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過來了麽?我還在廠裡，得晚一點，黃娟在那兒，讓她給你安排。裡面還有按摩，足浴，桌球，釣魚，麻將，有專門陪玩的工作人員，你可以先休閑一下。”

　商青青的心情顯然很好，說話的聲音都是輕快的:“齊鵬的媳婦兒從燕京過來，加盟天悅未來，擔任人力資源部副總監。正好借著給她擺接風宴的機會，酬謝你們這些老朋友。”

　“青姐，老家來了幾個不說而來的老鄉去，我得招待他們，今天晚上去不了了。”

　趙長安實話實說，心裡面才明白為什麽商青青這時候突然要酬賓。

　齊鵬這個人權力心太重，在天悅系主導手機廠以後，再加上手機的熱銷，他把女朋友卞盈盈從燕京挖了過來。陶驕前天還專門給趙長安打電話詢問心語180就賣的那麽好，值得卞盈盈連培訓班這邊這麽好的發展前景，以及準備給她的股份都不要了?

　因為趙長安還持有燕教7.7%的股份，是第三大股東，所以燕教但凡有大的事情以及每個月簡化了的財務報表，都會傳真給趙長安一份。

　燕教電腦培訓班，上個月的收入有二十萬。

　這收入猛一看還不錯，不過隨著電腦的普及和競爭的加劇，之前一個學員收費三五千的好事兒早就沒有了，現在的價格直線跌落到一千五，而且還都許諾這期學不會，就免費贈送一期。

　人工，水電，房租，電腦折舊，——現在在國內開設電腦培訓班，除了那些還不發達的地區，像燕京，明珠，鵬城，基本都在朝著微利時代靠近。

　這個行業，已經注定是夕陽產業。

　在去年的時候，趙長安就提出了這個問題，反對大量購買動則七八千一台的電腦，開設分公司。

　作為公司控股股東的趙長安，當然有權力決定公司的發展方向，不過陶驕的性格太倔強，跟頭倔驢子一樣，而陸菲菲則是傾力支持陶驕的想法。

　這也是他最終選擇放棄控股，以200萬的超低估值同意陸菲菲荷李玲玲投資入股的原因。

　到了今年上半年，燕教的培訓班在周邊大量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的電腦培訓班面前，而且一家比一家的價格要低，還有各種包票，於是燕教就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了。

　因為教的都是那些基礎的東西，開關機，電腦屏幕切換，五筆拚音，——這些東西一個上了培訓班的學員都可以教，而且手裡面有兩台破電腦，就可以開班。

　門檻已經低的不能再低。

　這時候，發展再不改變可能就要掛掉的陶驕，才把目光盯向出國教育勞務培訓這塊大蛋糕。

　至於怎麽搞，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把在這一塊做得很不錯的新東方的方法照貓畫虎，有樣學樣就行了。

　當然，這件事情說著簡單，可想要做成，卻遠遠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於是，陶驕拉上了卞盈盈，請她負責燕教外向型新領域產業的管理，而卞盈盈也不負眾望，做得是風生水起，才幾個月的時間，就開了幾個班，而且收費也都是萬字起頭。

　按照正常的流程，也就是這幾個月的時間，或者由卞盈盈主動的提出來，或者由燕教這邊提出來，給與她一部分的股份，大家一起合作把這個產業做大做強。

　不過天悅未來這邊的變化，卻降維打壓了遠在幾千裡以外的燕教，面對著一家眼看著就要爆款全國的手機廠，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的年銷售額，燕教外輸這每個月三幾十萬的學費，一年下來估計也就三幾百萬的總收入，簡直就是螢火豈能和皓月爭輝。

　所以卞盈盈的選擇在趙長安心裡面可以認為是短視，但是在這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面，卻認為是明智的選擇。

　——

　電話那邊的商青青，聽到趙長安這麽說，顯然愣了一下，說道:“這麽巧?”

　“就是這麽巧啊，沒辦法。青姐，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謝謝了。”

　其實趙長安本來就不想參加這個什麽酬賓宴，只不過要是不去有著不久前商青青提出來的參股邀請，難免會被那邊鄙夷為臉被打疼了，沒臉來吃飯。

　現在既然祁紅豔他們來到明珠，趙長安也正好順水推舟的不去了，至於商青青他們在心裡面怎麽想得，信還是不信，趙長安也並不在意。

　“不用這麽麻煩，你不是要請客麽，正好去荷園，人多還熱鬧。”

　“太遠了，他們千裡迢迢的從山城過來，一路舟車勞頓，肯定都累了。安排他們在上外賓館洗漱一下，就在賓館裡面的酒店給他們接風洗塵。”

　“那就改日吧，改日我單獨請你。”

　“青姐你真是太客氣了，改天我請你才是。”

　——

　趙長安掛了電話，去拿兩瓶茅台酒。

　陸立雄好酒，隻喝高度酒，這是在山城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時候的企業就是這樣，有來檢查的，有來考察取經的，有來合作的，不管出於啥目的，本著來的都是客這個思想，大中午的總不能讓人家餓著肚子在廠子裡面瞎轉，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會被嘲笑成摳搜，都是好酒好菜的管飽。

　好在鋼鐵廠家大業大，企業利潤也不錯，這些招待費用不過是毛毛雨。

　很多年以後，很多人評價這個時期的企業招待費用的問題，都喜歡無限拔高，其實對於不產生經濟效益的企業招待費用當然是雪上加霜，可對於效益好的企業，招待費用都是正常現象，有時候相反還是一種潤滑劑，有利於企業的發展。

　即使在二十年以後，全世界的任何的企業，都依然還有招待費用這個東西，不可能人家過來訪問，你不管飯，讓人家自己到外面自己去買東西吃。

　他想了想，就打張秀兵的電話。

　“趙董。”

　不知不覺張秀兵對趙長安的稱呼越來越正式，趙長安曾經笑著提了兩次，讓他還喊自己長安或者趙老弟， 不過張秀兵卻只是笑，依然我行我素。

　當然，這也是他的厲害之處，現在莫孩兒墳頭草都長多高了，可他張秀兵卻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

　原因除了他做事沒有莫孩兒那麽狠和絕，也在於他知進退，眼睛裡面有水。

　“陸廠長兩口子和尚少寶兩口子來明珠了，晚上你有時間沒有，過來陪一下?我估摸著他們有在明珠開燒烤攤的想法，我看你那兒的生意不錯，給他們出出點子，參謀參謀。”

　張秀兵作為鋼鐵廠佔地的村子裡面有名的大街溜子，鋼鐵廠的子弟經常和周邊幾個村的街溜子產生矛盾，他也經常說和平事兒，陸立雄和尚少寶他肯定認識。

　不過趙長安的目的不是讓他們老鄉見面敘舊，也不是讓他陪酒，而是喊他過來幫著出謀劃策。

　作為分分鍾幾千幾萬進帳的趙長安，對這些市井勾欄裡面的一些行當的了解和把握，遠遠不如張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