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安行宮中,經過多日休養調息,劉遠風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天階中段的身體恢復能力比初段的時候又強大了許多。
而且修煉輕功到這個境界之後,劉遠風的氣息也越來越內斂,只要他不施展功力,就算是別的天階高手看到他,恐怕也會覺得劉遠風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
“沒想到這袁氏平日裡沒什麽賢惠之名,到了生死關頭卻是如此剛烈!”劉遠風聽完孫迪的匯報,歎息了一聲說道。
“是啊,袁氏一死,袁長清恐怕就徹底不能收服了。”孫迪說道。
“嗯,他會視我們為死敵了……對於魏王他們的後事,冰冰是怎麽安排的?”劉遠風問道。
“火化之後,將骨灰繼續帶往聖都。”孫迪答道。
“好,傳旨,由禮部在裕京郡內選擇吉壤,以國王規製為魏王興建陵墓,將袁氏以王后之禮與魏王合葬。再於魏王陵墓附近以王子規製興建三座陪葬墓,讓三位王子永遠陪伴在魏王身邊吧。”劉遠風說道。
“遵旨!”孫迪立即答道。
“再傳旨,魏王子嗣斷絕,帝國不再設魏王爵位,由禮部在魏王弟侄中尋一賢德之人領三等宿安侯爵,在勃嶺郡擇一鄉為其封地,奉祭魏王宗廟。魏王先祖是我大漢世祖陛下摯友,不能讓其斷了祭祀。”劉遠風又說道。
“遵旨!”
孫迪知道,隨著這道聖旨頒出,傳承一千多年的“魏王”稱號便徹底成為歷史了。
“田虎!”劉遠風接著喊道。
“臣在!”
田虎從一旁出來施禮。
“你立即帶領九十一軍全部人馬,奔襲袁長清,務必趁其立足未穩,人心未附之際,迅速將其剿滅,完成對魏郡西南地區的佔領!”劉遠風下令道。
“臣遵旨!”
田虎接令之後立即轉身而出。
……
魏郡西南一座府城之中,袁長清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地圖,上面錯綜複雜地標注著漢、陳、魏等各方軍隊。
“報!將軍,大漢戰旗禁衛軍的第九十一軍近兩萬人突襲我方,前鋒已經佔領了新玗城。”一個騎校跑進來稟報道。
“什麽,劉遠風身為大漢皇帝,竟然毫無信用,一邊假意談判招撫,一邊派大軍偷襲!”袁長清怒道。
“將軍……”
騎校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有些猶豫。
“有什麽話趕快說,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袁長清怒道。
“將軍,從江平郡那邊傳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說張冰在押送大王北去的途中,害死了魏王全家,也包括……”騎校吞吞吐吐地說道。
“也包括……我妹妹……對嗎?”袁長清顫抖著問道。
騎校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袁長清的話。
“啊——我袁長清此生與你們勢不兩立!”袁長清望向北方大喊道。
“將軍,這還只是傳言,未必就是真的,您……”
騎校還想勸慰幾句。
“既然劉遠風已經放棄收服我了,那就說明這不是傳言,恐怕這張冰根本不是劉遠風能控制的了的!
我袁長清國破家亡,全都拜張冰所賜,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此生就算是死,我也要殺了張冰!”袁長清咬牙切齒地說道。
“將軍,我們該如何拒敵?”騎校問道。
“戰旗禁衛軍戰力強大,九十一軍又是張冰一手訓練出來的,更是不可正面硬捍。
不過他們都是騎兵,又是長途奔襲,不會攜帶太多糧草輜重和攻城器具,面對堅城時很難攻克,就算打下來也必然損失慘重!
傳令各府縣,立即堅壁清野,所有百姓、軍隊、糧食、物資都集中到各大城池之內死守!”袁長清下令道。
“是!”
騎校立即下去傳令了。
袁長清頹然地坐了回去,想了一會兒後,拿起紙筆開始寫信,可是這封信似乎並不好寫,只見他寫寫停停,直到天黑才把信寫完。
“來人啊!”
袁長清疲憊地衝著門外喊了一聲。
“屬下在!”
