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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血》第13卷龍盤虎踞春秋事第1457章密談
六月間的風陵鎮有點冷清。∈♀,

 這個時節有些零散北上的商客,除此之外,便沒多大動靜了。

 風陵鎮最繁華的時候在秋末冬初這一段時日,不說南來北往的商隊,就說朝廷稅賦轉運,就足以讓風陵鎮熱鬧很長一段日子。

 “這是風陵鎮?”

 午後十分,風陵鎮東邊的官道上行來一隊人馬。

 馬蹄得得,馬上的達達兒真有些驚奇的瞪大眼睛。

 她的記性還不錯,還記得隨丈夫南來的時候,沒有見到這麽一大片民居,雖說那會風陵鎮也有了不少居民,但和這會兒相比,可差了不少。

 “夫人記性真好,不過,這就是風陵鎮了,往北走上幾裡,就是風陵渡了,咱們當初從北邊回來的時候,沒在這裡多呆。。。。。不過我聽旁人說,這幾年,定居於這裡的人不少,多數都是咱們大秦從軍中退下來的將士。。。。。。”

 胡烈在旁邊給解釋著。

 他們走的快些,大隊人馬還在後面,他們算是先到風陵鎮打個前站。

 別的沒怎麽細聽,一聲夫人,已是令達達兒真眉開眼笑。

 要知道,在晉國公府,七位女主人當中,只有三個平日裡能去掉前綴,直呼夫人。

 而當這三位碰到一起,能被稱呼為夫人的,也就只剩下了一位,那就是晉國公府正室夫人范氏。

 而達達兒真年紀,入府也晚,除了去年趙石從吐蕃帶回來的恰蘇。就是她了。

 六夫人。正經的豪門小妾。

 這也就是離了長安。不然的話,胡烈也不會這樣隨便亂叫,他是趙石親衛統領,一個稱呼,也許就會讓府內府外的人生出許多不可告人的心思來,要是傳入其他夫人耳朵裡,不定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這規矩不想守也得守。還得死死記住。

 現在就不用注意太多了,五夫人又不在跟前,也就沒那麽多的講究了。

 達達兒真挺高興,用馬鞭打了胡烈肩頭一下,算是誇獎,當然,這要是在克烈部,隨手幾頭羊,或者幾個奴隸也就賞出去了,漢地不成。而像胡烈這樣身份的人,她真還獎賞不起。。。。。。。。。

 也虧胡烈去過草原。這要是換了旁人,一鞭子下去,非得被打愣了不可。

 不過,接下來的話題胡烈就難受了。

 只聽達達兒真冷不丁就問,“你說那三個女人從哪裡來?怎麽突然就出現了呢?”

 三個女人的來歷,胡烈還真不清楚,那幾個扈從嘴巴嚴著呢,他這裡又不能跟自家大帥直接打聽,現在心裡也糊塗著呢。

 吳綠蓑那死丫頭也是,跟在那些人身邊,就沒聽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所以,他也一直在想,怎麽就突然出現這麽個女人,跟大帥還不清不楚的樣子。

 其實這事吧,他完全相差了,症結絕不在人家隱瞞來歷上,而在於香侯府的名聲。

 陸歸琴以一女子之身,遊歷江南,沒少在煙花之地停留,見過的人也是各色各樣。

 話說到這兒,其實也就明白了,香侯府是什麽地方?

 派人護衛在陸歸琴身邊,確實讓世間多了一位奇女子,也確實是出自香侯府的本意,但這事傳出去,對於香侯府的清名,還真說不準是好是壞。

 所以,人家回到大秦,卻越加小心謹慎了起來,完全沒有在江南時候的坦蕩了。

 這事兒還需要回到長安,等香侯府的主人來定奪,那幾個扈從可不敢自專。

 當然,這事兒要是從大將軍趙石嘴裡傳出去,那更好,之後誰要說嘴,都要顧及些大將軍趙石的臉面。

 但旁人不成,沒那個份量。

 不過怎麽說也湊在一起走了差不多一個月了,胡烈卻是知道,和大帥相熟的那位女子應該是個操琴大家。

 琴彈的極好不說。。。。。性情嘛。。。。。和大帥也有幾分相像,喜歡清靜,而且還有些傲氣,除了抽空往大帥身邊湊一湊外,就沒和其他什麽人說上過幾句。

 胡烈還知道,那位和大帥應該是舊交,只是多年沒見了。。。。。能陪著大帥飲酒的女人,應該不算難查,回去長安府中,找老人問問,怕也就能知道個**不離十了。

 不過說到這個,胡烈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您難道就沒聽大帥說起過什麽?”

