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班衙役拖著長音高喊升堂,丁東偉三人被帶上了京兆衙門的大堂。
他們剛在堂下站定,就見到他們的督帥殿下居然坐在京兆尹的身旁,而且還滿臉微笑地看著他們。
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三位年輕軍官,立即老老實實的向著上方行了個禮,叫了聲:“參見督帥殿下!”
“哈哈,這位是京兆尹米大人!他可是沒少照顧你們啊!”劉遠風笑著向他們介紹著京兆尹。
“見過米大人!殿下,我們幾個給您添麻煩了!”丁東偉低著頭說道。
“有什麽麻煩的,本王好久沒碰到這麽好玩兒的事兒了!你們不用怕,今天本王奉旨代表兵部與米大人一起會審此案,你們一五一十的說明白怎麽回事兒就行了,一切自有米大人秉公處理!”
劉遠風隨口就先給米顯椿戴了頂高帽。
“啊,不敢,不敢,今天既然武德親王殿下親自出面,那自然由王爺主審!”
米顯椿也是萬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武德親王殿下竟然為了三個小軍官親自跳了出來,這就更讓他不敢小覷這三個軍官了,深感這案子自己還是插手的越少越好。
“哈哈,既然米大人如此客氣,那本王也就不推辭了。你們三個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劉遠風連第二句謙讓的話都沒有說,就直接接了這主審的活兒。
“稟督帥殿下,上午我們三人到馮記一品軒吃飯,突然聽到隔壁雅間裡面有人說您的壞話,我們一時氣不過,就把他們揍了一頓。
殿下,我們確實打人了,您也別為難,我們聽說了,那兩個罵您的小子是什麽尚書的兒子,不好惹,要打要殺,我們三個扛著就是!”
樸實的丁東偉並不怎麽善於表達,就說了這麽幾句話。
劉遠風聽著聽著就樂了,接著問道:“這麽說,這兩個尚書的公子是公然在公眾場所辱罵本王,妄議朝廷在前,你們打人在後了?”
“啊,對,就是他們罵了您,我們才沒忍住動手的,他們罵的太難聽了!”一個隊長回道。
一旁的米顯椿聽著這幾個人的對話,心裡則在嘀咕,這幾個小子看著傻傻的,說話也不像多聰明的樣,可是就剛剛這麽幾句話,說的實在是太厲害了。
別說這兩個公子爺在公眾場所辱罵帝國親王、妄議朝政是什麽罪過,就後面那幾句話說出來之後,但凡一個親王只要還有點脾氣,便絕不能讓自己的手下吃虧了。不然豈不是說自己一個堂堂的親王害怕兩個尚書嗎。
不得不說,這丁東偉還真是有點大智若愚了。
“你們兩個,承認他們說的話嗎?”
劉遠風隨即轉頭問兩個被打的鼻青臉腫、腰都直不起來的少爺。
“啊,沒有,絕對沒有,殿下,我們兩個怎麽敢在背後說您的壞話呢!他們是誣陷!”
這兩個少爺見到武德親王親自出面審案,自然也是心虛了,這是完全沒想到的事兒,不然他們的老子也不會不來現場。眼下他們就更加不敢承認自己罵了這位親王。
“嗯,他們三個說你們罵我了,你們兩個自己說沒罵,這該怎麽辦呢,對了,現場還有人!店小二,你之前回憶說你當時在場是嗎?”劉遠風問道。
“啊……是,是,小的在場!”
這店小二也開始猶豫了,心中開始嘀咕上了,按眼前這個架勢,一會兒這位王爺肯定會問自己那兩個少爺罵沒罵人,但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實話呢。
說實話就得罪兩個尚書公子,不說實話恐怕又會得罪武德親王。店小二最後想了想,實在不行,就只能說當時太吵了,啥也沒聽到。
“嗯,那就好,我知道你兩邊都不敢得罪,本王體諒你,你就不用說出來他們兩個到底罵沒罵本王了!”劉遠風說道。
“啊,謝謝殿下!謝謝殿下!”店小二聽劉遠風這麽說,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哦,既然你說謝謝我,那就是說明你確實感覺很為難,也就是你確實聽到他們兩個說的話了。這樣的話,一會兒你就不許說店裡太吵,自己什麽也沒聽到了!不然就以同案犯論處!”劉遠風露出了惡魔的微笑。
“啊?”
店小二剛才還覺得這位王爺像個天使,現在才知道,這簡直是惡魔中的惡魔啊,自己的最後一條退路就這麽沒了。
“好,來人,把封公子帶到左偏殿,把秦公子帶到右偏殿!”劉遠風接著說道。
見到衙役將兩個少爺帶了出去,劉遠風這才喜笑顏開地說道:“現在分別給兩個少爺送去紙筆,讓他們在紙上寫,他們被打前一刻到底說了什麽。
再給店小二也發一份紙筆,小二哥,你就在這大堂上寫,他們兩個少爺到底說了什麽。
你們三個誰寫的快,寫的誠實,誰就可以減輕處罰!誰寫的慢,寫的假,誰就罪加一等!
小二哥,你看,本王答應不用你說出來就不用你說出來,你寫出來就行了!
