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都去忙吧,讓朕靜一靜。”劉詢志完成了各項布置後,頹然地坐回到龍椅上說道。
“臣等告退!”蘇雲清等人答道。
“值此帝國危急時刻,父皇定要保重龍體,不要太過傷心了,兒臣告退。”劉遠磊紅著眼睛說道。
而劉詢志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
聖都城外,鐵衛軍團的中軍大帳中,崔堅正坐在帥案後面。由於之前跑的太急,此刻氣還沒喘勻。
“沒想到又是這個劉遠風,壞了本座的大事。”
“是啊,主上,按照計劃,明天趁著劉詢志過壽的時候,大軍趁亂進城,直接就可以拿下聖都內外全城,沒想到現在不得不改成攻城戰了。”坤公公在一旁說到。
“哼,攻城戰……對了,孫元新那邊有什麽消息?”崔堅問道。
“回主上,孫將軍剛剛傳過話來,他不會公開支持主上,但也不會帶兵回援劉詢志。雪鐮軍團將確保北方的古卑人不會在這期間南下。”另一邊站著的周航立即說道。
“好,這樣就行了,本來就算他公開投靠本座,本座也不會讓他來打聖都。如今六大軍團,五十萬大軍圍攻聖都已經足夠了。
他們雪鐮軍團的任務,就是確保古卑人別趁機作亂。這個劉遠風跟藍鐵宏的那個兒子私交不錯,決不能讓古卑人給咱們的計劃增添什麽變數。”崔堅點點頭說道。
“主上所言極是,這孫元新暫時不易幟也是好事。他們古卑人要是想插手,也不好明著攻打大漢的軍團,若是雪鐮軍團公開投靠咱們,反而給了古卑人南下進軍的口實。”坤公公笑著說道。
“嗯,沒錯,這孫元新還是有點頭腦的。對了,代國和楚國那邊怎麽樣了?”崔堅喝了一口茶,又接著問道。
“回主上,代、楚兩國已經聯合集結了十五萬大軍,悄悄進入了上安郡,正在向新十九軍團的駐地移動。想必等新十九軍團聽到咱們這邊消息的時候,代、楚聯軍也已經把他們解決了。”周航說道。
“嗯,這新十九軍團是唯一可能支援劉詢志的部隊,除掉他們,聖都就徹底是孤城了,咱們的計劃也才真正萬無一失。”崔堅滿意地說道。
“都是屬下無能,若不是沒能及時完成主上的命令,給了劉遠風可趁之機,導致碾山山脈中的數萬人在葫蘆谷全軍覆沒,如今也不至於要依靠代、楚兩國來對付新十九軍團。”周航躬身說道。
“那些飯桶自己無能,也怪不得你,就憑他們在葫蘆谷的表現,真要指望他們去伏擊新十九軍團,還未必能贏,到時候反而誤事。”崔堅寬慰周航道。
“還是主上英明!不過,您真的打算在事成之後將上安郡和吉章郡分別送給代、楚兩國?這兩個郡收上來的稅賦可是九郡中最高的兩個郡啊。”坤公公疑惑地問道。
大漢九郡之中,南部三郡最為富庶,但裕京郡的土地多屬於各大貴族,而這些貴族又多數享有免除稅賦徭役的特權,故而上安郡和吉章郡就成了上繳賦稅最高的兩郡。
“哼,新十九軍團這塊兒骨頭可不是那麽好啃的,不然本座就自己解決了!代、楚兩個小國啃下它之後,恐怕也剩不下什麽了,這兩個小王國存在了一千多年了,已經夠久了!”崔堅冷冷地說道。
“主上英明!”坤公公會意地笑道。
……
夕陽西下,映照出滿天的紅霞,劉詢志帶著劉遠磊和劉遠風登上了聖都外城的城牆。
在記憶中,這似乎是劉詢志繼位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視察聖都的城防。 當劉詢志一行登上城牆頂部時,正是落日的最後一絲余暉灑在古老斑駁的城頭。
劉詢志抬起頭,看著前面那高高的旗杆,上面懸掛著大漢帝國的黑底烈焰赤龍旗。
之前這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什麽風,這面國旗死氣沉沉地掛了一天,正巧這時候突然起風了,國旗呼啦啦地飄了起來。
這根旗杆是大漢世祖皇帝劉伯武復國後,命人用純銅打造,總高三十三米,旗杆外表全部鍍金,安放在聖都最早看到日出的東城牆城頭,至今已經矗立於此近一千五百年。
雖然旗杆外側的鍍金已經掉落了很多,但此刻仍然能夠在夕陽下反射出閃閃的金光。
在這一千多年裡,這根旗杆就是聖都城的最高點,包括皇宮在內,整個聖都城中的建築都不得超過這根旗杆的頂點。