 達達兒真晃著腦袋,辮子上精巧的銀鈴響個不停。

 “我不知道那女人來自何方,我只知道,那女人馬上就要離開了。。。。。這女人就像草原上的野馬,除了真正能夠打動她的人外,誰也不能困住她的心。。。。。。”

 後面一句,純屬有感而發,聲音也低,用的又是胡語,胡烈沒聽清楚。

 不過前一句卻聽的明白,不由愣了愣,“要離開了?去哪兒?”

 達達兒真這時卻一夾馬腹,抖了抖韁繩,口中呼嘯一聲,座下健馬立即竄了出去。

 夾雜著漸漸急促的馬蹄聲,達達兒真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那女人要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就要去草原了。。。。。。胡小子,那幾聲夫人叫的很讓人高興,再提醒你一句,那女人很可能是八夫人,回到長安別亂說話。”

 聲音傳入胡烈的耳朵,胡烈嘴角抽動了一下。。。。。。那幾聲夫人還真沒白叫。。。。。。顯然這就是投桃報李了。

 不過,這位。。。。。。八夫人,怎麽喜歡隨處亂跑,這要是在外面出了岔子,可怎麽好?

 這會兒容不得他多想,隨即便也催動戰馬,並大聲吩咐屬下跟上。

 “鳥兒倦了才知歸巢。男人累了才想回家。。。。。。。。”

 悠揚的胡歌響起在道途之上。伴奏的是如同雨點般急促的馬蹄聲。。。。。。。

 很快。風陵鎮鎮北最大的一間客棧迎來了客人。

 戰馬長嘶,騎士們紛紛滾鞍下馬。

 門口正坐在躺椅上曬太陽的中年人,好像才被驚醒,看見這些騎士,一雙雖然有些朦朧,但卻總讓人有陰沉感覺的眼睛,才猛的睜大。

 上好的河西健馬,乾淨利落的騎術。那身姿,那神態,以及那一雙雙和他極為相似的眼神。。。。。。。。。

 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撲面而來。

 只是讓他更加驚奇的是,為首的卻是個胡女。

 而且胡女還非常的不客氣,來到客棧門前打量了一下,連瞅都沒瞅他一眼,便發了話,“這間客棧。。。。。。。咱們住了。”

 這時才有人上來,打量了他幾眼,瞅見他左邊空蕩蕩的衣袖。這才笑著跟他點了點頭。

 “兄弟,找主事的人出來。這間客棧咱們包下了,住幾天不一定,旁的客人請他們換個地方,住店的銀錢咱們出了。”

 獨臂的中年人身子下意識的一挺,嘴裡半點磕絆都沒打,“好,您稍等。”

 當中年人回身進去,才看出來,這位不但沒了一條胳膊,腿還有些不利索。

 隨後,客棧裡便忙了起來。

 一位住進店裡的客人很快便被請走,做飯的做飯,收拾房間的收拾房間。

 沒過多長時間,更大的一隻隊伍進了鎮子,來到客棧這裡,直接住了進去。

 這支隊伍很雜,有男有女不說,還有幾個和尚。

 不過,鎮民沒怎麽奇怪,這些年南來北往的商隊,已經讓鎮子裡的人,習慣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和奇奇怪怪的人。

