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下,直接嚇住了眾人。
朱誼汐不管那麽多,揮了揮手:“給老子打四十大板,讓他也嘗嘗滋味。”
“不要啊!”百戶仿佛死豬一般被拖下去,發出淒慘的叫聲。
朱誼汐這才舒心了一些,吩咐道:“所有人都給我圍觀。”
“即使是百戶,欺負了我的兵,也得受罰。”
“另外,無論是誰,誰要是欺負了老子的兵,我讓你絕不好過,話就在這撂下了。”
朱誼汐人雖趴著,但卻放下了狠話。
“萬歲,萬歲——”
新兵營的兵卒們,瞬間歡呼起來,冬日的寒風,都被驅逐。
聽著朱將軍帶著感染力的話語,眼瞅著挨打的百戶,心裡頓時暖洋洋的。
雖然趕路疲倦,但此時卻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甚至,有的抑製不住哭了起來。
朱誼汐眼見此,不由得點點頭,這頓打,總算沒有白挨。
想著,他橫了一眼朱依。
這小子,太年輕了,關竅都不懂,害老子凍屁的了。
來都來了,朱誼汐直接進了這座百戶所,一個屁大的村落。
一人多高的圍牆,裡面就是大片的茅草屋,破舊不堪。
地面泥濘不止,各種垃圾,甚至屎尿混合,都分不清顏色到底為何。
一行人捂著鼻子。
“老人家,你放心,屋子我派人重新給你搭建起來。”
朱誼汐語重心長地說道。
“如果你待不下去,就隨我去南鄭,那裡比這好多了。”
張五鬥第一次見這麽大的官,忙顫抖道:“將軍,我還是待在這,這裡都是熟人,日子湊合也能過。”
“也行。”
朱誼汐點點頭,隨手又掏出一錠銀子:“這點錢,就拿去吧,好好把房子修好。”
張五鬥面色猶豫,但生活的困境卻又逼著他不得不接著。
衣不蔽體,面黃肌瘦,這些都不足以形容這些苦難的軍戶。
寒風刺骨,張五鬥一家,隻穿了一件破舊的麻衣,露出裡面的稻草,這才顯得臃腫了些許。
“買點棉襖穿穿吧。”朱誼汐搖搖頭,歎了口氣。
至少,普通民戶還可以逃難,但他們卻只能被固死,被當做奴隸,沒有土地,僅靠施舍而活著。
環首望去,軍戶們髒兮兮的臉上,滿是麻木,白銀的出現,讓他們瞬間動容。
“將軍,我家兒子也想當你的兵!”
“將軍,您收女子不?”
一瞬間,軍戶們熙熙攘攘,不斷地喊著,這是對於生存的渴望。
對此,朱誼汐沉聲道:“除了獨生子、病患,不滿十六的,我都收下。”
這下,群情激奮,一個個開始招呼起來。
翌日,在其地住一宿後,朱誼汐帶著興奮的新兵營,啟程回南鄭。
另還帶著三四十新兵,可謂是浩浩蕩蕩。
待回到南鄭,他就迎來了趙舒的詰問:
“我的朱將軍,對於你這個收買人心的舉措,老夫是認可的。”
“雖然有點老套,又略顯做作,讀書人騙不過,但兵漢們腦子簡單,卻都吃這一套。”
“但!”趙舒咬著牙道:“你帶著幾千人,就去了寧羌,耗費了大量的糧草,就是為揍一頓百戶,得不償失啊!”
“您就不能問問我的意見?”
“這——”朱誼汐輕聲道:“你有什麽好建議?”
“與其數千人奔勞,
還不如直接將那個百戶抓過來,在軍營中直接行刑,順便把火器營也拉過來看看。” 趙舒無奈地歎道:“這樣一來,不消幾個人,反而效果更好。”
“那,我再把他抓過來打一次?”
朱誼汐小心地問道。
“算了!”
趙舒無奈,攤手道:“打都打了,下次再注意吧。”
朱誼汐搖搖頭,歎道:“軍戶之淒慘,比想象中,更為嚴重,難怪闖賊越剿許多,原來是邊軍,地方軍戶,源源不斷的加入。”
“嗯?”
趙舒聞言,神色一動,忙道:“您不會是想要動軍戶吧?”
“為何不能?”
朱誼汐眉頭一翹,沉聲道:“當年,太祖爺平定天下,天下三成的土地成了軍屯田,嘉靖年間,軍屯徹底敗壞,只能募兵。”
“若是學習督師,徹查屯田,得到的兵馬土地,必定不計其數。”
“我的朱將軍,您想的太簡單了。”
趙舒搖搖頭,苦笑道:“天下十數省,有且只有孫督師清查軍屯,而且,還只是西安府的軍屯。”
說著,他的目光不由得凌厲起來:“天下有識之士,哪個不曉得軍屯的敗壞?但破壞它的,是將校,是地方的士紳,得罪不起。”
“以將軍目前的勢力,絕難做到。”
“信不信,您剛準備清屯,立馬就有人開城,給闖賊引路?”
朱誼汐默然。
這話的確沒錯,新兵在招募,在訓練,漢中府他都壓不住,更遑論因此而得罪天下士紳。
“我明白了。”
朱誼汐點點頭。
趙舒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過,這帳,日後留著算。”
拋下一句狠話,朱誼汐捂著屁股,一撅一拐地離去。
路上,他想了許多。
漢中府的漢中衛、寧羌衛,名冊上有一萬兩千人,理論上來說,就是一萬兩千頃(百畝一頃),這可以做很多事。
歷史上,孫可望治貴州,就是依靠著軍屯,也就是繼承了太祖時期的屯田政策,所以才如此興盛。
要知道,貴州省,一開始九成的土地都是軍隊開墾出來的,所以其利用軍隊進行屯田,屬於正確的選擇。
在這個疾病、災荒不斷地明末,也只有屯田,才能安然度過。
“學習太祖爺,努力屯田。”
朱誼汐沉聲道。
回到院落,張氏姐妹頓時心疼的淚眼婆娑。
而這時,他竟然意外見到了妙仙。
院中,冷風吹拂,她蜷縮著,不時地張望,俏臉凍得通紅。
四周的目光,又讓她格外的不適應,雙腳不自覺的走動著。
“你回家了呀!”見到他的身影,大喜過望,忙撲過來。
這位女子,眼眶通紅,滿臉緊張地看著他,焦急道:“你沒事吧?聽說你被打了,怎麽還跑遠路了。”
“怎麽出來?”
朱誼汐一瞬間忘了疼痛,調笑道:“你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人家心疼你!”絕美臉蛋升起紅雲,美眸水汪汪的,淚水隨時都快留下來。
“我沒事的,沒事。”
朱誼汐抱著她,下巴抵著其肩膀。
“聽說,你要跟孫府的小姐成婚,你,不會不要我吧!”
妙仙美眸中泛起霧氣,撅起嘴,一瞬間就凝成了淚水,直接打濕他的衣裳。
“怎麽會?”朱誼汐一愣,忙寬慰道:“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等娶了她,我再把你娶回家。”
妙仙點點頭,女兒情長,一時間,抱著就沒松開。
“報,將軍,大散關發來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