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托比沒心思和巴羅猜謎語，他直截了當的問道:“永遠也不會結束的命運——你是指自己成為幽靈這件事?”

　巴羅用滲人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托比，這讓站肩膀上的艾爾直發毛，它悄悄往後繞了一點距離，把托比長長的卷發捧起來落在腦袋上，透過頭髮門簾偷偷打量著巴羅。

　“這是一場悲劇。”巴羅說:“許多幽靈的誕生都伴隨著悲劇。”

　“這是當然的了。”托比擺擺手說:“因為那會讓我們聯想到你們已經死了，還有什麽比死亡更悲劇的。”

　“有很多。”巴羅用低沉的嗓音說:“太多太多了，多到沒人能數得清。”

　“那究竟是什麽?”托比好奇的問。

　可是巴羅又不說話了，他一直沒向托比透露過自己死因，似乎很避諱這件事。

　“好吧。”托比無奈道:“接班人也好，幽靈也好，這些事或許可以先放一放，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問你——出於某些原因，例如我還活著，所以我不太能理解你們，和你們的同類——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幽靈。我不是幽靈，所以隻好來問問你。”

　巴羅沒有開口說話，說實在的，哪怕現在是白天，可當巴羅出現在這條走廊上後還是成功將氣氛變得陰森森的，連鬼屋都比不上這裡恐怖。

　托比就當巴羅沒有拒絕，他接著說道:“我想問的是，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變成幽靈的嗎?”

　“看來你是終於想明白要加入我們了。”巴羅抓著這件事不放了，他語氣陰沉的說:“我說過，我早就給你提前預留好了位置，但是，不是所有巫師都會變成幽靈。”

　“這一點我當然清楚。”托比說:“不然無論走到哪都能碰到透明的影子了，那些死去的巫師會把整個魔法界都填滿的，麻瓜們想要不注意到都難。”

　“就是這樣。”巴羅張了張嘴，他突然又不說話了，搞得托比直糊塗——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還不把變成幽靈的方法告訴我?

　“嘿！讓我瞧瞧！”

　差點沒頭的尼克突然從牆壁裡鑽出來，他熱情的和艾爾打了一個招呼，視線不斷在巴羅與托比身上來回移動，露出大大的笑容說:“你們在這裡說什麽呐——別急著回答，先讓我猜猜看——該不會是又有新成員要加入我們了吧?是你嗎，托比?我對此非常歡迎——嘿！格雷女士！要過來看看我們的新成員嗎?”

　高冷又孤傲的格雷女士正飄蕩在走廊的另一端，她回頭看了這些人和幽靈們一眼。

　托比明顯注意到自己被忽視了，格雷女士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巴羅身上，而且態度是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冷漠的。

　隨後她連應都不應，直接轉身離開了，鑽進牆壁裡消失不見。

　尼克表情尷尬的說:“好吧，以後總有機會再碰面的，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猜的到底對不對了。”

　“不完全對。”托比收回注意力說:“是這麽一回事，有沒有一種可能，會出現某種東西，能夠主動讓巫師的幽靈從不存在變為存在。”

　巴羅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托比。

　極其罕見的，托比竟然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輕視，也可以說是鄙視。

　尼克就要乾脆多了:“你在說些什麽呐，什麽存在又不存在的，幽靈不是非存在，我們一直都是存在的狀態，再說的仔細一些。”

　“那我換個問法好了。”托比放棄了在黑色羽毛上追究的打算，變回之前的那個問題，也就是幽靈:“你們到底是怎麽變成幽靈的?會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嗎?有或者說是魔法?”

　“這你就問對人了！”尼克歡快的說，一點也不為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感到難過:“別人我不清楚，但我自己的事情還是很了解的——你應該知道我的外號吧?差點沒頭的尼克——差點沒頭！”尼克加重語氣說，把腦袋隨手一扒拉垂落下去，和脖子之間就連著一點點的皮:“這是讓我感到最不滿的地方，現在也非常不滿——因為這讓我沒法加入無頭獵手隊了，這是上學期的事情，不提也罷——你問什麽來著?”

