樣的交易不知道還要發生幾次。
可惜其拉蟲族沒有給這兩個家夥發財的機會。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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