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高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楚有容眼巴巴的瞪著趙長安來找自己,然後自己和自己的好姐妹們驕傲的介紹,這就是我弟弟,中考成績英語六十三分,總成績全市第九,全區第二十三名!
然而等到楚有容見到趙長安的時候,卻已經是這一年的冬天,那天下著鵝毛大雪,兩人在校園裡面迎面走過來離的很近才看到。
就在她怒氣帶著欣喜,想要上去‘狠狠’踹他兩腳,質問他為什麽不找自己的時候。
眼前的這個人確實轉身就走,笨拙的在雪地裡連摔了兩個大跟頭,如同喪家犬一樣的落荒而逃,惹得看得到的學生們都是笑。
驚得楚有容呆立在雪地裡,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到了寒假回家,一次父親和山城過來的老師們喝酒喝醉了,她才知道趙家的變故。
當時父親的話裡充滿了怒其不爭的怒火。
“家裡遇到這種事情,正是應該更加努力的學習爭氣,好考上好大學,成為國家的人才才對!結果自暴自棄,自甘墮落,期末考試居然全校倒數,這麽沒有抗壓能力,經不起生活裡面的一點挫折,就算考上大學早晚也是要廢!”
她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寒假結束開學的時候,楚有容曾經想勸說趙長安,不要讓家裡的事情成為他心裡的負擔,而是應該努力,以知識為力量跳出這個泥潭。
然而還沒走進校園,就看到他和一群小痞子嘴裡叼著煙卷紙,打得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滿臉是血。
當時那個男孩子的眼鏡掉在地上,他對這一群施暴的小痞子們說:“我的眼鏡掉了,能撿起來麽?”
這種事情楚有容特別的厭惡,雖然同情那個掉了眼鏡的男生,不過她也是愛莫能助,看到這種事情她從來都是快步遠遠走開,眼不見為淨。
然而那一天她卻因為看到趙長安也在這群小痞子裡面,所以停下了腳步,站在人群最外邊冷眼觀看。
她看到本來站在這群小痞子最後面,面對著她的方向站著的趙長安,突然走到了這群小痞子的最前面,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問那個掉了眼鏡,滿臉是血的男學生。
“你啥掉了?”
“卡啪啪~”
腳下傳來一串玻璃碎裂的聲音,用鞋子把那個男學生的眼睛踩碎。
這種笑容和腳下的聲音,贏得了這群小痞子們的一致喝彩,卻看得楚有容憤怒又心寒。
從此以後在一高的兩年時間裡,楚有容再也沒有嘗試過和趙長安進行過任何的對話。
因為在她看來,這個曾經調皮搗蛋,然而卻沒有什麽壞心思,也從來不會逞強凌弱,欺負弱小的趙長安,已經變了。
變得陰暗而且壞,成了不折不扣的社會敗類!
這種讓她難受的感覺在楚有容的心裡面持續了很久,有時候在一高校園裡面看到趙長安那留著一頭長發桀驁不馴的模樣,和一群同樣的壞學生打鬧追逐,引得周圍的學生們紛紛側目讓道。
她的心裡面就非常的不舒服,怒其不爭。
直到考上了金陵大學,開始了完全嶄新的生活,才把趙長安這個人和名字漸漸淡忘。
以為今生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然後就是去年七月,父親被抽調到山城監考,回來的時候手裡掂著一大包鹵菜和一瓶好酒。
當時母親和自己以為父親累了幾天,想要放松一下,直到這酒喝了一半,父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弄得母親罵他發啥神經。
“你們猜猜我這次監考,遇到了誰?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哪~”
父親唱得得意。
不過楚有容和母親都知道了父親這是在考場上面遇到了,他曾經在山城教的最後一屆初三畢業班的學生。
當時母親猜了好幾個人,父親都連連搖頭,‘怒著’嚷嚷:“你覺得他們能當數學高考狀元!”
又望向自己,當時自己說:“爸,你那學生我可都不認識,也沒印象。”
“真的都沒有一個認識的,一個都沒有印象?”
面對父親的追問,楚有容沉默,她當然認識一個,也有印象,只是這個名字這兩年以來成了家裡的禁忌,父親簡直無法忍受自己寄予厚望前途無量的愛徒,變成了那副模樣。
而且這個人,今年也參加高考。
她不想影響父親現在的高興,所以不會說出那個名字。
因為那個人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學渣和小痞子,就算這次學校讓他參加高考,頂天也就是考一個大專。
“這次監考的時候,”
看到妻子和女兒都猜不對,楚躍良也知道她們不可能猜得對,端著半兩的小酒盅一口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滿杯。
拿著瓶子平時捏粉筆穩如泰山的手都在顫抖:“我在考場裡面遇到了長安。”
聲音低沉。
“老楚,別傷心了,他自己不爭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母親連忙安慰父親。
“爸,都過去了,只是你的一個學生而已!你不也教過很多優秀的學生,北大清華的不都有,為這樣一個不知道自愛的人傷心不值得!”
楚有容知道父親看到趙長安,自己曾經的愛徒,在考場做題做得一塌糊塗,那兩個小時對父親來說一定是一種煎熬,也連忙安慰。
“你們真的是什麽都不懂,真的是什麽都不懂!當然,我也不懂啊~,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這些年受苦了,在他心裡面一定很苦吧,一定是很苦的!我這個老師偏聽偏信,在他這麽苦的三年裡一直和所有人一樣誤會了他,老師我心裡有愧啊!”
當時父親突然老淚縱橫,端起一杯酒:“這兩天我問了山城的老友們才知道他這幾年的苦,知道他上個月貼了一張夏文陽的大字報,知道夏文陽的兒子這幾年在山城無法無天,知道他的蟄伏隱忍和痛苦!我這個老師,當得失職,當得有愧,當得失敗啊!我之前就知道他是一個好孩子,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可能自甘墮落啊!怎麽可能自甘墮落啊!”
說得母親和自己都直發愣,弄不清楚父親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好孩子,還誤會了他?
自己可是那天親眼看到他踩碎了人家的眼睛, 臉上帶著惡魔一般的微笑:“你啥掉了?”
“監考的時候,我看了他的卷子,下來以後又仔細對了答案,我不知道今年高考咱們中部省會有多少個數學滿分,可長安絕對是高考數學第一,滿分!”
說完這句話,父親一飲而盡,臉上全是滄桑!
當晚,父親大醉,一個勁兒的說‘長安我有愧啊’‘真是愧為人師’‘對不起’‘心裡一定很苦’‘就不該調過來’——
楚有容被趙長安緊緊的摟在懷裡,心裡溫馨而平和,想著那些往事,漸漸熟睡過去。
繼續著剛才的夢境。
在夢裡,冰天雪地,她走進了一個溫暖的小屋,裡面壁火熊熊,溫暖而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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