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政站了起來,看著殿內眾人,冷笑著說道:“哈哈,你們以為老夫也會像這群貪生怕死之徒一樣,去跪著求你們賞根骨頭吃嗎!忠臣豈能事二主!老夫引狼入室,既然大錯已經無法挽回,唯有以死謝罪!”
說完這句話,蕭政竟然猛地用頭撞向他旁邊的柱子,隨著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鮮血迸射,蕭政委頓到了地上。
距離蕭政最近的田虎急忙上前,但也沒來得及拉住蕭政,他伸手探了一下蕭政的鼻息後,向眾人微微搖了搖頭。
魏王國最後一代丞相蕭政氣絕身亡,這位親手將漢軍引入魏國的老丞相成了在漢滅魏過程中,為魏國而死的唯一一個大臣。
已經走到大殿門口的魏瑞這才轉頭看了看地上的蕭政,隨後閉上眼睛長歎了一口氣,接著便被那幾名漢軍的軍官“保護”著走出了大殿。
一眾魏國的臣子們看著已死的蕭政,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是惋惜,有的是羞愧,有的是恐懼,有的是無動於衷,而韓基則是一臉譏諷之色。
“昭告天下,蕭老丞相為抵禦陳國入侵,積勞成疾,抱病而亡,以侯爵之禮厚葬。”張冰開口說道。
……
宿安城南門外,剛剛從豐明城逃出來的袁長清與接應他的魏國禁衛軍正疲憊不堪地緩緩行進著。之前的那場突圍大戰,即便有禁衛軍的接應,袁長清所部仍然是死傷慘重。
大軍剛剛到達城下,他們驚訝地發現,駐守城頭的竟然已經換成了大漢帝國的軍隊。
雖然他們之前已經聽說大漢的援軍即將到達,但在袁長清的強烈要求下,這支軍隊仍然面向城門方向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就在這時,城門緩緩打開,韓基與楊長忠笑著走了出來,直奔袁長清與禁衛軍的將領們而去。
袁長清與兩名禁衛軍的統製急忙下馬,一起向韓基躬身施禮說道:“見過侍中大人!”
“哈哈,三位將軍勞苦功高,切勿多禮!”韓基親切地上前,一邊扶起他們,一邊說道。
“韓侍中,不知為何這城頭駐守的都是漢軍的士兵?”袁長清問道。
“哈哈,是這樣,今日一早,大漢帝國的張總樞密使已經帶著戰旗禁衛軍團日夜兼程趕到了宿安。如今大漢援軍已經按照魏王陛下的旨意,正式接管了防務,全面主持驅逐陳國人的戰事。我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出城迎接各位將軍,順便傳陛下口諭!”韓基笑著解釋道。
幾位將軍聞言,立即單膝跪地行禮,準備聆聽魏王口諭。
“陛下口諭,為便於漢、魏兩軍協同配合,著由大漢帝國樞密院總樞密使、禁衛第十九戰旗軍團都統製張冰為魏王國境內各軍最高統帥,統一指揮漢、魏各軍。魏國各將官務必聽從調遣,全力作戰,早日驅逐陳寇!”
韓基大聲說完了“口諭”,上前再次攙扶起了幾個將領,嘴裡還親切地說道:“各位將軍,請起吧!”
“韓大人,既然陛下已經傳下口諭,那我們這就帶兵進城,聽從張總樞密使的調派。”一個禁衛軍的統製說道。
“各位將軍,楊副統領是張總樞密使任命的兩軍協調官,他已經帶來了張總樞密使的直接指令。”韓基指著身後的楊長忠說道。
“楊長忠見過三位將軍!”
楊長忠本就是禁衛軍的一個副統領,對禁衛軍的各個將領都是很熟悉的。
“哦,原來是楊副統領,失敬了,不知張總樞密使有何指令?”另一個禁衛軍的統製皺皺眉問道。他一向是不太看得起楊長忠的,尤其這楊長忠此刻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各位將軍,張總樞密使有令,請禁衛軍與南部軍團突圍出來的將士中,所有統領以上軍官即刻隨韓侍中入城議事。其余部隊由下官帶領在城外分別安營休整,等待統一調度。”楊長忠笑著說道。
“統領以上的軍官都在這兒了,也就我們這十幾個人,那就現在進城吧。”一個禁衛軍的統製說著便準備向城門走去。
“等一下!魏王陛下真的把全部軍權都交給了張總樞密使嗎,連陛下直屬的禁衛軍也都不許進城?”袁長清突然問道。
“正是如此,陛下對大漢帝國是絕對信任的,還請袁將軍不必疑慮,依令而行。張總樞密使已經召集了漢、魏兩軍所有統領以上軍官,就等各位回去一起研究部署對敵之策呢!”韓基笑著說道。
“是啊,韓侍中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的。袁將軍,咱們還是趕快進城吧,陳國人可是一直尾隨在咱們後面,用不了多久就追到宿安了,咱們要盡快去稟明情況,商量對策啊。”禁衛軍的一個統製對袁長清說道。
袁長清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韓基和楊長忠,隨後說道:“我的部隊剛突圍出來,還有很多軍務要處理,況且南部軍團如今就剩下這幾千殘兵敗將了,對於抵抗陳軍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我就先去安排一下本部人馬,暫不進城了。”
“袁將軍,您這是要違抗陛下的旨意和張總樞密使的軍令嗎?”韓基收起笑容問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本將並未真的看到魏王旨意!兩位將軍,既然你們要進城,袁某也不阻攔,感謝二位將軍接應袁某突圍。袁某還有一句話想提醒二位將軍,莫忘自己是魏國軍人,一切小心!南部軍團的將士們,隨我走!”
