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帝國陳州內城中央,矗立著一片巍峨華美的宮殿群,這便是大陳帝國的皇城。
在這座已經有一千多年歷史的皇家宮殿之內,還有著一片好似世外桃源的清幽園林,這便是大陸上獨具特色的大陳禦苑。
此刻,在這人間仙境般的禦苑之中,一個老者正盤膝閉目,端坐在一座山頂的涼亭之中。老者似乎想將自己打扮成仙風道骨的樣子,但虛弱的氣息卻出賣了他真實的身體狀態。
一個宮中內侍走到老者近前,跪在地上雙手舉起一封信,說道:“陛下,這是大漢帝國皇帝派人送來的親筆信。”
這位老者正是久未露面的大陳帝國皇帝陳健,一位非常優秀的畫家、詩人、書法家,可惜卻從未是一個稱職的皇帝和父親。
因為年輕時過於沉迷酒色又討厭習武強身,陳健的年齡雖然還談不上很老,可身體早已被掏空,而對死亡的恐懼又使他近些年徹底沉迷於修仙煉丹之道,以期求得更長的生命,所有的朝政則全部放手交給了太子陳奇松。
在陳健完全將自己封閉在禦苑中清修之後,除了幾個親近內侍以外,包括太子陳奇松在內的滿朝文武都很難見到他一面,更別說時常向他當面匯報什麽國事或者聽他下達什麽聖諭了。當然,陳奇松其實也並不怎麽想見到他。
那內侍的話說完許久,陳健才慢慢睜開眼睛,似乎並不太高興被人打擾自己的“清修”,皺著眉接過了那封劉遠風的親筆信。
展開信紙看了一遍後,陳健那最近極少被外界事務所影響的情緒似乎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又是過了許久,陳健才淡淡地開口問道:“這封信可還有別人看過?”
“回陛下,據小的所知,應該沒人看過!漢國的使臣將信親手交到小的手中,小的立即就給陛下送來了,中間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手。”內侍小心地答道。
“好了,朕知道了,這封信的事情,不許讓任何人知道。”陳健說道。
“是,小的明白!”內侍急忙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
陳健說完,將信收到了自己懷裡,便重新合上了雙眼,然後繼續按照那些方士的要求吐故納新、打坐修煉,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收信的人如果想讓信的內容成為不被外傳的秘密,需要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寫信的人也這麽想。
可是,劉遠風似乎並不想滿足陳健這位老者的願望。
幾乎就在陳健將劉遠風的親筆信藏在自己懷裡的同時,一個消息已經開始在整個大陳高層之中流傳。而且由於這個消息的內容太有衝擊力,所以便很快成了大陳帝國高層私下見面時的核心談資。
“廷儒兄,聽說了嗎,大漢的皇帝劉遠風給咱們陛下寫了一封親筆信!”
“是啊,你也聽說了啊,可是陛下似乎一直也沒什麽反應啊。”
“哪能那麽快有反應啊,畢竟太子殿下如今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了,真要把他殺了,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下決心的。”
“這麽說,你知道那封信裡寫的是什麽?”
“別跟我裝了,現在大陳這上上下下的,有誰不知道啊。”
“嘿嘿,主要這都是些市井流言,不知道咱們聽到的內容是否一樣啊。”
“嗯,也是……我聽說的是,劉遠風在信裡讓咱們陛下交出陳奇松或者自行處置了也行。總之,只要陳奇松死了,大漢就退兵。而且劉遠風還保證從此與咱們大陳化乾戈為玉帛,永息兵戈。”說話的人環顧了一下四周,又探過頭去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啊,我聽說劉遠風還在信裡提到,大皇子陳奇楊和二皇子陳奇柳當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陳奇松為了謀奪儲位害死的!劉遠風讓陛下給他們報仇呢。”
“這個我也聽說了,不過要說這陳奇松不敬父皇,不孝不仁倒是有道理,但是說陳奇楊和陳奇柳的死都是陳奇松害的,似乎有些捕風捉影了吧?”
“我倒是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陳奇楊原本是長子啊,只要他活著,這太子之位哪輪得到陳奇松,當時說是死於意外,但也沒準就是有人故意設計的意外呢!至於那位二殿下的死,就更是不明不白了。”
“你這麽說的話,二殿下死的倒真是不太正常,他們說陳奇柳是出海去散心,但是船遇險沉沒了,這可是連屍骨都沒有看到。而且那時候大殿下才剛意外而死不久,二殿下不留在陳州城裡全力把儲位弄到手,沒事兒閑的去出什麽海啊!”
“對吧!這事兒肯定不簡單!不過這些還不是最大的猛料呢!”
“什麽?還有更猛的料?我聽說的就只有這些啊,你還聽說什麽了?”
“嘿嘿,這一條啊,太過勁爆,一般的人就算聽說了,也不敢往外傳!”
“那到底是什麽啊?”