　托比無奈的提醒道:“變成幽靈的方法，那又有什麽感覺。”

　“好吧，關於這個嘛——”尼克故意拉長語調說，看起來是想要買個關子。

　可到最後，他的回答卻很短促:“我能告訴你的是，沒有感覺。是的，沒錯，變成幽靈不會有任何感覺，一切都順理成章，我就這麽突然出現了，誰也想不到，是不是?”

　托比確實沒想到尼克的回答竟然如此平淡，一點也沒什麽可探究的。

　“可是方法呢?”托比又問:“方法又是什麽?不需要魔法麽?”

　“靈魂。”尼克再次短促的說，語氣中終於流露出一絲該有的悲傷:“還有選擇。我想這兩點應該就是答案了，作為一名具有完整靈魂的巫師，在死亡時是可以做出選擇的。有些人會繼續往前走，也有一小撮人會選擇留下來——具體的過程很難描述，那種感覺很奇妙，你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原因也有可能是千奇百怪的——例如我，還是這顆腦袋的問題，那把我氣壞了，剩下的這點皮怎麽也砍不斷，估計要永遠成為幽靈活下去了。”

　“真的嗎?我不信。”托比潑冷水說:“如果你真的能夠永遠活下去，那這豈不是幾乎和永生沒什麽兩樣了——當然，還要有肉體與靈魂的區別，不過我也相信會有很多人是不那麽在乎這一點的——例如賓斯教授?我不清楚，自打我上學時他就開始教課了，現在他還在學校裡面，真是不知疲倦。”

　“哦，對了，還有。”托比又對一臉埋怨的尼克說:“為什麽我從沒見過在霍格沃茨創辦之前的幽靈?你們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其實幽靈也是有壽命的，只是你們還不清楚而已。”

　尼克臉上的表情由埋怨變成驚恐。

　“我還會再死一次?”他震驚道:“這次該由誰來行刑?該不會又是一個學藝不精的劊子手吧?不要，千萬不要，我可不希望直到消失都還沒法把腦袋扔到離自己三英尺以外的地方。”

　真是一個古怪的心願。

　“那你呢?”托比看向巴羅，他感興趣的問，想要收集跟多和幽靈有關的信息:“你有什麽想過這種可能?其實幽靈也是會消失的?”

　巴羅沉默了一陣子，目光依舊滲人。

　尼克也和艾爾一同好奇的看過去，巴羅比他出現在霍格沃茨的時間要早得多，對他的過去並不了解。

　“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巴羅突然用冷冰冰的語氣說出這個回答，無論是托比還是尼克都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我看見了一些東西，在你身上。”他對托比說:“那能幫助我解脫，徹徹底底的解脫。”

　尼克又震驚起來:“什麽?你想要消失?哦，梅林啊！難道我要和你說再見了嗎?”

　“早著呢。”托比沒好氣的說，如果這個方法是和自己變成幽靈有關的話，那他反倒希望永遠也不會有這一天。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托比又衝巴羅追問道:“什麽叫我能幫你解脫?你看見了什麽?”

　“薩拉查·斯萊特林。”巴羅又說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從某些程度上來說，你們很像。”

　“等等！”托比忽然打斷道:“好吧，我早就知道自己比斯萊特林還要更加斯萊特林——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尼克一臉古怪，就連巴羅的嘴角都微微抽動了協議愛。

　“我只是沒想到——”尼克猶豫著說:“你居然是這麽想的，還真是毫不掩飾。”

　“我很欣賞。”巴羅罕見的稱讚道。

　“怎麽了?”托比轉動腦袋問:“我沒和你們說過這件事嗎?算了，這不重要——是的，斯萊特林不重要，別再用這副表情看我了，尼克。我要說的是，這件事是怎麽和斯萊特林扯上關系的?是他把你變成幽靈的?所以你必須親手報復和他相似的我才能完成心願?”

