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颶風降臨!
整條隧道都回蕩著可怕的風聲,空氣被切成碎片,仿佛鋸輪飛轉。
隧道盡頭,繪梨衣正以沒有溫度的赤金色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死侍群無不驚恐後退。
死侍不是屍守,他們能感受到對死亡的恐懼,審判領域張開的一刻,它們都意識到這個前一刻還在瑟瑟顫抖的女孩變了,變成執掌生殺大權的女皇!
“滾開!”她輕輕說,遙遙揮動手臂,五指在空中留下平行的弧線。
無形的利刃順著她揮出的弧線透出,橫掃向死侍群!整條隧道頓時迎來一場血腥的屠戮,腐朽滾燙的鮮血墨潑般湧出,八岐化的赫爾佐格身上也裂出密集的傷口。
“為什麽!你還能使用言靈!”赫爾佐格不解大吼。
言靈的奏效與混血種大腦中的某個機能有關,當梆子聲奏響時,那個機能也就關閉了,等同於封印言靈。
現在梆子聲依舊敲響著,但繪梨衣卻仿佛不再受此影響。
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到底是什麽,讓這個本該對她言聽計從的女孩如此叛逆?
是路明非!都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那個男人,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不知何時起,繪梨衣走到了西子月面前,隻留下一個堅強又可靠的背影,暗紅色的發絲猶如紅蓮盛開。
她回過頭來,那張精致又冰冷的容顏忽然一化,笑意露了出來:“謝謝你,西子月。”
西子月一恍。
縱然這個女孩已經化身為巨龍,但似乎依然有著貓性的一面。
這幾天與繪梨衣相處,讓西子月產生了自己是姐姐的錯覺,可直到對方挺身而出,走在走在她前面時,她才忽然記起真按年齡來算,這妞好像是個姐姐,說是禦姐也不為過。
所以剛才那通電話是怎麽回事?是路明非在暗中相助,還說這又是路鳴澤搞的鬼?
不清楚,唯一確定的是,赫爾佐格因這句突然炸出的嬉笑怒罵而陷入精神失常狀態,那巨大又畸形的身體止不住扭曲,用腐爛的聲音咒罵那個男人。
以及,繪梨衣也因此從梆子聲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心中的恐懼被一掃而空!
“繪梨衣!”西子月喊道,抽出伯萊塔,朝著遠處的怪物開火。
雖然西子月沒有說要幹什麽,但繪梨衣很默契地明白接下來的戰術。
西子月一口氣打空整個彈夾,流火道道吐出,每發子彈脫膛而出的一刻,都帶上了審判的死亡旨意。
繪梨衣的審判,附著在這些子彈上面!
黑紅色的光束閃爍,死亡的尖嘯如期而至!每發子彈都精準無誤擊中了赫爾佐格身上的要害處,頭兩發子彈奪取視力,接下來幾發子彈爆入頭頂,最後幾發試圖進攻它的心臟。
西子月每扣動一次扳機,那個怪物就顫抖扭曲一分,像是一個不斷被放刺破的氣球,它拖著血流不止的軀體一步步後退,倉惶得猶如喪家之犬。
西子月繼續扣動扳機,裡面傳來空空如也的聲音。
這是最後一板彈夾。
按下伯萊塔上的某個隱藏鍵位,西子月將它當做磚頭砸出,反身一撲摁倒繪梨衣。
幾秒過後,劇烈的爆炸從隧道的另一邊傳來,勁風與熱浪碾過二人的上方,死侍那嬰兒哭聲的如魔咒般擠滿隧道,到處都是燃燒的滋滋聲,那是死侍被灼燒冒油的聲音。
作為裝備部出品的手槍,當然得有爆炸功能才行,得知此槍的申請者是西子月,他們特意加大了爆炸威力,命名為“女神特供版”。
“成功了?”繪梨衣下意識發問。
“不至於,應該還早。”西子月轉過身去,靜靜看著隧道另一側的火焰。
雖然不知道女神特供版到底是個啥玩意,但目測這個威力,應該抵得上足夠分量的TNT炸藥,它的火焰風暴混合著審判的威力,徹底將那一整片區域變成地獄。
忽然,一雙慘白的巨爪破開熾烈的火幕!龐然巨物從火焰的另一側踏出,眼中的赤金燒成熔岩。
