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付慶威拿到了鄭市大學,余雲偉拿到了南方航院的錄取通知書。
朱亮看到一本無望,在第二天早晨,背著書包老老實實的再次走進了一高的校門。
22號,文燁拿到了明珠政法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吳悅拿到了津海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於是晚上趙長安在工地邊的小酒館設宴,給付慶威,余雲偉,文燁,吳悅慶賀。
曾曉曉,劉奕輝,鍾連偉,芳英蘭作陪。
8月23號,曾曉曉,劉奕輝,分別拿到了明珠商業職業技術學院,省紡專的錄取通知書。
而這時候,去拿通知書的劉奕輝,去複讀班找老常,居然神奇的看到了和李豔秋坐同桌的張小雪。
才知道趙小雪報得是一本的明珠財大,而不是二本省財大。
顯然落榜!
劉奕輝滿臉失落,心裡鬱悶的直想吐血。——自己滿懷憧憬的選擇省城,甚至一再拒絕趙長安去明珠的邀請,結果卻被張小雪根本自己就不知道的放了鴿子。
要不然他就去了明珠,選擇一個三流專科。
跟著趙長安,文燁,曾曉曉,鍾連偉,兄弟們一起混多爽!
當晚,劉奕輝舉杯痛飲,主動出擊一個個的找著拚酒。
一桶桶的冰鎮扎啤隻管上,大家喝了又吐又尿的繼續喝。
只不過別的兄弟們都是高興的喝,
而他卻是一醉澆千愁。
由於趙長安的父母和夏長海夫婦到外地采購機械,喝醉了的趙長安就沒有回家,和劉奕輝擠在一起。
此時,早已立秋多日,夏的煩暑在深夜裡已經消退,落著愜意的秋涼。
萬籟俱靜。
“安子,給你商量個事兒,我就隨便說說,你看行不行?”
在外面幽幽月色中,和趙長安並頭躺著的劉奕輝,滿嘴酒氣的突然輕聲說話:“行不行都行。”
“你別開口了,這天下暫時能難住你劉奕輝的只有錢,還特麽的給你商量個事兒,兄弟行不行,行不行都行,——你丫的真逗!”
趙長安醉醺醺的坐起來,光腳下床:“你兄弟我猛著哩,從來沒有不行!”
這麽深奧的葷話,劉奕輝當然聽不懂。
就著月色,趙長安打開書包,拿出一疊錢在幽暗的夜色裡丟給劉奕輝。
“我就一直等著看你什麽時候能張這個口。你不朝我借錢,難道還想去低三下四的求別人,扯淡,有沒有把我當兄弟!
你第一年的學雜費是三千八,我給你七千,想法一年花完。
衣服帥氣點,鞋子帥氣點,頭髮帥氣點,在學校好好把一個妹子,爭取早日變成一個真正的漢子。
別特麽的整天張小雪張小雪張小雪,聽著我都膩歪!”
“這不是不一樣了麽,你現在是狀元郎,還這麽有錢。”
劉奕輝興奮的坐起來。
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厚厚一疊百元大鈔,心裡滋味萬千,聲音發顫。
眼眶裡面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的拚命往外湧
在上午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剛剛經歷過張小雪複讀暴擊的劉奕輝,看著各項總計三千八百的費用。
心裡透心涼的簡直就想跳樓。
剛才他向趙長安借錢的時候,其實這個念頭已經在腦袋裡面反覆醞釀了一整天。
為了錢,
他舅舅們和他家斷絕來往,親叔叔看到他就像躲瘟疫一樣!
而趙長安是他在一高唯一的一個兄弟,
他真的非常珍惜這份友誼。 非常害怕因為借錢讓趙長安為難,從此對他有看法,疏離。
“狀元,錢,這些玩意兒都算個屁!”
