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響聲,在整個院子裡回蕩。
先前漫不經心的人,陡然全都看過來,眸光有些錯愕。
不過隨後,便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這家夥,真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還在這裡耍官威?
大家都是別人不要的垃圾罷了,裝什麽裝?
一旁的沈晨下的臉色一變。
壯漢太有壓迫性了。
陳大人不過只是一介文人,在壯漢面前就像是小雞仔一樣,怎麽敢動手啊。
“你,你敢打我?他媽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了你?!”
壯漢一聲暴吼,手中的斷刀直接架在了陳羽脖子上,直喘粗氣。
沈晨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大人啊,別再激怒這個粗莽之人了,不然會死的啊。
一旁,幾人看著陳羽,嘴角浮現輕蔑的笑容。
呵,就讓我們看看,這所謂的明鏡司主,等會還能不能有這麽大的官威?
不過雖然不屑,可心中又何嘗不是有些悲涼呢。
他們本來不凡,現在卻在這個角落被人遺忘。
一年又一年,他們的光陰,在這裡徹底消磨殆盡。
年輕人,有脾氣是好的,可也要認清現實啊。
看向陳羽,幾人覺得讓陳羽接受一頓社會的毒打。
看著脖子上架著的刀,陳羽愣住了。
嗯?還有這種好事?
還沒正式拉仇恨,就來報個到,任務就要完成了?
原來,作死這麽容易的麽?
好,再加把火!
啪!
反手又是一個巴掌,壯漢被抽的腦袋一個戰術甩尾。
“我,我的天,還來??”
沈晨站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一旁,其他人臉上明顯有一抹錯愕。
壯漢也懵了,一時回不過神來。
“來,砍了我。我倒想看看,一個縮在這裡像怨婦一樣的家夥,到底有沒有種?”
陳羽譏笑連連。
壯漢咬著牙,眼珠子都紅了。
一緊手中的斷刀,但壯漢卻始終未曾砍下去。
陳羽眉頭一皺。
糟了,這個家夥不會是個繡花枕頭吧?
難道他根本沒這個勇氣?
我給的刺激,看來還是不夠?
不行!
絕對不行!
繼續加火!
啪!
第三個巴掌又抽了上去,緊接著,陳羽左右開弓,足足抽了十來個巴掌。
一旁,沈晨嘴巴張的幾乎要脫臼,整個人都懵逼了。
這這這,大人啊,這家夥手中可是拿著刀啊。
你怎麽敢這麽囂張啊。
此刻,沈晨隻感覺雙腿都在打顫。
院子裡,其余三人愕然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陳羽。
這家夥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怎麽敢?
陳羽大口喘著粗氣,暗中抽著冷氣,甩了甩手掌。
這壯漢的臉是用什麽做的?
自己震得手掌發麻,結果對方臉上一點印子都沒有?
不過這一通操作下來,對方想必應該怒急了吧。
這一次,我死定了!
陳羽心中,升起一抹期待。
那一把斷刀,在陳羽眼中,顯得如此可愛。
畢竟,自己能不能成神帝,可就靠他了啊。
“還不動手?你是沒有帶把麽?”
“你這五大三粗的漢子,
一身膽氣魄力都去哪裡了?難道還不如我這個區區文人?” 生怕壯漢還有顧忌,陳羽再次激怒。
沈晨立馬上前拉住陳羽的手。
“大人啊,別說了!就算你是文宣公,惹怒了他們,你也會被殺得呀。”
陳羽甩開沈晨,看著院子的幾人,神色不屑。
“哼,他敢殺我麽?虧他還是堂堂男兒,我看也不過是個沒種的娘炮罷了,這斷刀怎能斬我?”
“昔日明鏡司之中,豪俠滿堂,天下官吏無不敬畏,天下百姓無不愛戴。”
“現在呢?幾個連明鏡司的名字都扛不起來的人,能殺得了我麽?”
陳羽義正言辭。
心中,卻已經激動到顫抖。
來吧,砍我吧。
我特麽都這麽羞辱你了,你如果不砍我的話,對得起你胯下那玩意?
“你,你是先前引動異象,誅殺兩個修仙者的文宣公?!”
