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走,天一黑就離開這裡!”
修站起身,不安地來回踱步。
她臉上的狂躁,讓琳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好的,修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點東西。今天的那一份食物可不能不要,他們會懷疑的。”
艾克點點頭,走出小屋。
修勉強壓抑住心頭的狂躁,盤膝而坐。
伴隨著冥想,她的呼吸漸漸平複,望著琳,突然覺得這個女孩與平日有了些不同。
“琳,你過來!”
修招招手。
令她詫異的是,琳並沒有過來,反而害怕地後退。
修站起身,一個箭步抓住了琳,忽然拉開了她的衣服,在小女孩粉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了一圈黑色的紋身。
“這是……”
修頓時感覺汗毛倒豎。
“嗚嗚……”琳大哭起來:“艾克跟我說,他一定會成為大人物的,你會是很好的薪柴……嗚嗚……”
“我大意了……”
修心頭滿是後悔,她這段時日沉浸於非凡道路的學習,完全忽略了艾克這個半大孩童,在一群邪教徒中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該死,他一定是出去告密了。”
修拉開地板,將背包背在背上,拉著琳,轉身就跑出了房屋。
離開房屋之後,她腳步越來越快,馬上就到了小鎮邊緣。
在小鎮邊緣,平日都有燃燒之子帶領的巡邏小隊,他們往往已經到了第二階段,擁有控制火焰的力量,是修不想面對的對手。
不過,如果是偷襲的話,或許還有機會。
畢竟,對方以為她是教友,因為有意逃跑,她跟巡邏隊也混了個臉熟。
但這一次,修的運氣很不好。
她看到了小鎮門口匯聚的黑日教徒,為首者赫然是大祭司,他還牽著一個小孩,正是艾克!
修的一顆心沉了下去,飛快念誦出一段神秘的咒語,召喚來似乎有生命的黑風。
“你在用我教授你的咒術攻擊我麽?修?”
大祭司嘴唇努動,那黑色的風就消失於無形。
修的一顆心直接沉了下去。
亞倫平靜望著這一幕。
他知道,在發現干涉這個世界的辦法之前,他對此無能為力。
最終,修還是束手就擒了,畢竟她還帶著一個琳,如果交戰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傷到女孩。
並且,在對方強大的實力面前,抵抗也沒有意義。
“告訴我,薪柴是什麽意思?”
被捆起來的時候,修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會見到的。”
大祭司露出一絲笑意。
亞倫忽然有種感覺,他要接觸黑日教會的核心機密了。
……
兩天之後,晝夜交替之時。
亞倫在小鎮廣場上,看到了一個個被綁起來的人柱。
在他們的腳下,還有複雜精致到宛若藝術品的儀軌。
“靈數與佔卜確定,今日此時,是取悅吾主的最佳選擇。”
大祭司脫下兜帽,露出布滿刺青與咒文的頭顱:“而你們,也將成為我的薪柴,共同領略這一份高階儀式的魅力,它叫做——日蝕!”
亞倫突然就想到了大祭司的初次布道——“闇是毀滅與升華的象征,它能令我等不焚,想要覺醒闇之靈性,必先焚燒吾等自身,獻祭吾等血肉,越過三重大門,經歷日蝕儀式,完成者形銷骨立,這亦是偉大功業!”
“現在看起來,
三重大門,指代的就是不焚者、燃燒之子、逐闇者的三個階段了,只有站到逐闇者的頂點,才能舉行日蝕儀式麽?” 亞倫站在人群中,就這麽靜靜望著大祭司裝逼。
大祭司的臉色略微潮紅,顯然激動到了極點:“凡人終有其極限,完成儀式之後,我將蛻去凡體,獲得全新的生命形態,更加靠近吾主,我將邁入全新的階段!現在,時間到了!”
熊熊!
伴隨著命令,外圍的黑日教徒們齊齊念誦咒文。
而在詭異的咒文聲中,一團團漆黑的烈焰,忽然在儀軌之上燃燒起來,將一個又一個祭品吞噬。
修甚至看到了索倫,這個曾經避難所的背叛者,同樣成為了‘薪柴’!
他慘叫著,身體宛若蠟像一樣融化。
而在儀軌之中,一絲絲莫名之物宛若受到了什麽召喚與吸引,匯聚到大祭司身上。
“向日蝕之主獻上一切,於烈焰中升華,獲得闇之眷顧,成為黑闇之獸!”
大祭司似咆哮、似呐喊一聲,身上同樣燃燒起了黑色烈焰。
烈焰很快吞沒了他的形體,而在烈火之中,似乎有全新的形態在孕育……
“果然……黑日教徒之間的闇之靈性,是可以互相剝奪、吞噬的……這就是為什麽大祭司不斷拉人、傳教、甚至毫無保留地教導的原因。”
“他們的靈性……都是‘薪柴’,都是燃燒的祭品,都是黑闇之獸成長的養料!”
亞倫冷眼旁觀。
對於這一幕,那些黑日教徒似乎習以為常,而幾個燃燒之子眼中更是帶著渴望。
他們遠比不焚者強大,卻反而不適合作為祭品。
“原來是這樣……”
亞倫喃喃著,此時的黑日教團,在他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了秘密。
或者說,他已經弄懂了黑日教團的最高密傳!
“修阿姨!”
場地之外,琳哭喊著,卻被艾克死死抱住,捂住了嘴唇。
“修阿姨前往了更高的光界,她距離黑日更近一步了。”
艾克在琳耳邊,似安慰,似催眠地喃喃。
當太陽落山之際,儀式當中的薪柴已經盡數焚燒殆盡,黑色的火焰漸漸熄滅。
熊熊!
突然,一頭渾身燃燒著漆黑烈焰,犬身人首的怪獸,從灰燼中一躍而出。
是大祭司!
他成功運轉了日蝕儀式,轉變了生命形態,成為了黑闇之獸!
……
夜晚。
狂歡的黑日教徒們或者狂歡、或者陷入了沉睡。
艾克的小屋中,房門吱呀一聲拉開。
琳抬起頭,望著明亮的星空:“修阿姨……嗚嗚……我好想你,對不起……”
她望著那一輪緋紅色的月亮,回憶起故鄉的傳說。
亡者的靈魂,會升到月亮之上,注視著塵世中的每一個人。
而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圓……
“媽媽……”
琳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淚水奪眶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淚眼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月亮之上,一株完全由血肉糾結而成的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