那已經是次代種級別的黃金瞳了,暴戾中帶著森嚴的尊貴,之前開在它身上的那些傷口雖然依舊在流血,但即將恢復完畢,舊痂脫落,新生的肌肉與鱗片依舊強韌。
這就是言靈·八岐,同樣也是神話級的言靈,它所賦予的那無窮無盡的生命力竟能夠抵消審判的鎖血與殺傷。
“你們......必須死在這裡......現在......”渾濁不清的聲音從赫爾佐格的胸腔裡擠出,他步履蹣跚地向前走來,很難說那到底是在直立行走,還是在爬行。
西子月心中膽寒......不是害怕對方,而是被這幅獵奇的景象滲住了,San值悄悄掉落。
迄今為止,她所遇到的每一個敵人都是身姿高亢華麗,兼具優美與高貴的真正龍族,還從沒遇到過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東西。
她再次舉架起雙刀,隔空比對著他身上的線條,研究到底該從哪個位置下刀。
比著比著,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刀少了一把——出現在繪梨衣手上。
她面無表情地握住刀柄,橫擲而出,超音速轟炸機低空飛行的破音聲響徹整條隧道,指示燈逐一粉碎,牆磚如見光的古墓般剝落,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鋼筋水泥、鐵網也在這聲轟鳴中墜毀殆盡。
赫爾佐格的眼瞳陡然眥大,黃金瞳上瞬間布滿血痕!
那柄刀承載著審判與怒火的利刃,成功洞穿它胸口的鱗片與骨架,沐浴著鮮血從它的背後飛出,正在生成的大半翼膜都被它一擊削去。
在審判的持續切割下,他的每一條神經切口都變成了霜寒灼燒的烈焰,細胞不斷生成,但又不斷死亡,雖然八岐的恢復效力強過審判的傷害,但疼痛卻無法避免。
巨獸般的哀嚎聲中,它好不容易直挺起來的身體再次垮塌下去,整條隧道都在顫抖,也許是已經瀕臨崩塌。
“那個。”繪梨衣指了指西子月手中的另一把刀。
這......西子月猶豫住了。
雖然繪梨衣扔刀的姿勢很帥很颯,但這已經是她身上的最後一把武器,這把要是再給扔出去爽一發,卻沒能乾掉對方,那接下來她們就等同於是裸奔狀態,只能靠純手打。
不對......還有一把武器。
打開夏彌小屋的鑰匙!西子月差點忘記自己身上還有這麽一件充滿未知的神裝。
根據路鳴澤的提示,如果遇到僵局或死局,就對這把鑰匙使用側寫,沒準會有奇效。
可僅限定於僵局或死局,因為它的效果未知,可能會召喚天使,也可能會召喚惡魔,如果不是只剩這最後一種手段,千萬不要將其祭出。
西子月與繪梨衣對視一眼,彼此確認雙方的意思。
她從對方的眼神裡感受到了莫大的勇氣,以及......生氣。
那通突如其來的電話給了她空前巨大的勇氣,讓她能夠直面心中最幽深的黑暗,跨越那些有關死亡的可怕記憶。
至於生氣......也很好理解,所謂的一命還一命,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吧?不是什麽有人為自己復仇,而是自己跳起來就是一刀扎爆對方的腦袋。
說到底,人家再怎麽性格溫順,內心善良,也還是有脾氣的。
在卡塞爾巨著《東瀛斬龍傳》中,她的稱號是.....審判女王!
沒有想太久,西子月將最後的那把刀也遞了出去。
她被對方的決意打動了,覺得這一擊無論如何都要由她來完成,不論最後成功與否。
她握緊了口袋裡的鑰匙,決定如果這一擊過後,對方依舊生活活虎,那她就立刻對這把鑰匙使用側寫,召喚天使或者魔鬼。
電火花躥動在天花板上,火流舔舐著垂落下的電線,放眼望去整條隧道都在燃燒,搖搖欲墜。
在審判領域的擠壓下,這條尼伯龍根的隧道正在複原,彎曲的拐點逐漸修複成一條直線,冷空氣也吹了進來,片片雪花從破損的天花板裡乍入,照亮了她堅毅澄澈的眼睛。
繪梨衣握住了短虎的刀柄,閉眼,呼吸,睜眼,擲出。
音爆聲再次響起,筆直的隧道中央,一道熒藍色的細線如流星般旋轉劃來,燃燒的火束都纏繞向它的尾翼,如同群鳥追逐鳳凰,那道流星的聲勢越來越壯闊,如星空般展開在赫爾佐格面前。
它伸手,握住了這一擊!