一旁,自始至終未曾開口的年輕人,滿臉愕然。
老者正在喝酒,此刻放下了酒葫蘆,眼珠子上下掃動,不停打量著陳羽。
雙手抱膝的小孩,終於抬起了頭,盯著陳羽看個不停。
咣當。
突然,壯漢手中的斷刀掉在了地上。
但他神色呆滯,渾然不覺。
下一刻,他卻突然轟的一聲跪在了陳羽面前,掩面大哭起來。
“嗚嗚嗚,大人說的不錯,老子的一身膽氣魄力都去哪裡了啊。”
“強者應該向更強者出手,可為什麽我的刀會放在大人的脖子上啊。”
昔年,他也曾豪氣天縱,鋤強扶弱,以匡扶大秦為己任。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這身豪氣消磨了也就罷了。
現在,竟然用手中的刀,威脅一個弱者?
這,不正是多年前自己最厭惡的人麽?
為什麽自己,活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陳羽的巴掌,那不怕死的樣子,還有剛才一席話,讓他一下子驚醒了。
看著趴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壯漢,陳羽瞪著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喂,大哥,你起來啊。
給我一刀行不行?
我罵你不是教育你,是為了讓你宰了我啊。
你怎麽一副突然悟了的樣子?
大哥你誤會了啊。
而且,什麽叫做向更強者出手?
麻蛋,老子有那麽弱麽?這麽看不起人的?
“難怪如此無畏,原來文宣公大人竟然成為了明鏡司主,著實讓我等意外。”
老者手氣酒葫蘆,站起身走到陳羽面前,恭敬行了一禮。
“請大人勿怪,我們都是明鏡司之人。”
“我叫葛白,那個小孩叫林山,那個年輕人叫做松野,他名為印昭。”
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大漢,葛白淡淡開口。
印昭站起身,擦了擦眼淚鼻涕,對陳羽抱了抱拳。
“大人,你讓我僵死的靈魂得到了觸動!請放心,我絕不會動大人一根汗毛!”
沈晨長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滿臉佩服的看著陳羽。
不愧是大人啊,這一定是大人為了感召他們,所以才以身涉險。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大人以大無畏的氣概引導他人走上正道,不愧是我輩榜樣!
“大人,後生佩服!”
沈晨無比恭敬的給陳羽行了一禮,讓呆滯的陳羽猛地一個激靈。
我特麽?
我又做什麽了?
我在作死啊!
可你們這是什麽樣子?
一個不殺我了,一個還佩服我?
我要的是這個嗎?啊!
歎了口氣,陳羽也知道這一次作死失敗了。
不過還好,看這四人的樣子,也沒有什麽戰鬥力。
往後去得罪那些大勢力,總會有作死的機會。
如此想著,陳羽稍微釋然了一些。
不過就在此時,葛白再次開口。
“大人,雖然你是文宣公,但這裡是王都內的流放之地。你便安度余生吧。”
“外界的紛擾和不平,別看、別聽、別管。”
話落,院子裡的氣氛都沉了下去。
剛才還很激動的眾人,神色再次變得麻木、默然。
“哦?我若是偏要管管呢?明鏡司,管得就是天下不平之事。”
陳羽眯著眼睛,聲音微冷。
葛白搖了搖頭。
“大人可知道,這裡並非是明鏡司原本所在的地方,而是被趕到這裡的。”
“明鏡司的舊址,現在是聽潮雅居,專供各方官員尋歡作樂。”
“明鏡司連自己的不平事都管不了,還管得了天下的不平事麽?”
說完,葛白笑了笑,神色間有一抹蒼涼,更多的卻是麻木。
那種對一切心死的麻木!
一開始,他們也曾憤怒。
堂堂明鏡司啊,昔年威震天下。
現在卻被趕走了,那些貪官汙吏,在舊址上喝酒聽曲,瘋狂輸出,這是何等諷刺?
但憤怒的火焰總會熄滅的。
燃燒過後的灰燼裡,都是絕望的麻木!
陳羽目光卻是一閃。
嗯?聽潮雅居?很多官員?
這意思,自己作死的機會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