　“並不是。”巴羅語出驚人的說:“我曾是斯萊特林的學生，見識過他的本事。只有他才有可能幫我解脫——但是，在我以幽靈的身份回到霍格沃茨以後，斯萊特林拒絕了我。他說，早晚有一天，或許會有另一個人幫助你的，那是我最後的機會。”

　托比眨了眨眼，不止是由於巴羅是斯萊特林的學生而感到震驚。

　更多的是因為線索好像都串聯起來了。

　在上學期，托比在密室裡通過利用黑色羽毛，從而在蛇怪的身體上看到了曾經發生過的場景——那和薩拉查·斯萊特林與馬人豪斯的一場交易有關。

　豪斯幫斯萊特林找來一枚特殊的蛇怪蛋，條件是必須放開斯萊特林學院的招生限制，不要拒絕麻瓜出身者學生。

　斯萊特林答應了，但他表明必須是具備足夠遠大理想的學生才能做到這一點。要做到比斯萊特林還要更加斯萊特林。

　從許多線索看，這個人指的就是托比。

　如今，他又在巴羅這裡得到了和幽靈有關的線索，這似乎是斯萊特林特意留給自己的提示，與幫助巴羅解脫有關。

　可會是什麽提示呢?

　黑色羽毛?還是和斯萊特林自己有關?

　托比越來越發現這名創辦者還真是難纏。

　與此同時，尼克已經和巴羅小聲聊了起來。

　“還真沒想到，你的年紀居然比我大這麽多，大概得有個四五百歲吧。”

　“......”

　“斯萊特林長得什麽樣?和肖像是一樣的嗎?”

　“是的。”

　“其他創辦者呢?你也認識他們嗎?”

　“都見過，他們在那時負責教課——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麽，是的，我也親眼見到過分院帽的誕生——不過這是我死後發生的事情了。”

　“嘖嘖嘖，我真希望自己也活在那個年代，總應該比在皇宮裡任職好多了。你知道嘛?我可是禦用的魔法師，結果整天應付的都是幫各種女士變形，想要變得更漂亮一些，一點戰鬥技巧都用不上。還有一次，有一名女士讓我幫她把牙弄直，結果不小心變成了獠牙——”

　“然後你就被判處斬首——你已經講過很多遍這個故事了，尼克”

　“有嘛?哈哈哈。”尼克開心的笑著，一點也不顯得尷尬。

　“對了！”他忽然壓低聲音問:“那格雷女士呢?她也是和你同一個時代的巫師嗎?”

　尼克只是腦袋砍的有些不利索，但又不是瞎子。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早就注意到這兩位早早出現的幽靈有著莫名的聯系——其中一個幾乎是徹底無視對方的，態度非常冷漠，可又沒人知道原因是什麽。

　城堡裡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尼克也沒辦法一一找出來。

　托比原本正在猶豫是否要去找桃金娘，想要試試看能否找出一些其他和幽靈有關的線索。但當尼克問出這個問題後他就不動彈了，定定的站在原地，悄悄支起耳朵打算偷聽。

　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我們確實認識。”

　巴羅似乎知道托比在偷聽，目光也是放在托比身上的，他的語氣終於出現波動，不再那麽陰沉，而是充滿了悲傷。

　“我做了一些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的事情。我想，這也和我變成幽靈的原因有關，也永遠無法擺脫身上的枷鎖。”

　托比露出釋然的表情:“不可原諒的事?怎麽可能有不可原諒的，難不成你踹了她一腳，再把她的東西搶走了?”

　“你是在說誰?”尼克的好奇心又升起來了。

　“安琪拉。”托比說:“你們應該都見過她了。我之前也做了讓她沒法原諒的事情，但是嘛，我是為了她好，盡管變得很狼狽，但她後來還是很感激我的，只要找上她都會來幫忙。”

　尼克又八卦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嗎?你們之間的關系看起來很不一般。”

　托比茫然道:“難道不是首領與手下的關系嗎?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尼克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托比:“手下?你要手下幹什麽?你不是已經有艾爾這名助手了嗎?”

　“處理一些小事什麽的。 ”托比隨口說:“偶爾還會幫忙聯系瓦加度的校長，他在無杖施法上很有研究，有些技巧都是前所未見的，能夠幫我剛好的考古——好了，別再說我了。巴羅，你怎麽樣?如果實在不行就去道歉好了?這樣或許還能節省一點時間。”

　“我不這麽認為。”巴羅的語氣恢復了低沉:

　“因為是我把海蓮娜殺死的。”

　艾爾倒吸一口冷氣，尼克目瞪口呆的看著巴羅。

　托比張了張嘴，他乾巴巴的說:“你確定這是斯萊特林給我留下來的難題?他想要做什麽?讓我把他復活再狠狠折磨一遍嗎?”

　“告訴我方法，巴羅，我保證會讓他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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