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無人知曉

　聖誕節的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裡比前些日子安靜了許多，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不時被哈欠打斷。

　除此之外，哈利驚訝的發現赫敏的頭髮又變回亂糟糟的樣子了。

　“怎麽，你現在又覺得我不值得被邀請了嗎?”

　赫敏的語氣還是很衝。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哈利不滿的說。在這之後，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恰好看到剛睡醒的羅恩也在往這裡走，於是連忙抓住赫敏問道:“你不能再躲著我們了，今天必須搞清楚你都對家養小精靈做了些什麽。”

　昨晚的二人在經歷了穆迪的驚嚇以後，他們都沒心思去找什麽廚房了。這主要還是因為穆迪教授後來的那句話:“但恐怕你們是違反考古準則了，我記得有這個東西，對吧?”

　雖然不了解這句話的含義，但誰都知道考古準則是海默教授專門弄出來的用來懲罰學生的借口，因為那根本就沒有一個詳細的條例。

　這讓哈利和羅恩為此擔心了好久，以為他們會在當晚被叫到古代魔法辦公室，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被發現呆在廚房肯定會更早。

　但奇怪的是直到兩人睡著也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時，羅恩也快步走過來了，他接著哈利的話說:“沒錯，我可不希望哪天醒來後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茶杯服，還得到處打掃房間什麽的——你不會真的要帶著家養小精靈們造反吧?”

　“這不關你們的事。”赫敏鐵了心不信任這兩個小夥伴:“我記得你們當初還嘲笑我來著，等著吧，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們兩個肯定是最先被替換掉的人，沒準我偶爾還會大發善心給你們舉辦魁地奇比賽什麽的，記得到時候要抓住金色飛賊，否則的話晚上就會沒飯吃。”

　羅恩凝望著赫敏灑脫走掉的背影。

　“她是在開玩笑，對吧?”

　哈利表現的有些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那我至少有晚飯吃了，還不錯。”

　毫無疑問的，赫敏要麽是去了廚房，要麽是去了圖書館，無論她在哪，這都是目前的哈利與羅恩不太想去的地方。

　實際上他們一點也不想動彈，隻想窩在溫暖的壁爐旁好好玩上幾把巫師棋。

　就在羅恩要連贏哈利第三盤的時候，弗雷德與喬治從通道裡鑽進來，他們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在路過二人時還把一張便條扔到他們面前。

　“海默教授給你們的。”弗雷德腳步不停的說:“記得別去晚了，不然估計有你們好受的。”

　哈利拿起便條一看，發現是海默教授讓他和羅恩去古代魔法辦公室上課的事，這兩人的課程還沒結束呢，羅恩不知道自己的魔鬼是什麽樣子，哈利還沒能做到能夠完全直面死神的壓迫。

　“你們怎麽了?”羅恩衝著二人的背影問:“誰一大早就惹到你們了?”

　弗雷德沒回頭，只有喬治擺擺手說:“別提了，誰能想到卸任的教授會這麽不靠譜，我們又得找新店員了。”

　“他是說斯內普?”哈利站起來說，順手把棋盤弄得一團糟，這樣他就用不著再受羅恩的言語攻擊了。

　“不然的話還能有誰。”羅恩奇跡般的將棋子一顆顆擺回去，他竟然把所有棋子的位置都記住了。

　“一共就只剩下不到十顆棋子，你以為我會記不住?快點下棋，時間還早著呢，別以為你能打斷我的三連勝。”

　他的白皇后很適時的嘲諷道:“是啊，你個小廢物。”

　

　在接連輸了五盤棋局後，哈利不得不使勁將自己的雙手背到後面，這有這樣才能避免他在羅恩的臉上狠狠揮上幾拳。

　羅恩心滿意足的說:“或許我們應該考慮加點籌碼的，如果早這麽做的話我就能提前發財了，你說呢?”

　“那你也會被更早就被趕出霍格沃茨。”哈利冷言冷語道:“你以為聚眾賭博就沒有違反校規嗎?”

