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距離新兵的畢業考核只剩下最後一周多,斬夜支隊罕見的返回了馬林梵多。
精英營訓練場處,斯凱勒旳身影出現,讓不少正在訓練中的新兵都分了神,澤法也注意到了這點,想了想,並沒有指責。
過了一會兒,等到這些新兵全都回神之後,澤法才下令解散,隨後他便朝著斯凱勒走來,其他新兵卻隻敢觀望,不敢靠近斯凱勒。
來到斯凱勒身邊,澤法問道:“為了路飛那小子來的嗎?”
“沒辦法,誰讓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爹,把他托付給我呢?現在不就得幫忙處理他的事情嘛。”
斯凱勒笑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澤法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是老夫...”
“不,澤法老師,其實不管你有沒有與戰國元帥說這件事,我們對路飛的決定也不會改變,一切...都是看那個小子自己啊。”
斯凱勒有些疲倦,結束完巡航,她甚至連支部都沒有返回,便直接回到了馬林梵多,當然,心累大於生理上的疲倦。
澤法聽到斯凱勒的寬慰,也是歎了口氣,說道:“還有兩天,訓練就該結束了,到時候不管你們做什麽選擇,老夫都會選擇支持你們。”
雖然不管是斯凱勒,還是卡普,都沒有跟他說過所謂的“苦衷”是什麽,但是澤法相信兩人,一個是自己幾十年的戰友,一個是自己最出色的學生。
這兩個人雖然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混蛋,但是如果真的說到靠譜的程度,整個海軍上下,估計也沒有比兩人更靠譜的人了。
這兩人能一致決定這樣一件事,那麽很大概率上,這件事就是不可逆的,而且他教導了路飛兩年,兩年間,路飛的成長真的很多很多。
從最開始的窮開心,不管發生什麽事,路飛都是帶著樂觀積極的笑容。
然後有一段時間,路飛的笑容變得很少很少,每當休息的時候,他都會找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坐著,一直在思考著什麽。
但是現在,路飛似乎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樣子,每天都是那種能夠連別人都感染的笑容,似乎中間那段時間的思考,並沒有影響到他。
只不過...路飛的這種情況,澤法見過,且不止一次的見過,他剛剛認識卡普的時候,卡普是當初那一批新兵的佼佼者,每天都十分的積極。
而到了三十多年前,真正讓卡普揚名的神之谷一戰之後,卡普也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低沉,不過他後來也走出來了,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不僅僅是卡普,多拉格也是如此,剛剛加入新兵營的多拉格,比當年的卡普還要樂觀,也更能惹事,但是自從畢業之後,笑容也逐漸從多拉格臉上減少,直至消失。
直到後來,多拉格離開的海軍,而偶爾從新聞或海軍情報中,看到的那個多拉格,臉上也恢復了那種能感染別人的笑容。
除了卡普和多拉格這對親生父子,就連斯凱勒也是如此,當初不管是多麽拚命的訓練,也不會讓當時那個女孩苦惱一分。
似乎這就是一個自信、樂觀到了極點的女孩,可是在她畢業一年之後,那個隻跟她見過一面的新兵死了,那是斯凱勒臉上第一次沒有了笑容。
隨後是正義遠征,斯凱勒的觸底,比卡普和多拉格兩人的低沉加起來都要更甚,甚至透露出了一種絕望,每一次與白胡子海賊團的戰鬥,都似乎想要將命也豁出去。
直到所謂遠征的結束,斯凱勒用219海裡,讓世人都記住了她那219個逝去的同僚,再重新走出來之後,已經成為了將領的斯凱勒臉上才重新有了笑容。
似乎這家人都是如此,從一開始無畏而純粹的自信與樂觀,再到學會思考後的沉寂,再到最後明白,唯有實幹才能解決一切,重新恢復的鬥志與自信。
而當他們歷經了低谷之後,再度展露的笑容,總是能夠很輕易的就感染到別人,包括現在的路飛也是。
他們一家子,天生就有著讓人也樂觀起來的天賦,哪怕他們只是在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但是周圍的人就會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
卡普的樂觀感染了一批人,讓海軍從當時的至暗時刻之中走了出來。
多拉格的樂觀也感染了一批人,讓這個世界上多出了一批連世界政府都要謹慎對待的反抗力量。
斯凱勒的樂觀同樣也感染了一批人,無數的超生代站了出來,艾斯、大和這些原本就“應該”成為海賊的人,卻即將成為海軍的棟梁。
這樣的天賦,澤法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到過,這或許也是斯凱勒能夠如此完美的融入卡普一家的原因,因為她就是有這樣的特質。
現在就是不知道,比他的姑姑、父親、爺爺要更早經歷完這個過程的路飛,到底會感染哪一批人,從而給這個世界帶來何種變化。
作為海軍的總教官,澤法自然希望自己的學生都成為海軍,成為維護正義的海軍,但是...如果他的學生有不得不離開海軍的原因,他也無法阻止。
只要自己的學生,是在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好而奮鬥,而不是作惡尋樂,那麽...其實不當海軍也是可以的,就像是多拉格那樣...
