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呂天河府邸。
“嘭!嘩啦!”
茶杯觸地的炸響,在呂天河的書房內傳出,守在門外的呂寬聽見聲響,瞬間推門進入屋內,同時把手搭在了腰間的槍套上,見到呂天河怒氣衝衝的坐在桌後無恙,這才站直了身體:“老爺,您消消氣。”
“這事輪不到你來安慰我。”呂天河胸口起伏,臉色極為難看,作為一名職業政客,他早已經做到了遇見任何事情都能波瀾不驚,但呂猛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這件事是真的讓他生氣了,他看著拿起掃帚清掃碎片的呂寬,開口問道:“呂猛的事情,是誰運作的?”
“暫時還不清楚,只知道是第十一軍後勤團的王宏揚,親自向軍情處發了公函要人,而軍情處那邊也同意放人了。”呂寬動作很輕的打掃著地面的瓷器殘渣,語速平緩的介紹道:“小少爺雖然性格不羈,不過的確遺傳了您的基因,能力出眾,在軍情處備受好評,而軍情處那些人又全都是搞情報的,擁有高度的自主權,他們決定放人,咱們很難乾預。”
呂天河雖然憤怒,但思路清晰:“這事不會出在軍情處,一定是第十一軍那邊出了問題。”
“老爺,少爺這件事雖然還沒有查清原由,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懷疑的方向。”呂寬將碎片收起後放在一邊,回應道:“我調查了一下,四少爺即將去的後勤團,團長王宏揚即將轉業,最近正在頻繁的進行麾下的人事調動,明顯就是準備借機大肆斂財,而少爺之前能夠處理好寧哲的事情,據說是因為童安蕾的幫忙,現在他有足夠的關系,寧哲手裡也有大量的資金,用來疏通關系,並不算是困難的事情。”
“這個孽子,居然跟一個流民出身的平民交往密切!哪還有財閥子弟的模樣!”呂天河臉色陰沉:“我們這一脈的人,祖上是呂氏的開山元勳,細數下來,每一代都是帥才輩出,而呂猛這個孽障,居然選擇了去雇傭兵組成的雜牌部隊,還是一個後勤團,簡直是在辱沒先祖!讓我們一個家族都成為他人眼中的笑話!”
“要麽,這件事我去處理?”呂寬聽完呂天河的話,在一邊試探著問道:“王宏揚倒賣官職,大肆斂財,本就是違法亂紀,如今四少爺的調令還沒有正式生效,只要我們能把王宏揚拿下,四少爺所謂的調動,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如此一來,還能殺雞儆猴,給其他人提個醒。”
“罷了,難道你還嫌家裡丟人丟的不夠嗎?”呂天河面色一沉:“呂猛準備去雜牌部隊任職,已經夠荒唐了,以我的身份,如果攔著他不讓他去從軍,反而還因此把手伸到十一軍去,外面的人會怎麽想我?”
“這件事,我不會以您的名義去辦,只要您願意……”
呂天河斜了呂寬一眼:“你不說,不代表別人不會看,呂猛不聽管教,去雜牌軍做後勤,這只是家醜,外人的嘲笑,我可以選擇視而不見,但我身為參事元老,如果乾預軍中的人事任免,是會落人話柄的。”
“這事,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呂寬沒敢強嘴,試探著問道:“那四少爺這邊,難道真的任由他自己去發展嗎?”
“我膝下四個孩子,最不爭氣的就是這個呂猛!天性頑劣,不識大體!”呂天河提起呂猛的事情,心情又變得煩躁起來:“既然他一心從軍,就任他去吧,一切以呂濤的事情為重,過後我會想辦法把他調回稻穗城,隨便給他找個體面些的閑職。”
呂寬知道呂天河心情不佳,安慰道:“老爺,其實我覺得您對四少爺還是有偏見的,他的性格雖然偏激了一些,但能力還是有的,只不過喜歡意氣用事而已。”
“意氣用事,隻這一個缺點,就足夠掩蓋他滿身的光芒了,生在這種家庭,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推進萬丈深淵,他隻覺得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公平,卻從未想過,我為什麽這麽對待他!他隻覺得自己不用家裡的關系,就可以一意孤行!但血統這東西,是隨便能割舍的嗎?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有任何的失誤,都會被人抓住把柄,當做刺向家族的利劍!有些事他可以不去想,但我不能不考慮!”
呂天河強壓下火氣,目光陰翳的開口道:“呂猛身上的草莽之氣太重了,如果身邊再多一些不靠譜的朋友,只會更加助長他的不正之風!你派人盯緊他的動向,找個機會,把他身邊的汙穢給掃乾淨!別讓這個恬不知恥的東西,整天跟一群平民混在一起!”
呂寬看見呂天河陰冷的目光,瞬間領會了他的用意:“哎,我明白了!”
“做事的時候動動腦子,別直接動手,那個逆子不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他雖然不爭氣,但我們仍舊是父子,我不想他太恨我!”呂天河想要端杯喝水,卻發現水杯已經被自己砸了。
呂寬很有眼力的走到櫃子邊上,出去一個新的紫砂茶杯,向著茶案走去。
……
呂猛在接到呂天河的電話之前,始終在擔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呂天河,但父子兩人吵了一架之後,他的心情反而痛快了不少,直接趕到了寧哲的住處。
呂猛進院子的時候,寧哲正蹲在院子裡洗菜,看見他進門,放下了手裡的活:“看你這紅光滿面的樣子,心情應該不錯啊?”
“哈哈,我為什麽心情好,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呂猛看著放在水槽邊的食材:“飯菜這麽豐盛,是準備幫我慶功?”
“呸,你可真不要臉!”寧哲哈哈一笑:“今天是我們來到稻穗城以後,吃的第一頓飯,大家當然得好好慶祝一下。 ”
“那正好,我叫了張舵和胡浪過來,我們一起在你這蹭一頓。”呂猛蹲在了寧哲身邊:“也叫他們嘗嘗,億萬富翁做的菜,究竟是什麽滋味的。”
寧哲呲牙一樂:“嗯,是得學著點,畢竟你這個後勤團的營長,以後得經常給人做飯。”
“我是後勤營,也不是炊事班。”呂猛見寧哲提起這事,斜眼看向了他:“為了辦我的事,花了多少錢啊?”
寧哲避而不談:“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事情辦妥。”
呂猛沒有追問:“這事為什麽沒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你就不怕萬一我拒絕去後勤團,浪費了你的錢?”
寧哲笑了笑:“咱們是朋友,你有難,我拚盡全力幫你,問心無愧就好,至於結果,反而不重要了。”
呂猛聞言一愣,過了兩三秒鍾,才開口道:“我已經決定接受調動了,而且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你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