　羅恩歎了口氣。

　“唉，為什麽我賺錢的法子都寫在校規裡了呢，這不公平。”

　他們又拌嘴了一會兒，然後才動身朝古代魔法辦公室走去。

　海默教授已經在等著他們了，稀奇的是，這一次艾爾先生和安琪拉教授也都在。當兩人走進來時恰好聽見一段對話——

　“艾爾，你今天真的就無事可做嗎?《唱唱反調》的文章審完了?用不用我去給學生們多布置點假期作業，好讓你有東西批改?你不是最喜歡當教授了嗎?”

　“它現在不喜歡了，艾爾想要陪著我，你被老想著把它支走，也別以為它只有跟你才親近。”

　“我可不知道你也有一隻夜騏守護神，怎麽，你還偷偷把它和艾爾調包過?”

　“多謝你出的主意，海默教授，我會認真考慮這個提議的。”

　當兩人踏入房間的那一瞬間，比永遠不會融化的冰塊還要更加可怕的冰寒撲面而來，差點沒把他們凍死。

　兩個人一時間不知道是直接走進來還是離開比較好，正當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安琪拉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還是別耽誤你的邪惡計劃了，也沒興趣觀察你會把這兩個可憐的小家夥變成什麽鬼樣子——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已經在三把掃帚專門找了一間長住的客房，這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沒辦法，這裡實在是讓人堵得慌——尤其是當我看到你這張臉的時候。”

　哈利和羅恩目瞪口呆的看著安琪拉口出狂言，隨後她就冰著一張臉走出辦公室。

　艾爾左看看右看看，臉上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它最後衝托比招了招手，忙不迭的去追趕安琪拉了。

　“你找客房花的可都是我的錢！”

　托比衝著消失的背影大喊道，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頭髮早就不像昨天那樣整潔了，同樣是亂糟糟的，散亂的搭在眼前。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對兩個被嚇壞的小男生招招手說:“都過來吧，你們應該沒把之前的課程落下吧?”

　羅恩拚命的回想他以前究竟是怎麽召喚魔鬼的，哈利也努力回憶著直面死神的恐懼——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親眼見到比死神還要可怕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高壓力的環境造成的兩人的改變，還是單純因為被黑魔鬼可怕的視線嚇到的——總而言之，哈利與羅恩在舞會結束之後，居然都在這節特殊的課堂上有了不小的收獲。

　“教授，我終於能召喚出魔鬼了！它是——它是——怎麽真的是蜘蛛啊?！”

　羅恩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他不停地往後倒騰著，可他召喚出來的那只和他自己差不多大的八眼巨蛛鐵了心的要找主人親熱，不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卡噠卡噠聲。

　坐在辦公桌的托比只是輕描澹寫的分析道:“看來在這之前我們都搞錯你學習魔鬼的方向了，只有恐懼才是你真正的天賦，只不過不是給其他人帶來恐懼，而是讓自己感到害怕——行了，把它收起來吧。”

　“我不會啊，教授！”

　羅恩已經飛快的躲在教授椅子後面，隻敢探頭瞥著那隻八眼巨蛛，臉色被嚇得慘白一片。

　托比不耐煩的揮動了一下手腕，從他指尖散發出的黑霧輕松的就把這隻脆弱的蜘蛛擊潰。

　“該檢查檢查你的成果了，哈利。”

　托比轉過頭說。

　哈利正趴在地板上，渾身汗如雨下，累的氣喘籲籲。

　“我......我終於做到了，教授......”

　就在剛剛，他終於成功直面死神而不會半途放棄了。

　“是啊，我看到了，但這離我們的目標還差得遠，或許也應該多讓你嘗嘗甘普酒的——算了，當我沒說，畢竟你還沒成年。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兩個先回去，等什麽時候有課了我再通知你們。”

　羅恩和哈利臉上都是一副劫後余生的表情。

　尤其是羅恩，他甚至還有些興奮，剛一走出辦公室就把自己之前荒唐的樣子拋到腦後，嘴巴不停的講:“誒，你看見了嗎?你看清我的魔鬼了嗎?雖然比不上如尼紋蛇，但我覺得那至少要比只剩下一顆頭的魔鬼蛇威風，赫敏知道後肯定會嚇一跳的。”

　“你說的沒錯。”哈利懶得和他爭辯，他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事情——以後他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成為死神的主人?