澤法回頭望著哪怕已經解散休息,仍舊自發的訓練,甚至帶動一大批新兵也一起在訓練的路飛,目光十分複雜。
路飛他並沒有用言語去激勵身邊人,甚至經常用自己的能力,做出各種各樣搞怪的事情,但是每當訓練之時,別人卻又會自發的跟著他。
他是天生的領袖,哪怕他時常表現出比孩子還要幼稚的一面,但是周圍的人,就是會不自覺的跟隨他。
如果他能夠成為海軍,那麽他一定是一個不亞於卡普、斯凱勒的海軍將領,如果他成為了其他任何一種職業,也不會混得太差。
何況...澤法清楚路飛的人品,路飛有時候的確會分不清複雜的關系,但是,他始終懂得是非,這樣的人,哪怕離開海軍,澤法也能稍微放心。
斯凱勒也並沒有立刻與路飛交流,見路飛的情況還是不錯之後,她便與澤法道別,離開了訓練場,回到了家。
本打算到家之後洗漱一番休息一下的,但是一進門,斯凱勒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整個客廳,幾乎擺滿了多拉格的筆記。
而且不是一本本放置,很多筆記都是從本子上拆下來,隨便用個杯子或者碗壓在地上,導致整個客廳都滿是多拉格的筆記。
只有從走廊到樓梯的直線上,有落腳之地,同時客廳中擺放著好幾塊超大的白板,也不知道路飛是怎麽通過門送進來的。
白板之上十分抽象的畫著什麽東西,仔細辨別之後,斯凱勒發現上面有著一些字跡,似乎是地名。
但是地名與地名之間連接的線很是抽象,以斯凱勒的航海經驗,她可以明確的判斷,這完全不是準確的路線。
而且這些路線似乎漫無目的,並不是共同指向某一處地點,似乎只是知道有幾座城市或者王國的地名,然後隨意的用線連接起來。
斯凱勒下意識抬起左手,左手手背的鬼縛珠光華閃動,似乎鬼縛絲就要從鬼縛珠之中激射而出一般。
不過,斯凱勒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去收拾這個客廳,畢竟人與人對整齊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房間很雜亂,亂得老鼠和蟑螂進去了,都得開導航,甚至開了導航都走不通還得罵一句缺德地圖。
但是房間的主人,卻能夠清晰無比的記住每一樣物件擺在哪裡,而且能以極快的速度給你找出來,且不會驚動其他任何東西。
也有的人,房間整齊有序,但是你讓他找點東西把,他得把房間翻個遍,才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當然,對於外人而言,對後者的感官顯然會更好一些,而且...斯凱勒可不是外人,這棟房子是屬於她的!
斯凱勒也是慶幸幸好沒有讓達斯琪先過來,否則以達斯琪的勤奮,這個時候整間房子估計都要被她打掃個遍。
不過考慮到路飛在這裡住了兩年,而且多拉格那些塵封的東西也被打開,屋子裡可能有多拉格的東西四處擺放,因此斯凱勒並沒有讓達斯琪過來。
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明智無比,達斯琪過來的話,收拾完這些東西,可能路飛就會抓狂,而且,如果達斯琪中途看了多拉格的某些...日記,那後果可能更加的嚴重。
斯凱勒歎了口氣,沿著路飛騰出來的那一點點空間,直接走上了二樓,相比起來,二樓與兩年前並沒有多少變化,除了路飛房間中的幾個大箱子是敞開狀態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變動。
回到自己的房間,斯凱勒先是開窗通風,路飛這個混蛋,白住自己兩年房子,居然都不幫她打掃房間!
