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今日就僅僅只是海生前來拜訪故友兄長,絕無其他身份,目的也僅僅只是敘舊閑聊,絕無其他事情!”劉遠風笑著答道。
“那好,海生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家丁聽到劉遠風的回答後立即側身,作出請劉遠風進府的手勢。
“多謝,還有勞您領路!”
劉遠風禮貌地笑著衝家丁一頷首,然後邁步向門內走去。
跟著家丁一路來到會客廳,劉遠風看到了已經換上一身便服的祖雷,此刻他正端坐在主人的椅子上看著劉遠風,並未起身迎接,更談不上熱情歡迎了。
不過劉遠風並不生氣,而是像當年一樣笑著施禮說道:“海生見過祖大哥,多日未見,甚是想念啊!”
“不敢當,祖某如今可是不敢當你叫這一聲‘大哥’,更不敢受你這一禮啊!”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祖雷紋絲不動地開口冷冷說道。
“哈哈,祖大哥說笑了,小弟只是鳳棲苑中一個逃跑的雜役,而您是隱居的當世名將,叫您一聲‘大哥’其實是小弟高攀了!
當年蒙您照顧頗多,心中一直非常感激,最近小弟再次來陳州辦事,正好前來拜望,叫您大哥,向您施禮,那都是應該的嘛,只要大哥不嫌棄就好。”劉遠風笑著說道。
“哼,這麽說,你今天真的只是以海生的身份來看望我這個大哥的,不打算再以其他的身份跟我談事情了?”祖雷沉聲問道。
“當然,不然我也進不了這祖府的大門嘛!如果我一會兒說了什麽與海生的身份不符的話,祖大哥可以直接把我趕出去!”劉遠風笑著答道。
“那好吧,既然真的只是故友來訪,那就請坐吧!來啊,看茶!”祖雷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抬手指著一旁的客位說道。
劉遠風知道,祖雷這是在刻意暗示,在這陳州城裡,他們陳國人才是主人,而劉遠風只是客人。不然的話,一國之君即便是到訪臣子家中,那自然也是要坐在主位上的。
不過劉遠風自然沒有在意這些,仍舊是笑眯眯地坐到了祖雷指定的客位上,嘴裡還說道:“多謝祖大哥!”
坐下之後,劉遠風笑著問道:“自上次一別,至今已經快兩年未見了,祖大哥一切還好吧?”
“這還真是托海生兄弟的福,這段日子,那些皇室貴胄們不僅不敢殺我,還紛紛前來拉攏我,開出的條件更是一個比一個誘人,就差允諾讓祖某裂土封王了!
祖某在大陳為官為將這麽些年,還從未受到過這等重視,從這個角度看,應該還算是過的很好吧?”祖雷略帶譏諷地答道。
“哈哈,祖大哥文武雙全,又深受東南諸郡百姓和官兵愛戴,能夠獲此殊榮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也同樣因此,祖大哥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夠請的動的,這一點,小弟自然明白。
唉,其實祖大哥你可能不信,像你現在這種日子,才是我最為向往的,如果換成我是您,也肯定會留在家裡,絕對不會出山去勞心勞力。”劉遠風說道。
“哦?海生兄弟年紀輕輕就已經創下了千秋偉業,今天怎麽又突然跑來跟我說這番話,有點虛偽了吧!”祖雷冷哼一聲說道。
“我知道祖大哥是不會信的,但其實我真的從小就胸無大志,一心隻想做個混吃等死的閑人。
可惜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總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我,一步步的讓我不由自主地成了我最不想要的樣子,過上了心中最想遠離的生活。
當初,若不是陳奇松非要對若晶不利,我真想就那麽一直留在鳳棲苑裡當雜役了,因為那段日子真的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少有的一段輕松快樂的時光!
不僅可以遠離所有的煩心事,每天只需要陪在若晶身邊,還能經常跟祖大哥喝酒聊天,真的是從未有過的舒心日子。
所以我是真心把祖大哥當做兄長的,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我對祖大哥都只有最純粹的那種對兄長的景仰之情,更從未想強迫祖大哥去做什麽不想做的事情!”
劉遠風這番話基本都是真心話,所以說出來的時候也確實顯得情真意切,當然了,他在說真心話的時候能顯得情真意切也是很難得了。
祖雷看著劉遠風,也確實覺得他這番話不似作偽,想著以劉遠風如今的身份,還甘願以一個雜役的身份著布衣單人步行前來拜訪,不擔心任何的顏面有損或者安全問題,已經是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
所以祖雷打定了主意,只要劉遠風不開口勸他向大漢投降,那他就也應該真誠以對,以禮相待。
於是,祖雷的態度終於漸漸熱情了起來,歎了口氣後,對劉遠風說道:“其實你說的這些話,我確實可以理解。自從被召回陳州改任閑職,我也是感覺從未有過的輕松,也終於可以在母親身前安心盡孝了。
但是祖某身為男兒,在這亂世之中,又怎能一直安心消沉下去,而你身上肩負著那麽多沉重的使命,可不能真的有躲起來的想法啊。”
“是啊,當那些各種各樣的責任突然砸到肩膀上的時候,想不承擔都不行啊,所以我是真心羨慕你現在的日子。
對了,祖大哥,恕我唐突,先夫人已經故去多年,又沒有留下任何子嗣,你怎麽至今還不續娶一房啊?
