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朱誼汐不惜一切地武裝這支自己僅有的軍隊,充當火種。
崇禎十六年,六月初五。
瘟疫大營容納整個西安府的瘟疫病患,超過了四萬人。
同樣,每天從大營中抬出來的屍體,也達到了上百具。
朱誼汐親自主持喪葬儀式,熊熊燃燒的火焰,帶走了瘟疫,也讓他有些恍惚。
毫不誇張的說,瘟疫大營中病患,康復的人絕少,幾乎都免不了一死了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他心中頗有些物傷其類之感。
“這就是鼠疫,明末鼠疫,幾乎決定了歷史進程啊!”
朱誼汐低聲呢喃著,往往遠處,那擁擠的瘟疫大營,按照登記資料,接下來的幾天,就是大規模死亡了。
“多去準備一些木柴,過兩天怕是不夠用了。”
“是!”一旁的朱依,忙拱手應下,有模有樣的。
經過他的兩個月調教,朱依、朱雙兩人,已經成熟了不少,字也識得,所以分配到了孤兒營中,擔任隊正、副隊正,其余八人依舊擔任親衛。
朱誼汐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記住,一定要帶好口罩,不要與他們有任何接觸,瘟疫可不挑人。”
“明白!”朱依、朱雙二人鄭重其事地應下。
“人都到齊了嗎?”
朱誼汐看著站成方正隊列的一群人。
“稟宗主,都到齊了。”
“那就好!”
朱誼汐點點頭,然後拍了拍手,少年們就抬著箱子,走了過來,他直接挑開,裡面是明晃晃的白銀。
“你們把守瘟疫大營,辛苦了,這是餉錢。”
聽到這句話,少年們頓時嘰嘰喳喳議論開來,他們沒有想到,包吃包住,竟然還有錢拿,一個個的喜出望外。
“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朱依忙指揮起來。
銀子都已經剪好,稱好,一兩一個,整整齊齊地碼好了。
朱誼汐就站在那,上來一個,就發下一塊銀子。
“謝謝宗主!”領頭的少年,乾瘦的模樣,見到和藹可親的朱誼汐,不由得學著朱依的口吻,親切地喊著。
“怎麽說話呢!”朱依不滿了,這可是他們老朱家的,外人喊什麽。
“沒什麽!”朱誼汐毫不介意,他笑道:“隨便你們喊,怎麽親切怎麽來。”
若不是西安城就在旁邊,朱誼汐甚至願意把這一百孤兒,全部認作義子。
太祖皇帝朱元璋,可收了一百多個義子來打天下,當先鋒。
“謝謝宗主——”
“謝謝宗主……”
後面的人有樣學樣,不一會兒,一箱子的白銀,也就是一百兩,很快就消耗乾淨。
每一個從他手中接過白銀的孤兒們,都歡天喜地,淚流滿面。
饑寒交迫了多年,何嘗有過如此?
“是誰讓你們吃飽了飯?”朱依大模大樣地走過來,大喊道。
“宗主——”眾人齊喊。
“是誰讓你們有衣穿,有床睡,還有錢拿?”
“宗主!”
“是誰教你們識字,自食其力?”
“宗主——”
到了第三問,少年們更是嘶喊起來,面目充血。
“好!”朱依滿意地點點頭,揮舞起手臂,大喊道:“為宗主效死——”
“為宗主效死——”少年們竭盡全力地怒吼著,使出了吃奶的勁。
聲音直上雲霄。
朱誼汐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走下去,一個個地巡視,不時地拉拉袖子,拍拍肩膀,把孤兒們感動地稀裡嘩啦。 招數雖然老套,但卻實用。
明末兵為將有的習慣太過於惡心,還不如學習袁大頭,親自發下餉錢,就能直觀地在兵卒心中樹立形象。
而中午,到了防疫營這邊,朱誼汐首先檢查的,則是軍備情況。
“燧發槍都弄好了?”
“宗主,一千支燧發槍都到位了,兒郎們正在每日練著呢!”
朱猛作為總教頭,從孤兒軍,到如今的防疫營,可謂是駕輕就熟,順理成章。
“不過,另外的千人,該如何?”
朱猛疑惑道。
“另外這千人,五百人組建成炮營。”
朱誼汐看著整齊劃一的隊伍,心中頗為滿意,他輕聲道:
“弗朗機炮,虎蹲炮,以及紅衣大炮,都需要人,我會讓王公教習他們如何成為炮手的。”
“另外的五百人,則暫時用鳥銃吧!”
歎了口氣,朱誼汐說道:“鳥銃用的好,也較有威力的,只不過速度慢些罷了。”
鳥銃,即火繩槍,實際上動作繁瑣,在戰場一旦有所緊張,就會發揮失常,但威力不容小覷。
尤其是在沒有偷工減料的情況下。
“鎧甲怎麽樣?”
“修修補補,約莫一千兩百副可以用。”
“黔寧王的三段射,練習的如何?”
早在明初,沐英西征,就習慣用火銃進行三段射,持續不斷的火槍,打得土人潰不成軍。
“已經在練。 ”朱猛認真地點頭,然後說道:“宗主,三段射或許對於鳥銃來說很合適,但燧發槍速度很快,五段射應該都能成。”
“你可以試試!”
朱誼汐笑了,很有些頭腦嘛,不由道:“這樣的多段射擊,就會持續不斷地響起,足以形成一股強大的威力,你要會用之。”
“我明白!”朱猛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朱誼汐隨即道:“讓他們收攏吧,該發餉錢了。”
“全體集合——”
朱猛忙高喊道。
一個來月的訓練,讓這群兵卒形成了習慣性反射,不一會兒,就聚成了一團。
朱猛叉著腰,罵道:“你們又慢了一個一會兒,下次再是這樣,就不許吃肉。”
“是!”眾人哀嚎著。
“今天,朱巡察要來發餉錢,你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這下,眾人歡心雀躍起來。
雖說如此,但由於都是老實人,排起隊來也是規規矩矩的。
與孤兒營不一樣,月餉是一兩五錢銀子,絕不拖欠。
一箱箱的白銀,讓所有人臉上笑開了花。
由朱誼汐的手,一個個發下,伴隨著一聲聲感謝,朱誼汐的手,也有些酸痛了。
不過,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朱猛這才問道:“誰給你們發的錢餉?”
“朱巡察!”
“大點聲!!”
“朱巡察——”
伴隨著一聲聲的喊叫,朱誼汐心中越發的滿足起來。
即今日起,才真正算是我的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