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博出現了,那已經氣歪的胡子,說明他對眼前的場景非常不滿意。
“太不像話了,你們這是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這還是風揚書院嗎,這簡直就是街頭幫派搶地盤!雲飛,你還是貞堂人班的班長,竟然帶頭帶人毆打同學,你們七個看來是不想在風揚待了!”
見到邢文博把矛頭對準了雲飛、劉遠風這七人,別人還沒說什麽,正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卻總是又摔回去的曹天虎咬著牙說道:“邢副院長,這次是我技不如人,打輸了就打輸了,下次我會自己再找他們算帳,您不必為我出頭。”
“閉嘴,還沒說你呢,好歹也是公爵子弟!還有你們,不是大貴族就是商業世家,竟然跟一群野孩子大打出手,也不怕掉了身份!我是負責學生日常管理的副院長,這次的事情我怎麽處理還用不著你們插嘴。”
邢文博見曹天虎似乎要打亂自己的計劃,甚至暴露自己是背後主使人的秘密,立即怒喝,讓其閉嘴。
而曹天虎不知道是真的聽了他的話,還是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反正是真的沒再出聲。
“邢副院長,今日事情的是非曲直都在眾人眼中看著,我們七人之前確實對您有不敬之處,我們心中也一直對您心懷愧疚,但您可不能公報私仇,借這次的事情對我們打擊報復!”雲飛此時說了話。
“哼,笑話,我邢文博是什麽人,會跟你們幾個小毛孩兒一般見識嗎,你們幾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自會公正處理這次的事件。
不過老夫也不會因為怕被人說閑話而不敢製裁你們,你們竟敢在書院裡公然行凶,毆打同學,到現在還毫無悔過之心。就算日後有人在背後誣陷老夫公報私仇,老夫也要製裁你們,你們七個若是繼續留在風揚,一定會成為風揚七害!”
邢文博毫不掩飾地把一切責任都加在劉遠風七人身上,並且要從重處理,至於說要真想開除他們,還不是他自己能說了算的,估計風君清那個老狐狸也不會同意。
但邢文博就是要拿開除來威脅他們,這樣才能在討價還價後,重重處罰七人,還反倒像是網開一面。其實若不是這七人當日在入門考核的時候對他做的事太過分,以邢文博的年紀和身份,還真不至於如此算計七個學生。
“邢副院長還說不是公報私仇,你到這裡之後完全沒有詢問事件緣由,也不容任何人解釋,直接就定性是我們毆打同學,這不是明擺著要借機報復我們嗎?”
雲飛見邢文博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自己,自然也不會服軟。
“笑話,明擺著你們七個都好好的站在這裡,而這些同學都被你們打成了重傷,到現在還沒一個能站起來,沒準以後會有人留下後遺症,這不是你們毆打同學是什麽,還需要我問什麽?”邢文博冷笑著說道。
“剛剛曹天虎已經說了,是他技不如人,我們能站在這裡是因為我們僥幸武功略高一籌。但是我們只有七個人,而他們足有二十多人,現在你居然說是我們七個毆打他們二十多個?
而且您身為副院長,眼看著這些學生受傷在地,不想著及時送他們去醫治,而是一心急著要先治我們的罪,這不是存心報復我們幾個又是什麽?
這些同學在您眼中到底是學生,還是報復我們的工具?要是他們真有人因為傷勢太重卻沒得到及時醫治,而留下什麽不好的後果,到時候您敢說你自己沒有責任嗎?”
雲飛雖然沒有劉遠風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才,
但正經論述點什麽的時候還是很有力度的,這三個反問可謂針針見血,擲地有聲。 “哼哼,大哥你跟他廢什麽話,擺明了他就是要對付咱們幾個,沒準兒今天這事兒就是他背後挑唆的,不然就憑他們幾個新生怎麽敢一進書院就惹這麽大的事兒。
而且他們公然搶錢這麽多天了,都沒有任何書院的老師出面管管,但咱們一出手,他就立即跳了出來。”楚山在一旁幫腔道。
“就是,大哥,你還是心地善良,我看邢副院長不是忘了要給他們治傷,而是巴不得他們有個三長兩短的,這樣就可以給咱們定更大的罪過了,說不定他還希望借這些人背後的家族勢力來追殺咱們呢。”凌宇也不忘插嘴。
“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大哥,兄弟們,都別說了,邢副院長既然為了報復咱們七個,不惜犧牲這麽多無辜的元堂和亨堂的同學們,那他還有什麽事兒是做不出來的!指望他秉公處理,還不如指望公豬下崽。”說話如此“文雅”的,自然是兩世大才子劉遠風。
不過經過這麽一番對話,剛剛還對劉遠風七人怒目而視的那些被打的元堂和亨堂學生,現在再看向邢文博的眼神果然有些變化了。
“這……醫治,當然是給他們治傷重要,來人,送他們去醫館……”
邢文博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急躁了,這些元堂和亨堂的學生要真是因為醫治不及時有個什麽好歹,他自己還真脫不了乾系。
“住手,都別動他們!”
