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黃大陸的東面,是一望無際的海洋,而對於這片未知的藍色世界,大陸上的人們並沒有統一的稱呼,大漢、楚、魏等北方人一般喜歡稱之為東海,而大陳帝國沿海的漁民則更喜歡稱其為“咆哮洋”。
因為大陳帝國所處的東南沿海經常會發生巨大的風暴,給這些依靠大海謀生的人們帶來巨大的威脅,但大陸北部的人們卻很少會在沿海遇到這種風暴。
另外,炎黃大陸上的主要河流,包括裕河、炎河、清揚江等等,最終都會匯入東面的大海之中。
大漢德祈元年也即大陳禎明二十一年四月中旬的一天,大陳帝國鄴郡東北的海面上,一艘精致典雅的寬大遊船正漫無目的地緩緩遊弋。
此刻海面上風平浪靜,天空中萬裡無雲,在這個不冷不熱的初夏時節,在這樣的好天氣裡出海遊玩,真的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
“小姐,今天已經出來很久了,咱們該回去了,不然豔姐該不高興了。”
一個年輕女子從遊船的船艙內走了出來,她身著黃衫,手裡端著一盤水果。
這女子相貌清秀,皮膚白皙,只是可惜,身高不足五尺,明顯是有著侏儒之症,雖然已經二十七、八歲了,但仍然只有成年人胸口的高度。
“黃兒姐姐,你來看,你看那些魚,它們在這麽大的海裡面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多開心。”
坐在船舷邊的美麗少女穿著一襲紫色紗衣,她並沒有接黃衫女子的話茬,而是用柔荑般的玉手拄著精致絕美的臉頰,那如同兩汪秋水的黑色明眸則凝望著遼闊的大海,同時伸出白如凝脂的左手,指著不時躍出海面的魚兒說道。
“唉……”
黃衫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果盤放在了紫衣少女身旁的桌上,用憐惜的眼神看著少女。她知道,面前的少女這是在表達對自由的向往,便也不忍心再開口催她回那個牢籠一般的地方。
“快看,那是什麽?”少女突然指著遠處海面上的一個黑點說道。
黃衫女子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沒看出那是什麽,只是隨口回道:“可能是飄到海上的木頭吧。”
“不像,看形狀,怕是一個人啊!”紫衣少女輕蹙秀眉說道。
“不會吧,這幾天都是風平浪靜的,不該有翻船落水的事情,估計是小姐你看花眼了。”黃衫女子仔細看了看之後說道。
“雖然我也叫不準,但萬一要是人呢!黃兒姐姐,讓掌舵的師傅把船劃過去看看吧。”紫衣少女略顯焦急地說道。
“還是不要了吧,就算是個人,肯定也只是一具浮屍了,去看了之後多晦氣。”黃兒皺著眉勸道。
“好姐姐,還是去看一眼吧,要是今天不管,就這麽回去,我會一直心中不安的。如果近前看一眼,真的是木頭或者已經沒氣了的人,那我起碼也心安了。”紫衣少女拉著黃兒的袖子,帶著撒嬌的口吻哀求道。
“唉,好吧,整個鳳棲苑,就你心腸好!”
黃兒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去找掌舵之人了。
用了足有一刻鍾的時間,船終於靠近了紫衣少女之前發現的那個黑點。
這時,船上的人都可以看清了,那確實是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已經一動不動了。看那已經被泡的破破爛爛的衣衫,明顯已經在海裡漂了很久,仍然活著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小姐,這個人肯定是已經死了,咱們還是別管了,快走吧。”黃兒說道。
“不行,萬一他還活著呢!麻煩兩位大哥把他撈上來看一眼,要是真的死了,起碼也帶回岸上火化安葬,不能讓他就這麽飄在大海裡喂魚啊。”紫衣少女轉過頭對兩個船工說道。
“若晶姑娘,不是我們不聽您的吩咐,實在是這個人都這樣了,弄不好都已經開始腐爛了,我們去把他弄上船的話,不僅晦氣,而且豔姐回頭知道了,也會怪罪我們的。”一個船工為難地說道。
紫衣少女聞言,從自己頭上摘下了一個做工非常精美的玉簪,遞給船工說道:“我知道讓兩位大哥為難了,這個玉簪就算是我的酬謝!
