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初唐從上吊開始 https://
東都洛陽,控以三河,固以四塞,向來是中原最為重要的都城。
但這個時代的洛陽城,和此前的洛陽城並不是同一座都城。
大業元年,隋煬帝詔將作大匠宇文愷在洛陽舊址邊擇地營建東都,前後不過十個月,一座窮極壯麗的巨大都城拔地而起。
在這方面,隋朝可能是歷史上獨一無二的朝代,立都長安,新建大興,遷都洛陽,另建東都……短短幾十年就新建了兩座都城,而且都是在一年之內完工的。
太能浪了,難怪那麽快就夭折了。
武德二年,唐軍攻洛陽,太子李建成為主帥,秦王李世民為副帥,可惜無功而返。
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率軍再攻,直到武德四年,終一戰擒兩王,從此之後,洛陽成為了李世民的地盤……這是得到聖人李淵默認,太子李建成也不得不認可的事實。
兩個月前,齊王李元吉率三萬大軍由河東道南下,駐扎黃河邊,距離洛陽不過數十裡,遲遲不肯北上……這使得洛陽城內,準確說是陝東道大行台內部頗為雜亂,各種流言蜚語漫天飛舞。
一直和京中秦王保持書信來往的屈突通最為憂心,他是前朝老臣中少有的依附秦王府的重臣,一旦秦王敗北,處境最為堪憂。
緊鎖的眉頭一直到李楷奉命由京中而來之後,但屈突通也沒想到,不到十日,李楷就渡河南返,而且帶來了一個讓他欣喜若狂但也不敢相信的消息。
不僅是屈突通,他的左右副手於志寧、韓良也不敢相信,去年縱橫河北,所向無敵,讓李世績、張士貴等諸多名將手足無措的劉黑闥已被擒殺。
李楷不得不耐著性子,用沙啞的聲音將戰事大致描述了一遍,“李懷仁籌謀定策,馬賓王溝通來往,淮陽王、田總管並相州、衛洲出兵,魏縣大敗劉黑闥,後在永濟縣再敗,衛洲總管程名振斬劉黑闥首級。”
面前這三位都是久歷宦海的人物,聽李楷這番話,都不自覺的眉頭一聳,互相對視了幾眼。
河北唐軍,以淮陽王為首,秦王之命,由田留安主持戰事……但李楷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最先說出的是李善李懷仁這個名字。
屈突通、韓良還沒見過李善,但於志寧對一個多月前見過的那位少年郎印象非常深,不禁歎道:“正可謂久旱甘霖!”
東宮挾親征河北,欲染指陝東道之心已然昭然若揭,蔣國公屈突通還好說,京中消息,於志寧、韓良兩人都有可能被踢開。
在這時候,劉黑闥敗北,而且被擒殺,不管對於秦王府,還是對陝東道大行台的秦王一脈官員來說,都是一場及時雨。
李楷不敢再耽擱,迅速將魏縣急需糧米之事告知,又請屈突通封鎖消息,不使齊王立即知曉,然後自己連夜離開洛陽,在十名親衛的護佑下,急行北上入京。
……
十月初七。
武陵縣城外的莊園裡,一早上就頻頻有駿馬嘶鳴的聲音,不多時,數十騎駛出大門,齊王李元吉一身獵裝,手持大弓,雖知冬日少有鳥獸,卻也興致勃勃。
莊園門口,李乾佑雙目無神的看著李元吉遠去的背影……眼神中帶著絕望。
沒轍啊,人家齊王是,不出獵,毋寧死!
頓足此地已經快兩個月了,李乾佑早早獻策,但齊王不納……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那時候太子洗馬魏征還在呢,那是太子李建成的心腹,齊王麾下大軍動向必須遵循東宮之意。
等魏征回京,李乾佑再獻策,齊王還是不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不久就傳來戰報,下博大敗,三萬唐軍全軍覆沒,淮陽王李道玄、原國公史萬寶生死不知,劉黑闥大軍南下。但等劉黑闥攻陷洛洲,重立都城之後,李乾佑再也忍不住了。
的確,魏洲、相州兩地的總管都是秦王一脈的將領,但衛洲總管程名振與秦王有隙……這些都是東宮和齊王府早就看清了的。
李乾佑建言,使偏師北上,助程名振守禦衛洲,以待京中消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攻守兼備的策略。
但李元吉毫不理會……李乾佑現在隻恨,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霉,被逼著入了齊王府?!
這位親王……堪稱無心胸,無謀略,無遠見!
世家大族,各擇其主,這是河陰之變後,五姓七家的潛規則,如滎陽鄭氏,嫡女為太子妃,而鄭仁泰是秦王心腹。
隴西李氏丹陽房也如此,但李乾佑有點倒霉……最早李靖曾短暫的在秦王府的前身秦國公府待過,但很快就離開了。
之後李世民揮兵定關中,攻河東,掃蕩中原,李靖都未跟隨,而是受聖人李淵詔令隨李孝恭攻略蜀中、江南。
當然了,李靖離開秦王府之後,李客師就入了秦王府,而且頗受秦王重視。
李乾佑有點倒霉,他出仕的時候……正好李客師已經入了秦王府,而李靖受聖人重用……這在很多人看來,李靖和東宮是有天然的瓜葛的。
所以,在無奈之下,李乾佑最終只能選擇齊王。
在李乾佑看來,齊王年少時浪蕩,一度丟掉並州太原,但畢竟是聖人嫡子……說不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
現在,李乾佑完全沒有那種期盼了。
說到底一句話,不爭氣啊!
“乾佑兄?”榮九思踱步過來,笑道:“聽聞劉黑闥猛攻魏洲,不知勝負如何……”
李乾佑歎了口氣,“如今天寒地凍,城外少有人跡,戰報寥寥……田留安性情堅毅,精通兵法,應該還能再撐一段時日。”
自從馬周抵達衛洲,程名振決意出兵後,再無戰報南下……而齊王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面,壓根就沒派人去打探。
榮九思窺見李乾佑臉上沮喪的神情,笑著將話題扯開……齊王對這種五姓七家子弟,有著複雜的情緒,既羨慕對方的家世,同時也忌憚對方廣闊的人脈,要知道李乾佑的兄長李客師可是秦王的心腹。
榮九思入齊王府多年,知道李元吉此人,雖然飛揚跋扈,雖然心性不定,雖然文武均無建樹,但僅憑聖人唯有三個嫡子,李元吉心中是有著野望的……只是不希望李乾佑看出來而已。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對於李元吉本人來說,還有比頓足不前更好的選擇嗎?
“說起來,魏玄成又來了封信,詢問李善下落。”榮九思歎道:“也不知道此子如今在哪兒……”
李乾佑知道這句話實際上是在說,也不知道李善如今是生是死?
想到這兒,李乾佑又是一陣頭疼難耐,自己花了不少的心思攜李善隨軍,實話實說,對方真的幫了不少忙,沒想到自己卻沒能有所庇護。
想起那個微微一笑言只是略懂的少年郎,李乾佑心裡滿是哀意,他已經仔細問過了,押運糧草至刑洲後,李善可能留在刑洲,也有可能去了冀州。
畢竟齊善行、李道玄都是秦王一脈,而李善頗得秦王賞識。
就在武陵縣城外李乾佑心傷之時,館陶城內的李善臉上喜色一現,隨即滿是為難的推辭道:“伯母……這不好吧?”
李善嘴裡推辭著,眼角余光瞄見臉上滿是羞色躲入內屋的周氏……嘖嘖,看看這身段,真不是小蠻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