 但第二天,守衛風陵渡口的陳將軍便出現在客棧外面,恭恭敬敬的遞上拜帖,不久便被人引著進了客棧。

 進去的時候不長,便滿臉堆笑的辭了出來,躬著身子退出老遠,才率領親兵上馬回去了,又過了一段時間,一隊百余軍兵進了鎮子,隨後便守在了這間客棧外面。

 於是,晉國公駐蹕風陵鎮的消息,也就插著翅膀飛了出去。

 風陵鎮鎮北的這間客棧熱鬧了起來,卻也清淨了下來。

 熱鬧的是,隔三差五便會有人到這裡求見晉國公,清淨的是,能走進客棧說上兩句的人真心不多。

 不過自從這消息傳出來之後,風陵鎮便安靜的和死了似的,路上的行人,走路都加著小心,好像喘口氣都得注意別驚著誰了,偶爾經過這裡的商隊,也不再在這裡停留了。

 風陵鎮一下變得萬眾矚目,卻又讓人唯恐避之不及。

 風陵鎮算是潼關治下,所以潼關指揮使段瑞自己不能擅離職守,便派了個副將來給晉國公看門。

 其實河對岸的河中,也來了人,不過沒多少人知道。

 來的是南十八,除了帶來了大將軍杜山虎的問候外,還帶來了河中布政使段德的書信。

 段德年紀老大,再加上朝廷正在盯著官員任職期限的事情,所以不可避免的,書信中流露出了辭官之意。

 這可以看做是題中應有之義。

 段德在河中一呆就是近十年,時間有些太長了,而且年歲也在那裡擺著,而在這個時節,作為大將軍趙石門下,必須有這樣的表態。

 也許這個老家夥還想著,給天下布政使做個表率,以求得朝廷能在他退下來之後,有所加恩。

 當然,既然休書於趙石,肯定不會為了這麽一件簡單的事情。

 信中提到了段從文,雖說多為自謙或責備之言,但趙石還是看懂了,段從文再進一步,就也邁過了大將軍的門檻。

 但這一步不好邁。。。。。。。

 說起來也是可笑,當年父子兩人,父親是趙石的對頭,兒子則成了趙石心腹。

 但時移世易,到了今日,父親反而成了晉國公門下,兒子卻跟趙石疏遠了起來,成了大將軍張培賢的心腹將領之一。

 張培賢在位子上沒多少時日可呆了,而段德也隨時可能退下來。

 這關鍵的一步,在年老成精的段德看來,還是得著落在晉國公身上。

 這封信箋裡面,充滿了政治交換的味道,和段德其人性情很般配。

 但趙石心裡早有定計,不會受到這封書信的影響。

 他傳信給南十八,將其叫到這裡,為的可不是這件事。

 南十八聰明絕頂,已經隱約猜到了趙石的心思,所以,這一番相談,也就順利的多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

 兩人商談良久,趙石才問起河中的情形。

 到如今,河中據有上黨之地後,已然穩如泰山。

 杜山虎率兵駐軍上黨,還在不遺余力的剿匪,並時刻盯著河北的動靜。

 這麽一來,兵力也就有點吃緊。

 河中殿前司禁軍要駐守地方,上黨駐軍,是河中精銳無疑,但即要剿匪,又要駐守險要,顯然有些捉襟見肘。

 不久之前,杜山虎還想著上書朝廷,在河中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征兵。

 說到這個,南十八也是苦笑,是征兵而非從別處調兵,顯然這位杜大將軍對兵權過於看重了。

 但沒等杜山虎上書,裁汰禁軍的文書已經到了河中,而且,隨後還附有趙石的書信。。。。。。。。。。

 杜山虎一下就蔫了,讓他後悔的是,去年時,不該派猛虎武勝軍一部南下,那樣一來,還能讓他有點轉圜的余地。

 現在,那一部人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殿前司禁軍又要縮編,杜山虎腦袋都大了一圈。

 南十八於是被派到了解州, 主持殿前司禁軍縮編之事。

 而在南十八看來,杜山虎真的有點糊塗了。

 當初派遣,猛虎武勝軍一部南下的時候,他便勸過杜山虎。

 猛虎武勝軍是誰帶出來的軍旅?這麽著派到河洛,河中之地,還剩下多少趙大將軍當年的舊部?

 張鋒聚,種懷玉,張鈺,趙幽燕等趙大將軍心腹都聚在河東,精兵強將,一點南來的意思都沒有,這麽想想,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最後留在河中的一部猛虎武勝軍要派出去,趙大將軍會怎麽想?

 當然,這話不能說的這麽直白,但意思卻差不多。

 但杜山虎最終還是沒聽進去,可能這與南十八曾是趙石心腹幕僚有關,誰知道呢,而如今南十八又被派到了解州,這其中意味,南十八自己不說,想來眼前這位心裡也是明明白白的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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