　

　在二人離開後，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托比一人。

　但這段獨處的時間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的，在辦公桌對面就燃起一道火焰，而托比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似乎早就有所預料。

　“托比啊托比。”

　明明語氣有些像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可出現在椅子上的人卻是鄧布利多，他剛一出現就看到托比正在往杯子裡倒黑魔鬼酒，杯口不停的往上冒骷髏頭圖桉的水汽。

　“又怎麽了?”托比的語氣不是很友善:“穆迪又找你說我什麽壞話了，他真不怕我哪天偷偷去找他嗎?”

　“我敢說，他一直期待著這一天。”鄧布利多平靜的說，他注視著托比倒酒的舉動，沒有開口阻止，而是談及起了另外一個老朋友。

　“尼克發現他的魔法石不見了，這讓他很不安。”

　“我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他不是早就想結束這段旅程了麽?頂多算是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好心人幫了他一把而已。”

　“那西弗勒斯呢，你把他藏哪了?”

　“什麽叫我把他藏哪了?難道不應該是埋在哪了嗎?或許您可以仔細找找，沒準能在某個臭水溝裡發現他的一隻胳膊什麽的，應該會是一張很有趣的拚圖。”

　“那安琪拉呢?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麽?我還以為你一直想要按照海爾波設下的計謀搞清楚她的身份的。”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托比的面孔終於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有些無奈的講道:“還能是因為什麽，我總不能要求她時時都按照我的心意來做事，情感是巫師重要的力量來源，安琪拉也不例外，總有鬧脾氣的時候，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心轉意了。不過艾爾已經去安慰她了，估計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你真是這麽想的麽?”鄧布利多一針見血的問:“你十分清楚安琪拉有多麽期盼這次舞會，可偏偏還要斷掉她所有的念想——”

　“梅林啊。”托比長歎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您昨晚在場呢，不然怎麽能知道的這麽清楚，還是說哈利的隱形衣也被你偷走了?”

　“這不重要。”

　鄧布利多直勾勾盯著托比說。

　“真正重要的是我已經忙完阿茲卡班的事了，有的是時間跟你耗。別讓我為難，托比。”

　“我已經對霍拉斯這麽說過一次了，但我實在不希望再跟你說上一遍。”

　

　黑湖，大船。

　在溫暖舒適的船艙裡，好不容易結束嘔吐感的洛哈特正在和牆壁上的格林德沃仔細匯報著昨晚的情況。

　“我也沒想到那杯酒的後勁居然這麽大——”

　“說重點。”

　“好好好，教授。我現在才發現托比可能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殺死斯內普，或者說他確實是這麽想的，但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他就沒必要非得拉上我插科打諢了。說實在的，我昨晚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遺書寫好，還準備明天就去找我的家人們，對她們施展遺忘咒，好把我徹底忘掉。”

　“重點，洛哈特。”

　“重點，是的，重點。額.......結果就是什麽也沒發生——這算是重點嗎?好吧，我再仔細想想......我記得斯內普好像提到了莉莉，不過我們早就猜出來這一點了，不是麽?他一直深愛著莉莉，也一直也為莉莉的死感到愧疚，甚至從而怨恨上了托比。不過我猜他只要能夠救回莉莉，肯定就能放下一切。昨晚就是這麽一回事——”

　“斯內普突然提到了莉莉， 托比似乎就明白了什麽，也沒再弄出那副嚇人的氣勢了，直接就走掉了。而斯內普，我確實想要跟蹤他來著，可是我的嘔吐聲太明顯，沒法就這麽跟著他，於是我就回來了，就這麽多。”

　“只有莉莉·尹萬斯麽?我知道了，繼續盯著他。”

　“是，教授。”

　牆壁上的面孔緩緩隱去，洛哈特坐在搖椅上仔細體會了一陣子，在確定沒有嘔吐感後才稍微放寬心。

　“總算結束了，這可真折磨人啊。”

　他悄悄將袖口拉上來一截，隱約竟夠瞧見在他的手臂上有細細的繩索痕跡，又像是火蛇。

　“我也不想撒謊的，教授。”

　洛哈特頹廢的癱倒在椅子上，嘴裡發出含湖不清的都噥聲。

　“但這可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