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眾匠人們按照以往的樣式,上工乾活。
朱誼汐則沒有停留,繼續閑逛著,不時地指指點點,頗有氣勢。
工匠們倒是看在眼裡,心裡頭頗為不爽利。
“你說,這朱匠首,好好的醫署不去,為何來我們這匠營?”
“可能是貪圖咱們這錢多吧!”
幾個工匠一邊打磨著槍杆,一邊閑聊著。
對於當官的,他們早已經看盡了心思,並不會做出什麽指望,即使昨天發了一鬥糧食。
心中歎息,這日子,啥時候能好過些?
“吃飯了——”
很快,就到了午餐時間,與兵卒的包兩餐不同,匠人們隻包一餐,所以各個爭先,生怕沒吃著。
“嗯?怎麽有肉香呢?”
“是啊,真是肉啊!”
學徒們排著隊,吸溜著鼻子,滿眼放光。
很快,鍋蓋打開,香噴噴的雜糧飯出鍋,眾人不出意外。
而另一鍋,則是出人意料的魚肉湯。
魚肉湯澆灌在雜糧飯上,大家心都快醉了。
所有人拿著飯碗,忙打了起來。
“師傅,你快嘗嘗!”
學徒忙端著飯碗,笑嘻嘻地跑了過來。
“怎麽?”工匠王伍,則捶打著槍頭,這才停歇。
回頭一看,竟然是滿滿的一大碗飯,上面澆灌著魚湯,還有兩塊肉。
“今天夥食那麽好?”王伍忙大吃起來,扒拉著,滿滿一海碗,人臉大小,都進了肚子。
“新上任了匠首,估計是三把火吧!”學徒一邊吃著,一邊嚷嚷道。
“希望能維持幾天熱氣。”王伍點點頭,說道:
“不過,這匠首看上去,不像是小氣的,以往上任的,沒那麽大方。”
午飯時間,大家都議論紛紛,對於加餐,都很高興,對於新匠首,也有了初步的期望。
而朱誼汐,則在今天,來到了匠營中,最重要的火器營。
“鳥銃在嘉靖年間就有了,三邊那裡常有,所以咱們這都有許多熟練工的工匠。”
馬大山頗為自豪道。
朱誼汐不置可否。
在他眼前的工匠,約莫五百人,叮叮啷啷打個不停,各自又有學徒噠下手,即便如此,效率在他看來,也是不高。
“每月能製多少鳥銃?”
“五百根!”馬大山抬起胸脯,頗為驕傲。
“五百?”朱誼汐搖搖頭。
馬大山急了,忙道:“鳥銃製起來極為麻煩,十斤鐵才成一斤精鐵,先要用大小兩根鐵棒,以大包小,再用鋼鑽,不斷地鑽進,使得內壁平滑。”
“這鑽進的功夫,極為磨人,不得有丁點的閃失,需要老師傅一點點的磨,每日最多精進一寸,所以每支鳥銃,須得一個月才能成型。”
“之後,前端裝準心,後端裝照門,再裝上完整的銃管制成之後,安於銃床上,再安龍頭形扳機。”
聽到這,他又抬眼觀察,發覺果真如此,朱誼汐皺起眉頭,說道:“這樣說,最難的,反而是鑽進部分了?”
“沒錯!”
馬大山認真道:“非熟匠才可施行,若是一味講究快速,薄厚不均,反而有炸膛的危險。”
“偷工減料,少了精鐵,也容易炸膛。”
“嗯!”
朱誼汐點點頭,觀摩了一陣子,說道:“既然最難的部分在於鑽研,那不如,讓那些老師傅,專門做這件事。”
“您的意思?”
馬大山驚了。
“火繩槍其他步驟比較簡單,就交給學徒們去辦,鑽孔,就交給老師傅,這樣豈不是節約了時間?”
朱誼汐輕笑道:“分步驟而來,待熟悉了,速度自然就快了。”
“這樣,每月能增多少杆火槍?”
“如此,老師傅們能空出四五天時間,約莫多出百杆。”
馬大山震驚道。
“老祖宗早就知道的法子了,拾人牙慧罷了,接下來就按這樣來辦吧!”
朱誼汐輕笑一聲,吩咐道:“另外,弗朗機炮,也要按照這樣來辦,我這個新官上任,總是要拿出點成績的。”
“是!”這一手,直接讓馬大山服了,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而朱誼汐則頗有些難受。
鳥銃,其實就是火繩槍,其早就落伍了。
發潮下雨天就歇菜,更是火力不足,滿清甚至組建了專門的重甲步兵,負責抗槍。
說白了,火繩槍,只是弓弩的替代品罷了。
燧發槍,才是王道。
可是,燧發槍需要中碳鋼做彈簧,擊打燧石引火,對於他這樣普通人來說,無異於紙上談兵,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來還是需要專業的人才才行啊!
“我要是個理科生該多好?”
朱誼汐頗為自嘲。
“不過,一硝二硫三碳,還可以改進火藥,顆粒火藥,足以提升鳥銃的傷害。”
“對了,還要制定標準化,量尺,使得鳥銃可以大規模生產。”
“只是紅夷大炮,又該找誰呢?”
雖然說紅夷大炮足夠簡單, 但到如今,整個大明,懂的人還真沒幾個。
心中煩躁,不由得,他就想平靜一下心靈,帶人再次來到了金仙觀。
只是,剛至金仙觀,又碰到了一夥地痞流氓,似乎想要找金仙觀的麻煩。
“豈能亂了道觀的平靜?”
朱誼汐心驚,怕不是驚擾了美人吧!
不過,旋即他又鎮定,吩咐道:“你去家中,把所有人叫來。”
“是!”十三忙應下。
朱誼汐則搖搖頭,帶著幾人,入了金仙觀。
“小娘皮,害我挨了三十大板,今個才修養好,老子今天就要辦了你。”
外號八爺的地痞,望著冷豔的道士,不由得雙眼放光,一邊痛苦,一邊歡喜。
“貧道寧願自殺,也不會屈從!”
妙仙冷聲道,冷豔的臉蛋上,滿是絕然,眼眸冰冷,顯然這句話,並不是說說而已。
“居士,爾等這般,會有天譴的。”
妙法主持見著弟子被拿住,不由得焦急萬分。
其余的道士則怒目而視,心有余而力不足。
“呸,老子從來不信什麽天譴,如今不是活的好好的?”
“是嗎?”突然,耳旁傳來囂張的聲音,目前的女道士神色一喜。
八爺扭過頭一看,守門的兩個小弟,已經被打趴下,哀嚎著。
“你?”他驚詫了一聲,這人太熟悉了,立馬感覺屁股隱隱作痛,隨即,他環顧四周,又壯起膽子:“你們五六個人,我這裡可有十幾個人。”
“今天,老子就是要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