堂堂斯凱勒中將,只能重新撿起家務活,把自己的房間給打掃了個乾淨。
她覺得與凱多戰鬥都沒有這麽疲憊,畢竟實力再強的人,做起家務來,難度還是不變的,甚至耗時也不會節約多少。
除非是羅,羅偶爾會斬夜支隊,在軍艦上幫助萊昂整理廚房的時候,那真的是賞心悅目。
揮手之間,所有的碗筷刀叉盤盆鍋杓全都浮空,隨後一遍遍的經過盥洗池、清水池,然後被浮空的毛巾擦乾,再老老實實的回到他們原有的地方。
可以說,廚房需要二十個人乾半個小時的活,羅一個人用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能完成,甚至還能抽空給廚房來個大掃除。
可惜斯凱勒沒有那種能力,只能老老實實的自己動手打掃,當打掃完房間,斯凱勒洗漱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姑姑!!!姑姑!!!幫我開下門!”
斯凱勒洗漱完正躺在二樓陽台躺椅上休息的時候,下方突然傳來了路飛的聲音,斯凱勒站起身,往下方一看。
好家夥,路飛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個巨人中將用的碗,雙手拉長才能勉強懷抱著,碗中被分割成了好幾層,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食物。
斯凱勒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從陽台翻身躍下,走到小院門口,給路飛打開了門,路飛帶著笑容,搖搖晃晃的走進了院子,隨後將比浴桶還要大許多的碗放在院子地上。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路飛才說道:“姑姑,這個碗進不去房門,我一般都是在這裡吃的。”
斯凱勒點點頭表示理解,不過她還是問道:“為什麽不在食堂吃?”
“因為食堂人太多了,而且他們總是找我說話,影響我吃飯的速度。”
路飛理所當然的說著,走到一邊,用來澆水用的水龍頭處洗了洗手,就走了回來,說道:“姑姑,我先開動了!”
說完,他的雙手化作殘影,不斷抓去著大碗內的食物,斯凱勒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路飛那逐漸膨脹得比卡普肚子還大的腮幫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咕嚕~頓~”
當腮幫子再也塞不下的時候,路飛終於進行了吞咽,肉眼可見的,路飛的脖子、軀乾不斷發生變化。
但是食物進入肚子裡,猶如孕婦一般的肚子彈動了好幾下之後,盡是縮小到了平時的模樣,斯凱勒這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好家夥,路飛這消化食物的速度,比她還快,而且要快上不少,這兩年間,實力先不說怎麽樣,這飯量和乾飯的速度,真是...進步巨大啊!
“嗝~”
在斯凱勒的注視下,路飛以極快的速度,將足夠上百人吃撐的食物全都吃完了,打了個嗝,隨後看著已經消失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已經比平時打了更多的飯菜了,沒想到還是被我一個人吃光了,啊哈哈~姑姑,我再去幫你打飯吧!”
說完,路飛一抹嘴,就要離開,斯凱勒無奈的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並不餓。”
“這樣啊...”
路飛點了點頭,從善如流,並沒有覺得斯凱勒這是在客氣,而是去洗了洗手,直接躺在了院子上,鼻子迅速冒出酣睡泡泡。
“功力還是不夠啊,你爺爺吃著飯都能睡著,你還有得練呢。”
斯凱勒無奈的說道,只不過路飛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並沒有聽見斯凱勒說了什麽,斯凱勒閑著沒事,把路飛帶來的大碗還回了食堂,順便也吃了些東西。
當她重新回到家中時,路飛已經不在院子裡,進門之後,斯凱勒就看到路飛正在客廳裡,身體趴在地上,頭和右手已經伸到了三四米開外的白板前。
而他的身體前,擺放著一本筆記,路飛似乎是看完筆記,就立馬去記東西了。
斯凱勒小心翼翼的繞開地上的那些筆記,來到沙發前,稍微清空了一塊區域,坐了下來,想開口和路飛說話,但是一時之間...斯凱勒不知道該看路飛的身體,還是看路飛的腦袋。
不過幸好她帶著墨鏡,斯凱勒看向路飛脖子中段,說道:“路飛,你想成為海軍嗎?”
“duang~”
聞言,路飛的脖子彈了回去,隨後也從趴轉成了盤坐,拿著筆的右手撐在膝蓋上,左手則不斷撓著自己的下巴,皺眉苦思,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成為海軍,爺爺、姑姑、艾斯,你們都是海軍,艾斯也說讓我成為海軍,我在訓練營,也是為了成為海軍,但是...”