這說話的人再次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趴在另一個人的耳畔,小聲說道:“我還聽說啊,劉遠風親自在信中承認,他當年潛入鳳棲苑的時候,因為與陳奇松爭搶若晶那個女人,最後一腳把陳奇松的男根給踢碎了,然後才帶著若晶逃回北面去的。”
“什麽?你是說,陳奇松已經不能行房事了?他可還沒有子嗣呢!”另一個人震驚地問道。
“反正我聽說,劉遠風在信裡就是這麽說的!為此他還跟咱們陛下道了歉,不過他說這陳奇松既然不能生育了,也就不可能給大陳皇室傳宗接代了,所以留著也沒什麽用,不如殺了以止息乾戈呢!
劉遠風在信裡還說這叫什麽……什麽來著……哦,對,叫‘廢物利用’!”
“難怪陳奇松當時玩了命的派人去追殺劉遠風和若晶,還下了那麽大額的懸賞,原來不僅僅是為了泄憤,更是為了掩蓋住這個天大的秘密啊!”
“當然了,你想,咱們堂堂大陳帝國的皇位,怎麽能讓一個太監來繼承呢!一旦這件事傳出去,就算陛下還想傳位給他,那些皇室宗親和滿朝文武也都不能同意啊。”
“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的通了,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陳奇松殘害手足、不遵父皇、殘忍暴虐、惡貫滿盈,如今連傳宗接代都不行了,那還真是沒什麽用處了,不如拿來平息這次戰事呢。
陛下權衡利弊之後,很可能會答應劉遠風啊。而且這事真要辦起來其實也簡單,只需悄悄地派人賜下一杯鴆酒,再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宣布太子殿下暴病薨逝,既保住了大陳的面子,又止息了乾戈,何樂而不為呢。”
“嘿嘿,這些掉腦袋的不敬之語可都是你說的,我可什麽都沒說!不過,大漢最近兩年擴張了一倍的地盤,也需要消化消化,現在並不是繼續跟咱們大陳全面開戰的好時機,所以我覺得劉遠風寫這封信應該還是真心的。”
“嗯,尤其他們想打過江來其實也並不容易,之前連小小的傍江城都沒打下來,更別說突破咱們的水師江防了!”
“對啊,現在應該就是大漢的那些大臣和百姓輿論叫囂的太厲害,畢竟劉遠風確實是被陳奇松羞辱了,不殺了陳奇松報仇,大漢上上下下都顏面無存啊。
反過來說,如果咱們悄悄處置了陳奇松,大漢就沒有理由非跟咱們打下去不可了。畢竟他們那個伐陳檄文裡面,字字句句都是在說陳奇松他一個人當誅,並沒有說大陳帝國一定要被滅亡啊!”
“唉,這陳奇松也是倒霉,誰能想到,劉遠風堂堂的大漢皇帝,竟然會潛入到咱們大陳的青樓之中當雜役,而且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劉遠風早就是大陸聞名的紈絝皇子,而若晶姑娘又是聲名遠播,他能乾出這樣荒唐的事情倒是也不讓人意外。而且他還編造了一個落水失憶的故事,騙的所有人都反而去同情他了。”
“要不都說他是神棍皇帝呢!唉……就看咱們陛下最後會怎麽決定了。”
“是啊,讓陛下做這個決定確實太難了,但是,真到了該痛下決心的時候,也不能心軟啊……”
……
就在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陳國高層之間傳的滿天飛的時候,處在漩渦中心的大陳東宮太子府自然也不會風平浪靜。
太子府書房內,陳奇松陰沉著臉,一旁則站著滿臉焦慮神色的周頌。在他們身前,正是之前將劉遠風的親筆信送交給陳健的那個皇宮內侍。
“這麽說,外面對那封信內容的傳聞,都是真的了?”陳奇松陰惻惻地問道。
“回殿下的話,正是如此!小的一直遵照殿下的旨意,隨時關注陛下的動向。在拿到那封信後,小的就覺得內容肯定很重要,殿下一定需要知道內容,便想辦法偷偷先看了一遍,然後重新封好,才呈給陛下的。”那內侍答道。
“很好,你很忠心,本殿下不會虧待你的,你老家還有什麽的得力的親人,想要做官的,隻管列好名單交給周頌就行!等到本殿下登基之日,你就是大陳帝國的內侍總管!”陳奇松點點頭說道。
“多謝殿下厚恩!”內侍急忙叩頭道謝。
“你接著說,老東西看了那封信之後,是什麽反應?”陳奇松又問道。
“回殿下的話,陛下拿到那封信之後,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可是看完之後,只是讓小的不許把信的事情外傳,然後親自把信收了起來,別的就沒有任何反應了。”內侍答道。
“什麽反應都沒有?”陳奇松又再次問道。
“是的,連表情上都沒什麽反應。”內侍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出來太久,讓老東西懷疑!這個是賞你喝茶的。”陳奇松說著就讓周頌拿了一大錠金子給那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