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山嶽之勢的斬擊從夏綠蒂的兩把刀刃上揮出,日出般的刀光不斷乍現,熔岩的顏色被一遍遍刺破!
貪婪與饕餮,兩把刀刃相接,形成了獨特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裡,夏綠蒂擁有了足以正面匹敵巨龍的力量。
她大吼著向前,每一刀都絞碎在對方迎擊的金屬雙翼上,轉眼之間,那對壯美的金屬巨翼就已經鏽跡斑駁,紅色的燃料順著導管流出,仿佛血腥的經脈。
這樣巨大的體型差距放在歷史上任何一場戰爭裡都是匪夷所思的,讓人聯想到某些些企圖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帝國的壯舉。
但在歷史記錄之外的神話史詩中,這樣的戰鬥卻是可行的,遠古時期的混血種在面對這樣的古龍時,從來不因體型差距而畏縮,他們依靠手中的刀劍與心中的勇氣一輪又一輪衝鋒而上。
作為卡塞爾的當家,昂熱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她有幸接觸這些描述人類與巨龍作戰的典籍,並能用特殊的方法想象代入進那個古老洪荒的世界。
一個勁風在她腳下飄出,她的腰肢如花朵般開始旋轉,金發如同綻放。
叮叮叮的響聲在貪婪與饕餮的刀身上響起,仿佛精巧的舞者在刀身上跳舞......實際上它是在擋住那些迎面而下的細針。
序列號82,言靈·劍禦,龍形傀儡正在啟用這個言靈。
當下的環境對它而言可謂是主場優勢,不單有數量充足的金屬,更有足夠的溫度,它的每一口吐息都堪比君焰爆發。
夏綠蒂貼地疾行了起來,貪婪以居合的刀勢在平地上掠出!
龍形傀儡振翅起飛了,氣流一陣陣壓向夏綠蒂,讓她忍不住眯眼。
她索性閉上眼睛,摒棄一切雜念,心中只剩下一個衝鋒的號令響起。
接近對方。
擺出架勢。
揮出刀!
一整套動作在她心中背完,而落實到現實裡,時間才僅過了半秒!
她悍然睜開眼睛,於此同時,她的刀勢也成功走入了巨龍的腹部!
畢竟七宗罪是擊殺龍王作為最高宗旨的武器,切屍守時它輕而易舉,切開龍形煉金傀儡也並沒表現得多困難,它身上的鱗片雖然足夠堅硬,但缺乏真正純血龍族那樣強大的精神領域支撐。
夏綠蒂奮力叫喊了起來,刀勢在聲勢下層層推高,一道二十厘米長的口子很快變成了數米的巨大裂口。
她終於看到了龍形煉金傀儡的內部。
在那裡面,介乎於肉質和機械質的東西在跳動,處處閃滅著金黃色的電流,血液是紅黑色的,那更像是某種燃料。
或許,它的製作方法和龍形屍守差不多,都是需要有一個活龍作為祭品。
錯身而過,來開距離,穩住身形,夏綠蒂重新舉刀,一個輕輕的閉眼,一個輕輕的呼吸,狀態全都調試了回來,刀身上倒映著她威嚴的黃金瞳,一頭燦爛的金發在背後散開,色澤比眼瞳更耀眼。
在三度爆血的作用下,她不但沒有變得猙獰醜陋,反而變得妖嬈動人了起來,細軟又碎的鱗片蓋在了她的臉龐邊緣,像是一圈華美的刺青,別具異國風情。
她的身高也上漲了不少,還都是加在了腿上,變成十分理想的禦姐身高,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變化是因為她的骨頭變了,變得更具有速度爆發力。
這是爆血在雌性身上的特有效果,沸騰的龍血衝洗在她們的體內,除了武裝她們的力量,更加武裝她們的美麗,只是很少有女性混血種會在爆血這條路上深造,夏綠蒂或許是第一個達到三度爆血的女性混血種。
如果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那就太好了,她有信心將稱霸“卡塞爾小姐”的所有冠軍。
但可惜的是,這個狀態能維持的時間極其短暫,經過剛才的那幾輪交鋒,她也許佔據了上風,利用七宗罪的力量反覆斬碎對方的雙翼,但她自己的身上也也傷痕累累,好幾處位置都被銳利的東西割傷過,現在傷口已經結痂。
她此刻的強盛狀態就像是建立在流沙上的堡壘,深處有峽谷一樣的斷層在不斷擴大。
她現在像是個被重病纏身的君王,雖然權傾天下,但也隨時會倒下。
必須速戰速決才行!