路飛低頭,看向地面上的這些雜亂的筆記,隨後抬頭,看著斯凱勒,問道:“姑姑,這些都是真的嗎?”
斯凱勒想了想,說道:“我沒有全部看完,但是我想...你父親給你留下的,全都是他真實所見的一切吧。”
“這樣嗎?”
路飛變得更加的苦惱,似乎很難做出抉擇,畢竟路飛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或許十五歲時的羅很成熟,但是不代表著任何孩子在十五歲的時候,都能表現得跟羅一樣。
尤其是路飛過去十五年,壓根沒有受過現實的毒打,他隻受過斯凱勒、卡普、澤法等人的毒打,他不可能成熟到可以看清這種問題的程度。
因此,看著糾結無比的路飛,斯凱勒換了一種提問的方式,問道:“換個角度想,你接下來想做什麽?”
聽到斯凱勒的問話,路飛點了點頭,按照斯凱勒的重新提問想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緊皺的眉頭放下,重新露出了笑容,說道:
“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看看是不是真的如老爸留下來的這些筆記一樣,如果他騙我的話,我就找到他,然後往他臉上狠狠的來上一拳!”
路飛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臉上也綻放著笑容,斯凱勒見狀,也露出了笑容是,說道:“有志氣!不過,如果你老爸說的都是真的呢?”
“啊?這...”
路飛突然撓了撓頭,不過也只是遲疑了一秒鍾,隨後就開口說道:“那莪就去尋找能讓所有人都重新快樂的辦法!”
“你要怎麽去尋找?”
“大海,大海一定會有答案的!我會一直旅行下去,直到找到讓全世界都快樂的辦法!”
路飛突然很自信的說道,斯凱勒點了點頭,問道:“那麽,海軍的畢業考核,你還要參加嗎?”
聞言,路飛沉默了下來,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如果他不加入海軍,那麽,他就不應該去參加畢業考核,要不然那就是背叛了吧?
可是,不去參加考核的話,澤法老師應該會很失望吧?
還有艾斯,艾斯都拿到了第一,他要是沒能拿到第一,甚至連畢業考核都沒有參加,一定會被艾斯笑話的吧?
可是...真的要去參加畢業考核嗎?路飛想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去參加考核了,等後天訓練結束,我就離開這裡。”
聽到路飛終於做了決定,斯凱勒點了點頭,說道:“嗯,按照你自己的選擇去做吧,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以後,你所做的事情,不會讓你後悔就行。”
路飛點了點頭,站起身,看著滿地的筆記本,撓了撓頭,說道:“這些東西我都已經看完了,我把他們都收拾起來吧。”
“好。”
斯凱勒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問題了,而是幫著路飛將筆記不斷整理歸檔,一份份筆記被重新裝訂,回到了原本屬於它的箱子裡。
路飛對這些筆記似乎很熟悉,能順利的找出同一本筆記裡面的所有內容,看他熟練的模樣,或許這些筆記,他已經看過不止一次兩次了吧?
將筆記全部收拾完,路飛十分主動的幫斯凱勒將一樓進行了大掃除,他做得很認真,甚至不在乎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
斯凱勒也沒有阻止,換個想法,路飛已經在這裡白住了兩年,只是讓他收拾一下屋子,就當成租金,也算是...給他打了一個親友折扣了吧?
一直到深夜,路飛的眼皮都開始打架了,他還是在繼續的清理著房間,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縫隙。
或許這間房子從開始修建至今, 都沒有像今晚這般乾淨過,斯凱勒以前還在這裡居住的時候,也只會打掃能看得見的地方。
當路飛將拖把、抹布這些都重新洗乾淨並拿出去晾曬之後,他才去衛生間進行洗漱,洗漱完回到房間不到十秒鍾,斯凱勒就聽到了他的鼾聲。
搖了搖頭,斯凱勒也不再熬夜,進入了夢鄉。
天未亮之時,路飛就起床趕往訓練場,他的新兵營旅程,就只剩下最後兩天了,或許是不想錯過一分一秒吧。
斯凱勒也沒有睡太久的時間,畢竟有句話叫神滿不思眠,當身體與精神強大到了一種程度,對於睡眠的要求就會減少,當然,斯凱勒本人的睡眠質量很高也是原因之一。
洗漱完,斯凱勒趕往了本部大樓,她並不是找戰國述職的,而是來到了赤犬的辦公室門外,敲響了辦公室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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