審判與八岐的領域正式相撞!死亡與重生,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交鋒,是純粹的力量與力量碰撞!
短虎式的刀刃在領域的擠壓中,徐徐風化解體,赫爾佐格的右臂也在瓦解剝落,數以千億計的細胞哀嚎。
它被衝撞出了隧道的另一側,巨大畸形的身軀在公路上不斷翻滾,血液融開雪層,滲入大地,方圓數裡都能聽到它的嚎叫。
密集的機槍子彈從天空籠罩了它!
“怪物!那是什麽怪物!”直升機上的機槍手大喊,駕駛員的第一反應是趕緊拉開距離。
“呼叫支援!呼叫支援!大家長所乘坐的直升機遭遇不明怪物!”
源稚生從窗戶探頭,望著在那個在公路上不斷疼痛打滾的怪物,不禁倒吸涼氣。
那是一個身高近8米的白色怪物,身體靈活得像是蛇,下盤是龍爪與人角,身後還有長長的尾翼。
“八岐大蛇!它還沒發育完全。”源稚生看了很久,才發現。
它的脊背上有七個正在發育生成的觸手物,但細看的話會發現那是龍的頸勃,只有八岐大蛇才能形容這種生物。
看清怪物臉的一刻,源稚生的心跳猛顫,憤怒的青筋幾乎破額而出。
橘政宗,赫爾佐格......他果然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抄起一旁的狙擊槍,重重扣下扳機!
赫爾佐格的神智逐漸恢復了。
他之所以如此狼狽,主要原因是時隔多年以後,再次響起的路明非聲音,聽到那通電話的一刻,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變成一個只會靠蠻力與本能的龐然大物。
審判的威力固然強大,但也挺多只是棘手,算不上致命。
現在他的神智已經基本恢復,八岐依舊在源源不斷為他提供恢復與生命,他有足夠的時間研究接下來的對策。
捕捉繪梨衣的計劃已經破產,他現在又被蛇岐八家的主力部隊圍剿,大勢已去,只能先行告退,等待下次機會。
直覺告訴他,這個機會已經不遠了。
“我這邊失敗了,該看你那邊了吧?”赫爾佐格暗暗微笑,對他那個遠在世界另一邊的朋友林鳳隆說。
一枚榴彈炸在了他的身軀上,燥烈的疼痛讓他悍然抬頭,想要記住是哪個混蛋乾的。
他正對上了源稚生的目光,他的黑衣在雪空中獵獵作響,身旁的榴彈槍上飄著黑煙。
他嫌狙擊槍不夠勁,索性換了門大口徑的玩意。
“好久不見,老師?”源稚生比著口型,眼神和剛才的繪梨衣一樣,沒有絲毫溫度。
裂谷般的笑容在赫爾佐格的嘴角拉開:“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學生啊”。
雖然他現在已經傷痕累累,沒有心情露出任何表情,但看到源稚生那張臉的一刻,他心中還是跑出了些暴虐的東西。
它那可怕的表情讓在座的許多蛇岐八家成員都不寒而栗。
誰都能看出它的傷勢重得不可思議,可卻又絲毫不懷疑他離死還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距離,他要是真發力起跳,能跳多高?能一下乾掉一輛直升機嗎?能拉著他們所有人同歸於盡嗎?
赫爾佐格轉身, 躍入雪線皚皚的深山中,它理智地選擇了逃跑。
“追上去!不要放過那個混蛋!”
數架直升機盤旋著俯衝而去,路面機動部隊也駕駛著越野車趕來,肆無忌憚地朝赫爾佐格傾瀉火力。
現在已經不是擔心驚動外界的時候了,當務之急是恩怨了斷!
隧道中,西子月和繪梨衣相處攙扶著走了出去。
這個夜晚實在太漫長了,讓人精疲力盡。
走出隧道,純白色的雪景再度映入眼簾,雪花美好得讓人忍不住躺在上面......西子月說躺就躺,繪梨衣也跟著躺在了上面,兩人一起看著雪花落進眼睛裡。
這個夜晚,終於結束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