袁長清說完這幾句話,便帶著自己的幾千殘兵迅速轉向離開了。
“既然袁將軍另有想法,那就隨他去吧,時候不早了,各位將軍,咱們先進城吧!”韓基對禁衛軍的將領們說道。
“好,請!”
隨後,禁衛軍的將領們跟著韓基進城,而其余的大部隊則在楊長忠的帶領下在城外尋地安營去了。
……
大陸東南,繞過陳州城南的紫竹山一直向東,快馬不到一天就是茫茫大海了。在一個不起眼的海灣處,有著一個更加不起眼的小漁村,名為汪家村。由於位處炎黃大陸的東部,這裡天亮的最早卻也黑的最早。
點點繁星下,夜晚的小漁村顯得非常寧靜,一支支小船停在岸邊,岸上的一個個漁家小院裡都晾掛著剛剛修補好的漁網。
而勞累了一天的村民們多數都已經入睡,少數興致好的則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就著新鮮的各式海味,喝上兩口自家釀的米酒,閑聊幾句家常。
小村的村口處,一個嬌小的人影站在月光下,眼巴巴地眺望著西面通往陳州的小道,還不時活動一下發酸的腿腳,看起來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
終於,隨著嘀嘀踏踏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一輛普通的小馬車出現了,那個嬌小的人影露出如釋重負的喜色,等不及地向前小跑著迎了過去。
“籲……黃兒姐姐,你這邊還好吧?”劉遠風拉住韁繩,停下馬車,對迎過來的黃兒說道。
“我沒事,小姐呢,小姐怎麽樣?”黃兒急切地問道。
“黃兒姐姐,我在這兒呢!”若晶拉開車簾,探出身子激動地說道。
“小姐!”
黃兒立即撲上去與若晶抱在了一起。
前一天晚上,在得知陳奇松要來清波水榭的時候,劉遠風便決定讓黃兒帶著行李先出城。若晶和劉遠風則先打發了陳奇松,然後再出城與黃兒會合,會合的地點就是眼前這個汪家村。
“時間不早了,黃兒姐姐上車再說吧,咱們先進村裡安頓好。”劉遠風看這對姐妹抱起來哭個沒完,便提醒道。
“哦,好!”
黃兒聞言也急忙擠上了車。
不大一會兒,劉遠風就在黃兒的指引下,將馬車停在了一處小院門口。
劉遠風一邊扶著黃兒和若晶下了馬車,一邊問道:“這就是當年把你們從海裡救上來的人家?”
“是啊,汪叔和汪嬸都是好人,這幾年小姐讓我偷偷過來看過他們幾次。如今他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身子骨都還硬朗,汪叔還照常出海打漁呢。”黃兒在一旁解釋道。
幾人正說話的功夫,似乎是屋裡的人聽到了門口的這些動靜,一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夫婦迎了出來,其中那老婦人遠遠便問道:“是晶兒丫頭到了嗎?”
“小姐,這就是汪叔和汪嬸。”黃兒立即對若晶介紹道。
“汪叔、汪嬸,我是晶兒!”若晶急忙上前說道。
“果然是長成仙女一樣了,當年你汪叔把你們帶回來的時候,你才這麽點。”汪嬸用手比劃著嬰兒的大小,笑著說道。
“對不起,你們當年救了我,我卻這麽多年都沒來看過你們。讓黃兒姐姐帶給你們的錢,你們又都沒有收。如今我們落難了,就又來給你們添麻煩!”
若晶眼含熱淚,向老夫婦深施了一禮。
炎黃文摘:魏王國自漢興五年魏帥建國,至德祈元年魏瑞向大漢獻納封疆而亡國,共傳七十八王,享國一千四百七十六年。——摘自司馬冥凌著《史記·魏王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