按照制度,每日太陽落山之時,駐守於此的士兵們要將國旗降下清洗養護,第二天日出之時再重新升起。
就在劉詢志抬頭望著國旗發呆之時,幾名士兵在一個劍尉隊長的帶領下走到旗杆下面,向劉詢志恭敬地行了個軍禮,然後就轉過身準備降旗了。
“今天先不要降旗了,叛軍圍城期間,這面旗就不要降下來了。”劉詢志突然說道。
“是。”
劍尉隊長聞言,帶著士兵們重新向劉詢志施禮。
“你們是第八軍的吧,聶聞天在哪。”劉詢志問道。
“回陛下,將軍大人已經將軍部安在城門樓,微臣這就去請他過來接駕。”劍尉答道。
劉詢志是臨時決定上城牆視察防務的,並未事前通知城牆上的守軍。
“不必了,國事至此,虛禮已經不重要了,聶將軍忙於布置城防事務,不便過多打擾,你直接帶朕過去看他吧。”劉詢志說道。
“這……遵旨,陛下請這邊走。”
劍尉猶豫了一下,自然不敢違逆皇帝的聖旨。
一行人走到了城門樓,此刻正趕上開始掌燈,城牆上的燈籠火把一串串地亮了起來,而城外的叛軍營地也同時點起了成片的篝火。
城上城下,都執行著完全一樣的作息制度,曾經是生死與共的袍澤,如今卻成了拔刀相向的敵人。
劉詢志向城外看了幾眼後,轉身走進了城門樓。
這城門樓一共三層,第一層已經改成了第八軍的指揮大廳,一群軍官們正忙碌著,但聶聞天並不在這裡。
劉詢志沒有打擾軍官們,揮手向他們示意免禮,然後就登上了第二層。這是高級軍官的會議室,不過此刻這裡只有兩名站崗的士兵。
劉詢志直接登上了第三層,只見上面擺放著一張行軍床,床邊有著一桌一椅,看起來是第八軍統製聶聞天的臥室。
只不過,此刻的畫面有了一點點不和諧的音符,原來劉詢志父子三人剛登上第三層的房間,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而本應緊張地忙於城防部署的聶聞天,此刻卻正倚靠在桌邊,就著幾碟小菜大口地喝著酒。
聶聞天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連頭都沒有回地問道:“誰啊,又有什麽事兒,不是告訴你們去檢查投石車是否損壞,再把庫房裡的城防物資發下去,等到叛軍切斷了護城河的水源時,再來找我嘛。怎麽還來煩我?”
“咳咳,聶將軍,父皇來看你了。”劉遠磊不得不出聲說道。
“嗯?‘父皇’是誰……啊,陛下,臣聶聞天不知陛下駕到,請陛下責罰!”
聶聞天嘴裡嘟囔著回過頭,見來的竟然是劉詢志,酒立即就醒了,急忙跪地請罪。
“聶將軍快快請起!”
劉詢志走上前,親手扶起了聶聞天,“朕久聞聶將軍酒量過人,人稱‘酒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哈哈。”
“臣不該此刻酗酒, 臣有罪!”
聶聞天聞言又跪了下去。
劉詢志急忙又一把將其扶了起來,嘴裡說道:“聶將軍不必多禮,用不了多久,朕就是亡國之君,卿就是敗軍之將,這個時候還講那麽多禮法尊卑有何用!
聶將軍快坐吧,朕也是好酒之人,今日就免去那些俗禮,咱們君臣好好痛飲一番,也算不枉君臣一場。”
說完,劉詢志便把聶聞天按在了椅子上。
劉遠磊和劉遠風也立即搬來了幾張椅子擺在桌邊,劉詢志父子三人也隨之坐了下去。
“臣……謝陛下!可是臣這裡……”
聶聞天很尷尬,他雖然自己嗜酒如命,但對下面人管的很嚴,從不允許別人酗酒,也不需要別人陪他喝酒。所以他此刻只有一個喝酒的大碗在桌上,並沒有預備別的盛酒器皿。
“哈哈,還用什麽碗啊,直接用這個喝就好!”劉詢志直接拿起了一個酒壇笑道。
“啊,好!”
聶聞天見狀,也拿起了一個滿滿的酒壇,打開了封蓋,與劉詢志的酒壇碰了一下,隨後,兩人便將自己的酒壇一口氣喝的乾乾淨淨……
劉遠磊和劉遠風都是不怎麽愛喝酒的人,也沒什麽酒量,所以都只是陪坐在一旁,看著劉詢志和聶聞天一壇一壇地把酒灌進肚子裡,最終竟是聶聞天首先趴在了桌子上開始求饒了。
“陛下……臣……臣喝不動了,陛下真是……海量……”
聶聞天頭腦還清醒,但嘴已經說不利索了。
“哈哈……聶愛卿,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