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懸崖的盡頭,巨龍十字以絕對的莊嚴肅穆眺望著大地,也眺望著她們這群不速之客。
這樣的場景要是出現在其它作品中,準是地宮深處的最終boss基地,但在這個凌駕於人類想象力之上的尼伯龍根中,這樣的巨龍十字遍地都是,仿佛是無限複製粘貼出的廉價素材。
“我不反對。”零也表現出對那具巨龍屍骸的興趣。
“這很有可能會是人類最後一次仰望巨龍的墓園, 當然得留下值得紀念的回憶才行。”夏綠蒂說。
達成共識後,隊伍開始朝那尊十字架前進,它並沒像其它巨龍十字那樣被凍結在寒冰中,而是通體裸露在凜冽的風雪中,一把斷裂的長矛將它牢牢釘死在十字架上。
雖然它已經死了,但它殘留在這世上的威嚴依舊壓得人喘不過氣。
“好的, 來和它合個影吧,我的人生經歷又多了一筆。”夏綠蒂站在巨龍十字前方, 再將攝像頭對準自己,完美同框。
“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古龍。”零似乎發現了什麽。
“為什麽這麽覺得?”
“根據目前為止學院的研究來看,龍即使是化成骸骨,它的骨頭上也會布滿荊棘與小刺,但這具龍骨卻沒有。”在鏡瞳的觀察下,龍骸的每個細節都在她眼睛裡放大。
“它還沒進化完全。”
“這算是考古結論?”夏綠蒂問,“話說,龍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進化嗎?”
“應該會,且不談那位至尊,單就眼前的這句龍骸來看,的確可以作證這個結果......的確可能和副校長說的一樣,這裡的歷史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古老。”
進化對於任何一個物種來說都是極為漫長的,龍也不例外。
龍族究竟是如何出現在這世上的至今無人知曉, 雖然它處處都表現出十足的生物特性,但實在無人願意相信這玩意是靠正常生物進化成為世界霸主。
但眼下的推斷如果是真的,那麽說明龍族的歷史絕對沒簡單到一句“龍皇尼德霍格創造了龍族”就能闡釋, 在這之前, 它必然還有一段漫長的生物進化史。
零和夏綠蒂在研討學術問題時, 西子月也仰望著這尊巍峨的巨龍十字,她的瞳孔微妙收縮,表情也一點點消失。
在側寫的加持下,她隱約能感知到過去。
那是距今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事。
赤紅色的天空下,一場血雨降落在大地上,匯成深紅色的河流與岩漿,冰雪融化成大海,海面翻動著沸騰的波濤。
巨大的戰矛如流星般從天而降,將這條龍牢牢釘死在黑鐵的十字架上,它身上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塊鱗片都因這地獄般的灼痛而哀嚎。
某個怪物正握著矛的另一端,手掌輕輕發力、旋轉,憤怒的金瞳猶如日耀。
畫面在此中斷——
西子月按住抽痛的神經,緩緩睜開眼睛。
她始終記得路鳴澤的忠告,不要在此隨意使用側寫。
一道龜裂忽然在腳下的冰川延綿!
至內而外的碎裂聲從寒冰深處發出,西子月還沒完全從側寫中回過神來時,支點就在她腳下支離破碎, 那尊十字架也搖搖欲墜起來,向後仰倒。
“接著!”零擲出了繩索, 西子月下意識將其拽住。
數以千百噸計的冰塊水泄下墜,仿佛一場瀑布般的雪崩。
西子月緊握繩索,頂住持續衝刷在頭頂的壓力,自我感覺像是塞進了洗衣機裡,頭被硌得一愣一愣。
她向下望去,看著那尊十字架砸碎在地勢較低的冰塊上,最後慢慢沉入冰海。
那條巨龍的屍骸也在那一砸中粉身碎骨,無論它生前多麽輝煌,死後以多威嚴的姿態矗立上千年,最終也逃不過塵歸塵,土歸土的命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上去這片冰川的毀滅進程正在加速。”被拽上來後,西子月眺望著遠處。
整片冰川像是迎來了末日,冰川從最高處解體,在最低處沉入海水之下,巨龍十字逐一倒塌,隨著地勢翻滾,巨龍的屍骸也在一陣又一陣顛簸之中從鐵鏈的束縛中解脫了出來,看上去竟像是在生命最後一刻重獲自由,奮不顧身躍入大海。
“話說,這片冰川為什麽突然開始了毀滅?”西子月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愛芙爾公主號。
數架加特林機槍在船頭架起,朝著前方的水域傾瀉火力。
執行部的精銳們也毫不客氣動用了火箭筒,向海水中的龍族亞種生物開火。
水面的震動接二連三傳來,每一次震動後,就會有龍族亞種的屍體浮上水面,一路而來的鮮血染紅了整條航道,字面意義上做到了殺出一條血路。
中央控制室,裝備部的神經病們並未如預期那樣拍手叫好,而是集體處於一種無聲的敬畏狀態......對副校長的敬畏。
他的黃金瞳正處於全盛的點亮狀態,這意味著戒律正在全功率開啟。
愛芙爾公主號不愧是人類煉金術的結晶,以船艙最深處的煉金熔爐為核心,戒律這個言靈的范圍和持久力也增幅了許多,在它的鎮壓下,每個接近愛芙爾公主號的龍族亞種都會遭到嚴重削弱。
看著那些洶湧而來,卻又如同撞在鐵壁上的龍族亞種集群,裝備部的兄弟們這才意識到這個百歲老人的可怕之處,他才是這艘船最大的戰力保障。
“她們幾個已經出去多久了?”副校長用低沉的聲音問。
“三個小時,已經脫離了無人機的視野范圍,她們的速度比預計中快許多,十個小時的活動時間絕對夠她們用。”
“很好,足夠她們把那間教堂裡拍個底朝天了,搞不好我們到那裡的時候,利維坦都已經被她們乾掉了。”副校長繃緊許久的面容上終於出現一絲樂觀的笑容。
“其實關於利維坦的情況,一直有點異常。”操作人員用不確定又害怕的語氣說。
“什麽異常?”
“我們是根據聲呐與水元素密集度來定位它的,但水元素這塊越來越超標,而且還超的很離譜......聲呐這塊,我們最初捕捉到的是它的心跳聲,但現在靠近這麽多後,我們發現它可能在唱鯨歌......所以我有個大膽的推測,它其實一直在醞釀言靈。”
聽到這裡,副校長臉色大變:“它在釋放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