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7章靜極思動
伴隨著朝廷的遷徙,弘光皇帝的登基,南京城時隔兩百年,再次成為了整個大明的核心。
尤其是甩掉北方這個爛包袱,更不用運河上轉四百萬石漕糧,朝廷立馬改變了以前拮據的模樣。
而大大小小的官僚,哪個沒點身家,更是促使南京越發的烈火烹油。
店鋪林立,寬大的旗幟幾乎在狹窄的街道塞滿,典雅的酒樓,熱鬧的酒肆,鶯鶯燕燕的青樓,即使見識多時,但鄭森依舊感到驚歎。
相對於嬰孩般的泉州,南京城宛若巨人一般,奪人眼球。
不過,富有身家的他,對於這些已然免疫,放下了車簾,來到了錢宅。
望著規模龐大,富麗堂皇的錢宅,他心中不由得感歎:“師傅還是太貪戀享受。”
雖然對於柳如是的才華他跟敬佩,但到底青樓女子,官場上習以為常,但還未步入官場,依舊滿懷憧憬。
所以,在他看來,學問精神,且品德高潔的錢謙益如此作為,實在是不小的汙點。
不過人無完人,家中的生意他也了解,到底對人認識深刻,明面上依舊如故。
但他心中,仍舊無可釋懷。
隨手遞了一錠銀子,樂得門房臉都歪了,忙不迭的請進來,前去匯報。
不一會兒,他就被迎入,見到了柳如是。
嬌顏如花,談笑自若,這是柳如是給他的深刻印象。
“大木來了,老爺還未回來,你暫且等一下吧!”
扭著豐腴的腰肢,柳如是輕聲說道,隨即讓人遞茶,莫失了禮數。
為避免瓜田李下的尷尬,柳如是借口離去,獨留下鄭森一人。
這也讓他松了口氣。
即使是見到了絕色,但柳如是給他的壓力依舊不淺,心中越發的煩躁起來:女人真是個禍害——
坐在客廳中,鄭森思量著父親的考慮。
他之所以拜訪這位老師,就是因為南京傳聞,要從兩廣調兵,調糧,甚至還將主意打福建鄭家身上。
鄭家經營海上生意多年,積累的身家豈止百萬?出點血沒什麽,但就怕招來虎豹。
即使是一丁點風聲,對於如今的鄭家來說,也是急劇危險的。
江北四鎮數十萬兵馬,極為唬人。
他之所以來到國子監,並且拜錢謙益為師,不就是想著鄭家在朝廷有個依靠,消息靈通嗎?
當然,鄭森也明白,自己這一年多來在國子監大手筆的揮霍銀子,迎合了一些人,自然也就得罪了一些。
無風不起浪。
良久,就在他入神之際,就被丫鬟打擾了。
“老師回來了嗎?”
鄭森精神一震,忙不迭收拾了一番,這才緩緩而去。
而換了一身長袍,錢謙益瞬間儒雅隨和了許多。
只見,一個青衫年輕人快步而來,雙目明亮,鼻梁高挺,身材雖然中等,但卻給人一種特別安穩的氣息。
“大木,怎麽有事來見我這個老師?”
錢謙益微微一笑,略有調侃道:“是不是有所求啊?”
他之所以收下鄭森,除了其鄭家的海外生意對於江南士紳往來十分重要外,鄭森本人也佔據很大原因。
與想象之中的桀驁難馴不同,鄭森雖然年輕,但成熟穩重,而且見識非凡,有別於他人,所以才收下這個弟子。
鄭森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師,弟子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怕叨擾了您。”
隨即,他直接道:“實在是弟子太過於招搖,引得他人不快,瞄到了鄭家身上。”
“鄭家嘛!”
錢謙益陷入了思考。
鄭家能夠起來,
還是大撒銀子,兵馬又強橫,所以朝廷封其為南安伯,福建總兵,以作安撫。但這樣的地方軍閥,猶不受喜,被針對是在所難免的。
“這點事你不用擔憂!”
錢謙益擺擺手道:“你父在福建樹大招風,這是早就有所預料的,安心為國鎮壓海賊才是。”
“福建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能亂來。”
鄭森心中這才有了底氣。
他當然明白,父親掌控福建海域,無論是去南洋,還是日本,那些士紳們總要倚仗他,自然不可能動自己的錢袋子。
“老師,聽聞雲南西賊勢大?”
鄭森耳聽著國子監傳來的消息,不由得試探性問道。
弘光朝廷如今的架子倒是唬人,但來到南京一年多,他哪裡不明白,這朝廷簡直就是江北四鎮的錢袋子,除了要錢勤快,其余的地方一言難盡。
就連在湖廣,還有個豫王在折騰,不買朝廷的帳。
“小事。”
錢謙益雲淡風輕地說道,似乎又曉得自己這個弟子人脈廣闊,又補充道:
“雲南懈怠多年,被西賊鑽了空子,土司問題也複雜啊!”
他並不想透露太多。
而鄭森聞言,卻覺得好笑。
南京朝廷就是個篩子,稍微花點功夫就能打探到,晚半個時辰又何妨?
又聊的些亂七八糟的事,鄭森這才告辭。
而鄭森回到馬車,神色一變:“打探到了嗎?”
“幾個雜毛貪心不足。”
車廂中的大漢憋屈道:“公子,就這麽由著他們?白花花的銀子,伯爺也掙得不容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鄭森沉聲道:“我老師這邊會按下的,這件事也算是提前結束了。”
歎了口氣,鄭森在南京多時,萬分的明白父親將自己送到南京的必要性。
若是沒有錢謙益遮風擋雨,他不時的撒下金銀,富得流油的鄭家恐怕日子絕對不好過。
“公子,伯爺手底下三千條船,數萬弟兄吃食,還怕這朝廷不成?”
大漢嘟囔道,這段時間著實憋屈的厲害。
“人多有什麽用?”
鄭森瞥了其一眼,警告道:“海上的魚還能上岸不成?離了福建去大員,你想去?”
聽到這話,大漢立馬就不吱聲了。
大員(台南)那裡蚊蟲叮咬,啥都沒有,去了只能活受罪,哪有大陸舒服。
鄭家這幾萬人看著唬人,但隻強在海上,一旦上了陸地,在堂堂正正的大軍面前,只能送死。
“去給我請個病假吧!”
鄭森悠悠地說道。
“公子,你要回去了?”大漢激動道。
“不,咱們去湖廣看看!”
鄭森目光炯炯。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與自己同年的男人憑什麽打下如此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