你看小弟我,不僅把若晶拐跑了,而且是一口氣娶了兩個大美女呢。我記得你當日與幽山小築的夢雨姑娘情投意合,郎才女貌,為何至今還沒有把她娶回家啊?”劉遠風笑著問道。
“唉,為兄可不敢跟你比啊!你是一人獨尊,什麽事都可以自己說了算,只要是你下定了決心想做的事,這天底下就沒人能擋得住你,可是為兄我不行啊!”祖雷歎了口氣說道。
“哦?那是為何啊,難道也是有人從中作梗嗎?那不妨跟我學學,直接把佳人拐走就是了嘛。”劉遠風仍是笑著說道。
“哪有那麽容易,如果這事兒是外部的阻力,那我祖雷就算拚了性命,也要把夢雨姑娘接回家來,可是……唉……”
祖雷說到最後又是長歎了一聲。
“恕我冒昧,既然不是外部的阻力,那就是家裡的障礙了?難道是老夫人不同意?因為夢雨姑娘的出身?”劉遠風問道。
“是啊,母親覺得夢雨姑娘的出身太過卑微,如果就這麽娶進了祖家,整個祖家都會遭人恥笑。除非是不給她名分,隻讓她做一房妾室。”祖雷無奈地答道。
“哦,那難道是夢雨姑娘對名分非常介意,必須要有正妻的名分才肯嫁入祖府?”劉遠風又問道。
“當然不是,夢雨姑娘是世間最通情達理的好女子,她曾多次表示,願意不要名分,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行,哪怕到祖府做個婢女也願意!可是我怎麽能那麽做!
我祖雷絕不能做那麽對不住她的事情,如果要娶,我就一定要正大光明地把夢雨姑娘娶進祖府,而且只能讓她做正房妻子!
也正因此事,我雖不能違背母親的意願,硬把夢雨娶進門,但也堅持著至今沒有續弦。”祖雷說道。
“唉,這出身高低貴賤哪有那麽重要,我不是照樣娶了若晶嗎,還讓全天下都知道了,若晶與夢雨姑娘出身沒什麽不同,也沒見誰恥笑我了啊!”劉遠風說道。
“你不一樣,以你的身份,不管娶了誰,只要你一句話,那個人原來的身份就都不重要了,她直接就會成為世間最高貴的女人,可我做不到這些啊。”祖雷無奈地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劉遠風若有所思地說道。
“哈哈,不說這些了。咱們如今是難得見一面,還是說點高興的事情吧。快跟我說說,你當年具體是怎麽從陳奇松的手裡逃出去的?
當時知道你硬生生從陳奇松的手裡把若晶拐走,還把他給打成了重傷,那可是讓我偷著開心了好久啊!
你知道那時候陳奇松在朝中有多丟人嗎?知道他那時候又有多氣急敗壞嗎?哈哈,現在想起來,我還忍不住想大笑一場呢!”祖雷笑著說道。
“哈哈,這也是我最得意的事情,我給你講,當時是這樣……”
……
劉遠風是剛過午飯的時間來到的祖府,沒想到這兩人聊得竟然越來越開心,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分。
因為祖雷閑在家裡的時候隻吃早晚兩餐,中午並不吃飯,而是在烈日下修煉他的純陽剛猛的武學功法,所以管家生怕自家老爺餓著,即便有客人在,也要進去提醒祖雷早些吃晚飯。
祖府的老管家走進客廳,對祖雷說道:“老爺,該用晚膳了,您看……”
“哈哈,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了,海生兄弟,你看咱們今天要不就……”
祖雷也突然意識到,劉遠風來他家裡坐的時間有點太長了,如果讓外面的人知道劉遠風在他的府邸裡待了太長時間,那可並不是什麽好事,這種事是解釋不清的,說不定會引起外界什麽樣的猜測。
畢竟之前陳奇松和那三個王爺派來的人連祖府的大門都沒能進,而劉遠風今日已經在他的府中坐了小半天了。於是他便開口暗示劉遠風該離開了。
不過祖雷顯然是隻熟悉鳳棲苑裡那個失了記憶憨厚正直的海生,卻完全不了解真正的劉遠風。
“哈哈,祖大哥這麽一說,兄弟我還真是有點餓了,既然兄長相邀,那小弟就跟祖大哥一同吃了晚飯再走!正好嘗嘗祖大哥府上的廚師手藝如何!”
也不知道劉遠風是從哪裡聽出來祖雷有邀請他留下吃飯的意思的,反正他是一臉的開心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