一個衛尉軍官走了進來。
“你拿著我的親筆信去傍江城找陳軍主帥牛慕月,把信交給他,就說我袁長清願意帶領所部人馬和城池歸附大陳,請他派兵支援,與我互成犄角,共抗漢軍。”袁長清說道。
“什麽,將軍,我們要向陳國人投降?是陳國最先攻打咱們魏國的!在豐明城,咱們那些兄弟,幾乎都死在了陳國人手中啊!”衛尉軍官急道。
“你以為我願意這麽做嗎,可是咱們還能怎麽辦,魏國已經亡了,大漢又對我們窮追不舍,以我們這點兵力,根本沒有獨立生存下去的可能。
如今既然已經與大漢不死不休,那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只能選擇與陳國合作……
兄弟,我們是魏國最後的希望了,如今只能忍辱負重活下去,保住最後這支隊伍和地盤,以此為根基,咱們才能有複興魏國的那一天。”袁長清拍著那軍官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說道。
“我知道了,將軍,我這就連夜出發!張冰麾下的部隊最擅長遠距離穿插突襲,您一定多小心!”
這衛尉軍官施了一禮之後,立即轉身出去了。
袁長清在接下來的這一夜完全沒有合眼,拿著筆在地圖前一點點計算著手中這兩萬左右的兵力該如何使用,推演著戰事各種可能的發展。
直到天亮時,那位被派出去傳令各地堅壁清野的騎校突然滿身疲憊地走了進來,嘴裡痛苦地說道:“將軍!我們……敗了……”
“怎麽回事,這才一夜時間,何處敗了?有城池失守?”袁長清不解地問道。
“將軍,那些之前口口聲聲要誓死效忠魏國,誓死與將軍共進退的散兵遊勇們、各府縣的官員們和那些士族鄉紳,一見到大漢的鐵騎,就全都望風歸降。
這一夜之間,我們原本控制的三府六縣已經有二府四縣投降了,兩萬軍隊已經降了一半以上,剩下的這些恐怕也僅僅是因為還沒有看到漢軍,才暫時未降而已。
將軍,除了咱們自己這兩千兄弟,沒人願意真的跟漢軍對抗,咱們敗了……”騎校憤怒而痛苦地說道。
“哈哈哈哈……”袁長清聞言仰天大笑,淚流滿面,瘋狂地將自己整整一夜制定的各種計劃、繪製的所有圖紙全部撕的粉碎,“都降了,都降了……那我還畫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將軍!”
騎校上前拉住近乎瘋狂的袁長清,勸道:“將軍,漢軍一路未遇到任何抵抗,距離此城已經不遠,咱們何去何從,您要拿個主意啊!”
袁長清終於穩住了心神,無力地坐到椅子上,嘴裡說道:“去通知咱們的兄弟們,帶好全部糧草輜重,立即集合,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後,撤離此地。”
“是!將軍,那咱們還能去哪?”騎校忍不住問道。
“傍江城!我的信也該送到了吧……”袁長清低聲喃喃地說道。
……
宿安城威嚴肅穆的行宮大殿上,劉遠風身著便服坐在龍椅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聽著孫迪的匯報,毫無一國之君的威嚴。
好在此刻朝堂上也都是大漢的文武官員,這些人都很了解劉遠風,知道他能老老實實的不亂跑就已經很值得表揚了,而那些魏國的降臣並不在。
“……所以,經過一個月的爭奪,我們已經將除傍江城以外的魏地四郡領土全部佔領。
只是這傍江城城高池深,又背靠清揚江,能夠源源不斷地得到陳國從水上運來的補給,我們想要圍困是困不住的,硬攻又損失太大,暫時未能拿下。”孫迪說道。
“嗯,陳國在江北留下這麽一根釘子作為據點,進可攻退可守,打的算盤不錯嘛。
而且只要還有這麽一座城在,陳奇松的北伐就不算完全沒有成果,勉強可以堵住國內那些政敵的嘴,所以他會不遺余力地守住傍江城。”劉遠風擦了擦嘴說道。
“陛下所言極是,這陳奇松將魏國投靠陳國的所有軍隊都交給了袁長清,組建了所謂的江北軍團,並任命袁長清為江北軍團都統製。然後把江北軍團各級軍官的家屬全部帶到江南安置,實則是當成了人質,逼著這些軍官與袁長清一起死守傍江城。
陳奇松又把再次戰敗的牛慕月撤職查辦,將中部軍團的殘部都交給袁長清指揮。如今袁長清手下有著不下六萬人。同時陳奇松還嚴令毛克龍的水師軍團不惜代價地協助傍江城防守,可謂是下足了力氣。”孫迪解釋道。
“唉,這傍江城原本就是魏國南部軍團的防區,袁長清本是南部軍團的一個統製,不僅熟悉城池內外的地形地勢,還能夠得到城內原魏國民眾的支持。
他又最善打防禦戰,如今背靠清揚江,有著南岸大陳帝國的全力支持,咱們短時間內想要攻下傍江城確實不太容易。當日沒能收服此人,真是一大損失啊!”劉遠風歎了口氣說道。
“是啊,陛下!”孫迪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