趙長安點起一支煙,望著劉奕輝問:“聽明白我說得沒,一年花完。”
“可不能這麽花,這三千八是第一年學雜費,我問了在紡專大二的蔣銘勳,一般第二年第三年只要兩千,每月還有三十五塊錢的夥補(夥食補助),三年的學費都夠了。”
劉奕輝連忙擺手,
趙長安的提議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簡直太敗家。
“你要是這種思想,這一輩子也就基本是一本幼兒園大字典,我一眼能從頭看到尾了。
趙長安斷言:“頂天一個年入百萬的小富翁。”
“安子,別說百萬,就是一年能掙十萬,我做夢都能笑醒。”
劉奕輝坐在木板簡易床上,望著空洞洞的巨大落地窗外面的月亮,眼睛裡面都全是光。
“槽!”
趙長安醉得頭髮暈,看著劉奕輝這副熊樣,下面的話也懶得說了。
低罵一句,翻轉身體不再搭理這貨,努力睡覺。
“安子,我查查?”
心裡興奮不已的劉奕輝,這時候卻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睡意。
有了這筆錢,他和母親再也不用愁了,他也不用再厚著臉皮登他小叔家的門。
看到趙長安倒頭就睡,他小心翼翼的征求意見。
他倒不怕趙長安少給了,這麽厚的一疊錢,就是只有三四千,劉奕輝也會一聲不吭的當做七千。
可他是害怕趙長安喝得醉醺醺的,給多了。
那他就得查出來,退還給趙長安。
“查個鳥的查!多了我也不虧,少了還是你吃虧,你就照著七千寫進你的小本本,反正以後你要十倍的還,怎麽算我都不吃虧。”趙長安是真瞌睡了,懶得搭理劉奕輝。
“啊?”
劉奕輝滿臉驚訝,繼而那張喝酒不紅的大臉,這時候卻是騰地一下子變得通紅。
這些年,他早已養成了每星期一次總結的習慣。
所有借的錢,別人給予的恩惠,包括前段時間在張順家吃得兩頓飯,趙長安給他一百塊錢解圍,在趙長安家吃得每一頓飯,——
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並且估摸上大致的金額。
他在筆記本第一頁用大大的字寫著:“滴水之恩,他日十倍奉還!”
“嗷~”
劉奕輝一聲驚呼:“安老大,這事兒你可別傳,我就是寫寫!”
“知道啦,十倍奉還!你再說話,我明天把曾曉曉給你買一根兩塊錢雪糕,你還記著這事兒給她講,還有文燁前天請你喝了一瓶冰鎮啤酒。總之,還有很多,你閉嘴,睡覺!”
趙長安一席話,嚇得劉奕輝立馬閉嘴,把錢放進帶有拉鏈兜的內褲, 老實閉眼。
而這時候的趙長安,卻頓時有些睡不著了。
劉奕輝原來在紡專上了三年,畢業後窮成狗的跑了三年的水冷中央空調。
然而這小子為人仗義,做事謹慎,而且號稱兩斤不醉。
終於在跑了三年的窮銷售後的第四年,簽下了宛陽客運總站,這一筆上百萬的大單。
開始了人生的逆襲。
他堂妹男人好賭,把在山城市裡面按揭買得房子,還有老家鎮子裡的房子都偷偷賣了抵債。
劉奕輝總共從他小叔手裡借了八千五百六十塊錢,
他一把三十五萬全款,在山城市給他小叔一家買了一套商品房。
然而,從此他不再踏進他小叔家門一步。
他吃了張順家的一頓紅燒肉,不過張順跳了桃花江,莫彤彤跟了一個江浙老板遠走他鄉。
劉奕輝買了一隻烤全羊,全部投進桃花江,祭奠張順。
還有趙長安,
在他陷入合同糾紛,和李詩雅來到鄭市,口袋比臉還乾淨。
一個電話,
‘輝子,我來鄭市了。’
請吃飯,住旅社,給錢花,租房子,買家居物品,——動用關系給李詩雅找了一個私立小學校教學,擔保著幫忙趙長安一連換了幾個工作,——
趙長安眼睛也有點澀,他轉回了身體,輕輕的拍了拍劉奕輝的胳膊。
輕聲說道:“好兄弟,一輩子!”
“嗯,親兄弟,絕對一輩子!”
同樣沒有睡著的劉奕輝,認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