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娛樂形式很單薄,最喜聞樂見莫過於逛窯子。
剩余的大眾娛樂,不過是說書,昆曲,雜劇以及被皇帝普及開來的皮影戲。
皮影戲的普及,還是在軍中宣講忠義時被接受,圖文並茂的演繹比乾說給勁。
不過皇家的娛樂,卻到底是文雅居多,雜劇就入了皇宮。
對此,在請示了皇帝之後,內廷以慶賀皇子誕生為由,迅速搭建了簡易唱台。
戲台上演繹的,是新編的雜劇,漢光武大戰王莽。
雜劇與後世的戲曲最大的不同,就是其規定的很死,無論是唱腔還是唱詞,都得按照曲牌來。
換句話來說,一板一眼,沒有什麽口語化。
唱詞由於是曲牌名,所以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就跟唱歌一樣。
基本屬於獨唱模式,其他人沒有配合,純粹當做背景板,一板一眼,很是僵化。.
發展到如今,曾經的大眾化娛樂,已經曲高和寡了。
話雖如此,后宮中的女人們卻看得如癡如醉,喜歡的不得了。
一連慶賀的三日,勉強滿足了心思。
這下,上行下效,雜劇突然又在京城流行開來,達官貴族們紛紛邀戲班來府,一場娛樂行業竟然爆發了。
趁著皇帝心情不錯,田仁捧過內呈遞上來的奏疏,放到炕上的禦案上。
又調了滿滿一硯海的朱砂,準備好筆,這才退到一邊。
即使如今司禮監形同虛設,大多數時間只是轉呈作用,但這同樣也有講究。
例如,在皇帝心情好時呈上的奏疏,和心情壞時呈交時的結果完全不同。
另外,在奏本的先後順序上,也是大有文章。
這些都是合理合法的手段,誰也察覺不出來。
皇帝隨手拿起幾本,基本上都是一些小事,票擬看了看,大差不離的他就批準了。
就算是一些不合心意的,他也沒有直接劃叉,這不體面,他多是讓打回去重擬。
弄了一上午,他在這批閱,田仁則拿著印章哢哢蓋下,配合得極其默契,簡直就是流水線一樣。
良久,朱誼汐不由得啞然失笑。
在一些具體的事宜上,他幾乎不怎麽插手了,只有在一些人事上,或者改革上一言九鼎。
這也是君臣之間磨合的默契。
無論是明朝的內閣,還是清朝的軍機處,一股腦地全部由皇帝處置,那就只能二貨了。
這種強有力的君主集權機構,必須要求匹配一個強乾的君主。
亦或者說,這未來早已是注定的。
世代承襲的皇座,怎麽可能爭得過官場晉升來的精英。
“還有幾本壓箱底的。”
皇帝搖了搖頭,心中頗為疲倦。
除非是工作狂,不然誰樂意天天圍繞著奏疏轉?
權力帶來的誘惑實在太大,會讓人不知不覺的松手,隻想享受權力而不承擔義務。
例如和珅,全國公認的貪官權相,議罪銀的發明者,就是因為乾隆的懶惰,二十年如一日的信任。
這般張著,他拿起了奏疏。
陸陸續續,他見到了一本戶部的奏疏。
其討論的,是商稅司關於某些商品的稅率問題。
某些應該增加,某些應該絳,言之有物,聽起來很有道理。
內閣的票擬也實在,百來字解釋一番,同意了。
“嗯!”皇帝讚同地點點頭,繼續往下。
只見,這是應天府上稟的一封。
內容上,則說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明公報越來越普及,民間許多人耐不住寂寞,推出了私印報紙。
怕句話來說,由於受到內閣的管轄,大明公報可謂是嚴上加嚴,
政治性十足。這個時候,民間的商人就意識到,發行一份報紙不僅能獲得大量的利益,而且還能掌控言論。
江蘇,安徽某些府縣,某些商人們效仿公報,將一些小說刊錄到私自辦的匯編上,然後慢慢地演變成了私人報紙。
這些人也知道朝廷的禁錮。根本就不敢談及報紙,一律以畫冊為名銷售。
顯然,這些不是報紙,勝似報紙的東西,已經足以保持輿論。
而這次被發掘,就是因為其操控輿論。
某個地方知縣,因為偷喝花酒,又夜襲寡婦門,以至於名聲極差,某些“圖冊”為了利潤,大肆刊登,以至於引起輿論嘩然。
這下,輿論殺人,其知縣被迫辭職,這下立馬就震驚了江南數省。
此舉犯了官場的禁忌,更是威脅到了官僚的利益,對於“圖冊”,地方官吏知曉不能再放下去了。
如此,這才有了這次上稟。
不然的話,他們是絕不會輕易上報的。
至於錦衣衛,他們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遼東,宣大等戰事中,等於民間的管控明顯不足。
“啪——”
朱誼汐看到這,萬分憤怒,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一旁的田仁打了個哆嗦,縮了縮鼻子。
只見票擬上這般:著令地方查禁該地報紙……
“荒唐可笑,不僅要查辦,而且要大大的辦。”
朱誼汐眉頭豎起,冷聲道:“交發給各省,絕不允許地方私自辦報,一旦發現,全家貶移千裡,去台灣府種甘蔗。”
“是!”
看到皇帝怒火攻心,田仁自然不敢作對,只能一股腦得應下。
在如今這個時代,一旦放開了報紙,喪失公報的唯一性,那麽就可以預料到,朝廷對輿論的監控將會大幅度下降。
換句話來說,因為有報紙為咽喉,在這樣的交通環境下,足以讓地方產生巨大的離心力。
“讓內閣幾人來見我。”
想了想,朱誼汐直接開口,這讓田仁驚訝萬分。
很快,趙舒幾人就火急火燎地來到殿中。
“陛下——”
幾人拱手彎腰。
“此事,內閣草擬地太輕了。”
朱誼汐扔下奏疏,顯示自己的憤怒。
“如此冒犯之事,豈能輕饒?”
“今日他們敢用畫冊讓知縣狼狽,明日就敢反對朝廷,選擇造反。”
“其勢增一分,朝廷就少一分,絕不能允許有這種類似報紙的“圖冊”,盛行民間。”
皇帝的話,急速而又冷漠,一副要大辦的模樣。
內閣幾人眉頭一皺,這得牽連不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