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赫爾佐格嘶聲力竭,指著坐在沙發後的那個人不斷咆哮。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度遇上那個男人!
豪華的真皮沙發上,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正以興致盎然的表情看著赫爾佐格,懷念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老朋友。
他英俊挺拔,鐵灰色的發絲整齊梳向後方,兼具權力者的殺伐果斷與貴公子的風度翩翩。
邦達列夫,赫爾佐格做夢也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的長相。
他一點也沒老去,仿佛容顏永恆定格在那個冰天雪地的年代。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你!你應該死了才對!你被我用衝鋒槍殺死,那具屍體一定是你!”赫爾佐格幾乎語無倫次,全身的肌肉都在可怕抖動。
如果說路明非是他的頭等心魔,那麽眼前這個男人稱得上是他的第二心魔。
“好了,博士,冷靜下,老老實實接受眼前現實吧。”龐貝將門關上,再反鎖好,“叫這麽大聲,讓其他客人聽見可就不太好了,我們現在可是壞人哦。”
這番話讓赫爾佐格立刻強忍著內心的震動閉嘴。
“邦達列夫,你果然還活著呀。”平複下來後,他用野獸般的目光盯住對方。
他曾經的確有過這種猜測,覺得邦達列夫並沒有死,如此強大又神秘的男人怎麽會輕而易舉倒在一輪衝鋒槍的掃射下呢?
這種猜想並未持續太久就被打消了,因為這個男人留下的遺產太誘人了,有關白王寶藏的秘密,獲得它就能登上世界王座,如果這一切真是圈套,那對方布下這個圈套的理由是什麽呢?
當然不會有理由,唯一的解釋是他真死了!像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角色那樣,黯然又滑稽地退場。
可是......可是這個男人此時的出現,徹底顛覆了這套邏輯鏈,證明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包括他苦心經營二十年竊取白王權柄......甚至包括他的死!
“對了,博士,既然你已經見到了我們的老朋友,邦達列夫少校,那你有記起我是是誰嗎?”龐貝一個翻身坐上邦達列夫對面的沙發上,拿起水果就往嘴裡塞,“提示,我們曾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個月呢。”
“你......你是當時那個入侵者!”赫爾佐格再次遭到真相暴擊。
“回答正確,看樣子博士你的記憶力還可以嘛。”
赫爾佐格記得很清楚。
二十多年前,在西伯利亞北部的那個黑天鵝港口,邦達列夫造訪那裡,找到了藏著龍骸的冰川洞穴。
也正是這個時候,某個神秘的入侵者潛入了進來。
隨即赫爾佐格便下令封鎖了整座黑天鵝港,一直封鎖到那個燃燒聖誕夜的到來,時間足足持續兩個月。
也就是說,那個入侵者一直藏在在黑天鵝港中的某個角落裡,足足藏了兩個月。
某種意義而言,三個人也算是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那麽久。
這下赫爾佐格全都明白了!原來歷史的真相是這樣!
難怪世界線修改之前的東京戰役,龐貝會突然攜帶天譴這樣的大殺器進場,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一切,知道在將來的某個時間截點上,這件武器能派上用場,還精準地將坐標選定在日本,讓天譴剛好在那個時間截點巡航過那裡。
恐懼的冷汗在赫爾佐格心中溢出,他的拳頭也不自覺握緊,手背上冒出青筋。
雖然目前這兩人看上去是來找他合作的,但他內心深處總覺得這兩人的危險程度疊加在一起遠超想象,他們才是真正的狂徒,狩獵世界的野心家。
怎麽辦?要不要立刻殺了這群人?
在八岐的力量加持下,他不用懼怕這世上的絕大多數生物,就算他擊殺失敗,撤退回來也是十拿九穩。
可......真能如此嗎?
望著不遠處沙發上那個默默切水果,嘴角帶著平靜微笑的男人,赫爾佐格怎麽想都不覺得這事能成。
“博士,很久不見,你沒必要那麽害怕,你有神話般的言靈·八岐,我就算和當初一樣,掏出手槍對著你的胸口連開數槍,你也不會有事。”邦達列夫將一份金槍魚壽司裝進盤子裡,推向赫爾佐格,像是在示以友好。
“坐下來談談吧,雖然龐貝先生說我們是老朋友,但實際上我們這同樣也是時隔二十年後的見面......老實說,我也挺想殺了他的,可惜不敢,怕被加圖索家的老人們報復。”邦達列夫聳肩一笑。
“就是這樣,畢竟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人當然越少越好,免得到時候分好處的時候人太多。”龐貝摸出一根新雪茄,徐徐點燃,“可是沒辦法,我已經知道了,中國人有話怎麽說來著,叫來都來了?”
赫爾佐格稍微明白了些,眼下這個隊伍絲毫談不上團結,龐貝與邦達列夫與其說是合作方,不如說是競爭方。
在這樣的團隊條件下,他的處境反而好過了許多。
思考良久,赫爾佐格還是坐上了空在一邊的第三張沙發上。
來自黑天鵝港的三個幽靈,終於正式見面。
“容我再次自我介紹,博士,我的名字的確叫邦達列夫沒錯,但我並不是什麽皇孫,也不是克格勃,考慮到我和您當前的合作並非牢靠,因此我不能告訴你我具體是誰,背後有沒有指揮我的大人物。”邦達列夫朝赫爾佐格舉起酒杯,冰塊在透明的烈酒中起浮。
赫爾佐格冷笑一聲,不去碰杯,但還是象征性飲酒。
“紅牌伏特加,真叫人懷念。”赫爾佐格低聲說,“喝這種酒,是想紀念我們過去的友誼嗎?還是我們曾經的祖國?”
“不論是我們的友誼,還是曾經的祖國,它們都已經死了,沒有任何值得紀念的東西。”邦達列夫直視赫爾佐格的眼睛,時間仿佛再度回到二十多年前,年輕軍官與年邁博士見面。
“既然不是懷念過去,那就是面向未來?”
“沒錯,偉人說忘記過去等於背叛,我不這麽認為,未來比過去重要的得多,沉溺過去而放棄對未來的開拓,才是最大的背叛。”邦達列夫晃動著杯中的伏特加,將酒水一飲而盡。
“說吧,你想要怎樣的未來, 需要再度與我合作?”赫爾佐格沒心情理睬這些無聊的修辭。
“當然是合作共贏的未來,您不是一直夢想著補完自身,成為真正的龍類嗎?甚至是龍王。”邦達列夫以充滿野心的口吻說。
赫爾佐格依舊冷笑。
“別開玩笑了,你曾將我送上王座,又在我抵達世界之巔的時候將我毀滅,現在你又許諾這種東西,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赫爾佐格眼睛裡的金色正在升溫,逐漸暴戾凶殘。
“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了不是嗎?起碼......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路明非這個人。”邦達列夫壓低聲音,像是在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
“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赫爾佐格不理解這個說法。
“是的,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無論那個叫西子月的小姑娘怎麽尋找他找到,都不可能將找到,所有一切試圖尋找他的舉措都將白費。”邦達列夫斬釘截鐵。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這個世界,路明非本來的父母,路麟城,喬薇尼,根本就沒有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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