兩位大哥也都是跑船的人,最怕的就是在海上發生什麽意外卻沒人能幫忙,這個人很可能也是在出海討生活的時候出了意外,咱們將心比心,不能看著不管啊。”
“小姐,這可是太子殿下送您的玉簪啊!”黃兒見狀,有些心疼地說道。
“黃兒姐姐,一個玉簪算不了什麽,你忘了咱們的身世了嗎?當年若不是那些好心的漁民伸出援手,咱們也早就成了這海上的浮屍了。如今看到別人落難,明明可以幫一把,又怎麽能忍心不管呢。”紫衣少女說道。
“那些漁民能有多好心,還不是轉手就把咱們賣到了鳳棲苑!”黃兒噘噘嘴說道。
“人家畢竟救了咱們的命,況且那時候黃兒姐姐才八、九歲,我才兩歲,什麽也乾不了,他們也很難養活咱們啊。”
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善良又體諒人的美麗少女。
那船工這時候也接過了玉簪,與另一個船工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說道:“既然若晶姑娘這麽說了,這活兒我們哥倆幹了!”
隨後,這兩個船工便一人在船上放繩子,一人跳下水,遊到“浮屍”跟前,把繩子套在了“浮屍”身上,然後配合著船上的人將這具“浮屍”一點點拉到了船上。
“這小子居然抱著塊兒木頭,難怪沒沉到海底下。”在上面的船工看了看自己剛拉到船上的“屍體”,嘴裡說道。
“抱的太緊了,扣都扣不下來,沒辦法,只能連著木頭一起弄上來了。”下水的船工爬上船說道。
“他還活著嗎?”若晶走到近前問道。
“這人渾身冰涼,感覺不到鼻息,胸口也沒什麽起伏,應該是早就沒救了。”一個船工說道。
“他這身衣服雖然破爛,但料子是上乘的,看來也是個有錢的主,但現在他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財物了,沒準是遇上了海盜,被搶光銀子後,扔下了海。”另一個船工說道。
“可是看他的臉色,感覺還有些生氣啊。”
若晶蹲下身,伸出手試了試鼻息,然後皺皺眉,似乎是沒能確定,想了想又乾脆俯下身,側頭將耳朵貼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去聽心跳。
“唉呀,小姐,快起來,太髒了!”黃兒見狀急道。
此刻那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而且又濕又髒,還沾著不少綠色的海藻等物,可不是一般的髒了,簡直可以說是令人作嘔。
但若晶卻衝著黃兒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繼續皺著眉聽了半天,最後終於舒展開了眉毛,抬起頭開心地說道:“我聽到了,他還有心跳,雖然很微弱,但是他還活著。”
這剛剛被救上船來的人,正是剛當上大漢皇帝沒幾天的劉遠風。他被鍾行打成重傷,抱著斷木掉進裕河後就昏迷了,順著裕河水漂進了東海,又被一股向南的洋流帶到了這裡。
或許是少女的體香刺激到了劉遠風,他竟然微微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仙子般的紫裙少女正蹲在他身前開心地說著話。
於是已經沒什麽意識的劉遠風終於松開了已經抱在胸口十多天的斷木,然後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若晶的手腕,口中喃喃地說道:“仙子姐姐……”
“啊!”
若晶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想要抽出手站起來, 可沒想到劉遠風的手卻攥的特別緊,若晶使勁抽了好幾次,硬是沒能把手從劉遠風的手裡抽出來。
“放肆!”
“大膽!”
“好一個登徒浪子!”
“再不松手,就把你的手砍下來!”
……
黃兒和周圍的保鏢、船工都一邊怒叱一邊上前拍打劉遠風的手,但過了半天,卻仍然沒有什麽效果,劉遠風的手仍然死死地抓著若晶的手腕。
黃兒乾脆去一個個掰開劉遠風的手指,可惜眼前這個看似已經只剩一口氣的人竟然仍有著不小的力氣,她試了半天,竟然連一個小拇指都沒有掰開。
“算了,他已經又暈過去了。先別掰了,他現在很虛弱,你們這麽打他,會害死他的,快把他抬進船艙,再給他弄點熱粥,一定要把他救過來。”若晶開口說道。
就像若晶說的那樣,劉遠風此刻已經再次暈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劉遠風抬起來,弄到了船艙之中,而這期間,劉遠風的手就一直緊緊地握著若晶的手腕。
“黃兒姐姐,你去後廚讓人給他弄碗熱粥,幾位船工大哥,我這裡只有女人的衣服,麻煩你們幫他找一身他能穿的乾淨衣服換上,算我買的,回頭兒讓黃兒姐姐給你們拿銀子。”若晶進入船艙後吩咐道。
“若晶小姐這話就是小瞧我們兄弟了,救人也是積陰德的事兒,您剛才賞的已經夠多了,幾件破衣服,我們怎麽還能再跟您要錢呢。您稍等,我們去去就來。”
兩個船工說完便出去找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