不過你們三個人寫的東西要是有一點不一樣,那本王可就要治罪了,誣陷帝國軍官,當堂說謊,侮辱帝國親王,妄議朝政!
嘖嘖,米大人,這數罪並罰該怎麽判?”
“啊,回殿下,這,這最高可以處斬了!”
米顯椿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這位年輕的殿下老道之極啊,之前是誰說他只是個紈絝皇子的。
“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的招了,小的說實話!”
這店小二聽到處斬二字,當時就慌了。
這事兒說來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既沒有罵人,又沒有打人,這要是白白丟了性命那就太冤了。
那兩個少爺成天在一起鬼混,說不定能有點心靈感應,真的編出一模一樣的謊話來,但是他這個店小二可不行。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實話實說了,至於日後會不會被秦、封兩家的人找麻煩,那只能回頭再說了,大不了出了衙門就直接回老家躲起來,先保住眼前的小命再說。
“不要說,要寫出來,剛才本王可是答應了不讓你說的,本王說話算數!”劉遠風看著店小二,溫和地笑著說道。
“啊,好的,小的寫,小的寫!”
……
“報!殿下,秦、封兩位公子請求上殿,他們願意招供!”
過了一會兒,一個衙役進來稟報。
“啊?好,把他們倆帶上來,小二哥,你也把你寫完的呈上來!”劉遠風笑眯眯地說道。
“哈哈,兩位公子,你們寫的怎麽樣了。小二哥的可是已經給我了,你們三個可千萬不要寫的不一樣哦,那樣本王可不好向你們的父親交代了,當初本王修建王府的時候,兩位尚書大人也是沒少幫忙的!”劉遠風又笑著對兩個公子哥說道。
“殿下,大人,我們招,我們確實一時糊塗,我們不該說您的壞話……”兩個公子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承認了。
他們倆可沒什麽心靈感應,相反,他們倆其實彼此互不信任,在店小二必然會招供的情況下,無疑誰先招供誰的罪責就能輕一點,誰撒謊誰的罪就重一點,所以當他們倆被分開之後,就都立即搶著要先招供了。
“咦,這麽說,你們倆承認你們確實說本王的壞話了?”劉遠風裝作好奇地問道。
“啊,小的承認了,殿下恕罪啊,我們都是年少無知,一時聽信市井流言就隨便議論,我們以後不敢了,殿下您就饒了我們吧!”
兩人這時又神奇地有了心靈感應,說的話一模一樣。
“嗯,這樣啊,那你們就把你們說我的壞話在這兒重複一遍,本王看看跟店小二寫的一不一樣。”劉遠風興致勃勃地問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說了!”
借這兩個敗家子兒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當著一個王爺的面,把罵他的話再說一遍。
“哦,不敢說了,那就寫,來啊,把筆紙給他們,你們倆給我各自寫出來!要是不寫就是當庭抗拒命令,公然對抗帝國親王!要是寫的不對,就是欺瞞本王,都要打板子的哦!回頭我比較,看誰寫的詳細,寫的不夠詳細的那個,可是罪加一等呢!”劉遠風笑眯眯地說道。
“啊好,我寫!”
“我寫!”
兩個少爺不得不拿起筆,幾乎是一字不差的把之前說劉遠風的壞話寫了出來。
劉遠風拿著兩人的供詞,津津有味地看了兩遍。
這些東西讓一旁的米顯椿都是心驚肉跳,這些東西確實都是坊間的傳聞,但是這麽明目張膽的拿到公堂上,可就是大問題了。
這裡面不僅是罵親王這麽簡單了,對於當今皇上可也是有不少微詞的,硬要上綱上線的話,已經算得上欺君之罪了。
劉遠風要是真抓住不放,就憑這兩份供詞就可以直接砍了兩個少爺的頭,甚至還會牽連到家人,起碼兩個尚書的官位是不可能保住了。
只是米顯椿很不理解,怎麽這位親王殿下看著這兩份罵自己的供詞,居然好像看的很開心的樣子,而且還能反反覆複地看好幾遍,好像在欣賞什麽美妙的詩詞歌賦一般。難道這位三殿下真的喜歡被人罵?
“好,不錯,寫的不錯!字跡清楚工整、邏輯嚴謹、文采飛揚,不愧是名門之後!再讓本王看看店小二的供詞一不一樣!”
劉遠風一邊說著,拿起了店小二的供詞。
可他只是掃了一眼,還沒等一旁的米顯椿看見裡面的內容,劉遠風就突然把供詞團成一團接著扔下堂去。
在扔的過程中,這團紙竟然直接變成了碎片狀,顯然劉遠風很生氣,生氣到用內力擊碎了紙團。
這讓米顯椿很納悶,剛才不是看的津津有味嗎,這店小二的難道更難聽,難道那兩個公子哥還是美化了自己的言辭?
下面的幾人也是嚇了一跳,尤其是店小二見狀幾乎嚇癱。
在眾人的傳說中,這位氣走八任老師的三殿下不學無術,根本不可能有這麽高深的內力的。
“人家兩個大少爺都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你一個小小的店小二居然還想幫他們隱瞞,做偽證,你該當何罪!”劉遠風怒氣衝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