看著在邢文博的命令下,上前七手八腳的要幫忙抬走這些傷員的學生們,雲飛立即喝止了。
“雲飛,你是什麽意思,你還不許別人給他們治傷嗎,你想把他們置於死地嗎,你是何居心?”邢文博見狀,立即好像抓住了什麽把柄,跳了起來喝道。
“我是何居心?我倒想問問邢副院長是何居心,他們受的傷都是筋骨傷,一旦就這麽挪動抬走,只會讓他們的傷勢加重,甚至讓錯位的筋骨難以複原,落下終身殘疾。
難道你真想犧牲他們幾個來治我們一個打人致殘的罪名嗎?哼,你們幾個,快去醫館叫大夫,把他們現在的情況說明白,讓大夫們帶著夾板和跌打藥來!還有你們幾個,去弄擔架來,地上躺著的同學一人一副。”
雲飛一邊吩咐著周圍的學生,一邊親自上前逐個查看地上眾人的傷勢,對骨折的人固定其折斷的骨頭,對脫臼的則幫忙複位。
而劉遠風幾人見狀也立即上前幫忙。劉遠風更是最先跑到曹天虎身旁,幫著曹天虎複位脫臼的骨頭,清理傷口,雖然曹天虎掙扎著想躲開,但此刻的他已經很難動彈了……
這樣一來,雖然地上這些躺著哼哼的人依舊是對劉遠風七人怒目而視,但大部分人眼中的惡意卻少了不少,而對邢文博則紛紛抱以懷疑的眼神了,就連曹天虎也是如此。
四周圍觀的學生們自然是以利堂和貞堂的學生為主,他們原本對於這樣涉及到很多貴族學生和書院高層的事情並不敢靠的太近,甚至不敢多說話,但在這些平民學生心中,對邢文博口中的“風揚七害”則是紛紛由衷地欽佩起來。
他們眼中的七人不僅不懼強權、堅持正義,而且武藝高強、心胸寬廣、以德報怨,因而他們對雲飛的指示要遠比對邢文博的命令執行的迅速,其中有些學過急救知識的也主動上前幫忙救治那些傷員。
其實邢文博自然也明白對於這些傷員該如何處理,只不過他之前的心思確實沒在這上面。而這些年他身居高位,在這大陸聖地一般的風揚書院裡幾乎很久沒遇到類似的情況了, 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邢文博自然明白雲飛的處理方式是最合理的,可是他總不能反過來表揚他吧。
為了擺脫眼前這尷尬的處境,邢文博沉著臉繼續說道:“不要以為你們現在積極補救,就能挽回自己的錯誤。你們這次光天化日之下目無院紀,毆打同學,導致二十余名同學重傷,這是風揚多少年來都沒發生過的惡劣事件,我一定不會姑息縱容,我……”
就在他還要繼續喋喋不休的給自己挽回顏面、威嚇劉遠風七人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唉,不就是同學們之間鬧點小矛盾嘛,我看邢副院長就不必小題大做了。”
在風揚書院敢這麽跟邢文博說話的人也不算多,一般來講也就是風君清和另外那幾個副院長了,但聽這聲音又很年輕,這就讓人們比較詫異了。
仔細看過去,劉遠風樂了,來人正是他最新的大金主——大齊帝國三皇子齊思瑾。
邢文博看清了來人後皺了皺眉,說道:“原來是三殿下,您怎麽也對這點小事感興趣了。不過風揚書院是千年前得到大齊太宗皇帝特批,有權自主管理學院的,老夫覺得您就不必為這件小事勞神了,老夫來處理就好。”
炎黃文摘:風揚書院歷史上知名度最高,同樣也是爭議最大的副院長邢公文博一生習文練武,身體健碩,卻在大齊武平元年十月的一天突然暴斃,據說是在接受一名新生家長的宴請時飲酒過量,返回家中時不慎跌入山路旁的溝壑中傷重而亡,享年五十六歲。——摘自《風揚書院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