她全速飛奔了起來,無視引力踩向了身旁青銅柱,順著柱子的花紋一路向上,來到了製高點。
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整座宮殿都呈現出了毀滅般的頹廢美,大片大片的地面垮塌而下,形成了懸崖峭壁,只不過下方拍打的不是海浪,而是岩漿。
龍形傀儡就靜候在她的不遠處,收攏全身每一塊能活動起來的關節,做出撲擊的前兆。
這一刻的時間在她的眼中仿佛變慢了,腦海裡不斷閃現著昂熱教給她的日式刀術。
雖然老家夥一天到晚穿著西裝,怎麽看都是一位注重儀表的英國老紳士,但實際上人家內心可狂野了,身上有著大面積的文身,深得二天一流刀術的真傳。
二天一流的二天,其實是指陰與陽,陰與陽合二為一就是混沌,那是純粹的力量,前面是鐵也斬破,前面是山也斬破,前面是龍也斬破。
她探出刀尖,緩緩遊走,將其雙雙架在右肩後方,膝蓋輕輕折疊而下,可以預見她接下來要畜盡全身力的力量跳出。
老實說,她學了這麽久的刀術,其實沒學會什麽特別的精髓,隻記得一招,叫居合,
所謂的居合就是在拔刀的瞬間釋放一切速度力量,將自己的靈魂化為月牙形的刀光斬出。
居合並非一定要有刀鞘,只要將刀比在腰間,平推就能揮出。
可它又必須要有刀鞘,否則就只是一招蓄力斬。
既然如此,那麽就想象出一把刀鞘吧。
或者說,將自己想象成這把刀鞘。
冥想過後,夏綠蒂睜開了眼睛,腿部的每一塊關節都將力量壓到了最深處,從青銅柱的製高點彈射而出時,青銅柱猛然一顫。
從天而降的刀光席掠向了龍形傀儡的頭頂,隱隱的有龍吟震動,那是貪婪與饕餮兩把刀同時達成了完美狀態,分別變成了長牙舞爪的模樣,如果再加上夏綠蒂那就是足足三條龍。
某種意義而言,她現在的樣子的確已經與龍無異。
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發生了,龍形傀儡居然在這一擊的推力下向後仰倒了,一道深刻入骨的裂痕順著它的胸前一直沒入到了最裡側,裡面有金色的東西在跳動,那無疑是它的動力爐,或者說是心臟。
言靈·君焰!
高亢的音節從巨龍的頸喉裡爆出,青銅與火一系有關的高危言靈駭然凝聚力量。
之前暴怒曾操控人形傀儡頻繁使用君焰,但在人形的束縛下,君焰的力量被限制住了,但此刻駕馭這個言靈的是龍形,它身上的每一塊鱗片都在震動,爆發出龍文的魁岸力量!
在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宮殿中,新的火炎之力升起,但在溫度徹底凝聚而成的一刻,夏綠蒂拔槍了。
煉金左輪,賢者之石子彈!
這次是美式居合!
她終於等到了這個對方釋放言靈的機會。
即便對於初代種級的龍王來說,由第五元素構成的賢者之石子彈依舊致命,它能穿透一切領域,直抵領域的另一側。
而且無論是對於混血種還是純血龍族來說,釋放完言靈的那一刻往往是他們最疲憊的時刻,不同之處在於人類會一直疲憊下去,而龍類只會疲憊數秒。
這數秒,恰恰是夏綠蒂現在要爭取的。
她扣下扳機,這台款式古老的左輪手槍發出震策之音,紅色的光束如流星般穿過君焰,在磅礴的流火中開辟出了一條直通終點的路徑。
夏綠蒂趁勢出刀,穿過君焰的走廊,一道十字形的斬擊交叉向了金屬巨龍的眼瞳中,脆裂的響聲後,它其中一隻眼睛已經粉碎了,金色的燈光熄滅,猶如明月被斬滅。
龍形傀儡再次仰天咆哮,聲音裡刻滿了憤怒的毒怨,也許是暴怒本體的神經也連接在這台機器上,眼睛碎掉的疼痛感完整返還到了他身上。
他將掛滿鋒利金屬的嶙峋雙翼如鐵扇般合攏,沛然的偉力將青銅柱節節推倒,熱氣如高壓鍋般從地表的間隙裡溢出,變成一道道切割的泉湧。
夏綠蒂從容而迅捷地穿梭在泉湧中,眼下的局面儼然已經進入了她的反擊節奏。
致命的刀光一閃而過,所有的泉湧都被齊整分斷,她再次把握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迅捷撤出,同時按時下了口袋裡的某個按鈕。
劇烈的火光在龍形傀儡的膝蓋上爆出,那是夏綠蒂之前趁機貼插在那裡鱗片縫隙的精煉硫磺炸藥,裝備部的爆炸傑作之一,它的原理不是通過爆炸造成物理傷害,而是讓炸藥中的特殊粉塵物質滲進龍類的鱗片下,造成神經衰弱一類的效果。
事實證明,這群瘋子們搞出來的東西的確挺有效果,龍形傀儡的身體陡然向下一沉,像是單膝跪倒在地上。
它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隻感覺身體的一部分已經脫離了掌控,仿佛遭到麻醉。
“還沒完呢!”她已經決心要一口氣擊敗對方。
一道暗紅色的閃光猛然撲進了她的視線中,攔截在她面前!
那是龍形傀儡橫掃而來的尾刺,它出擊的一刻猶如勁弩,層層音爆直抵夏綠蒂的雙刀面前,將她遠遠撞開。
但她在被撞飛的前一刻,雙刀輪轉,砍下了那隻尾刺,落地之後繼續前進。
她終於踏上了這隻金屬巨龍的脊背上了,這是舞台的最後一級台階。
她舍棄饕餮,將那柄長及數尺的貪婪一插而下,瞄準它後腰下的脊椎處,一腳轟擊在刀柄,讓它洞向最深處!
“最後!再狠狠拔出來!”夏綠蒂的臉上帶著羈狂的笑意,她說拔就拔!
這一刻,貪婪的“吸血”效果開到最大!沸騰的機油井噴而出!它正無限從這具傀儡的四肢百骸裡榨取力量,即便它被拔出,也依舊貪婪不舍地想要將它們暴吸出來。
龍形傀儡發出了淒厲可怕的叫聲,像是地獄之鬼被釘穿在十字架上,也許暴怒本體也的確感受到了這樣的疼痛。
這個位置是龍類身上非常重要的神經關節,堪稱它的第二個腦袋,如同潛伏在脊椎下方的巨大蜘蛛,粗大的神經纖維去向四面八方,指揮著龍軀的下半截。
卡塞爾的學生們很少有人知道龍的這個位置是弱點,因為95%的人肯定遇不上已經孕育出龍軀的巨龍,而剩下的5%中,也有4/5的人即便遇上了,也肯定是選擇用現代化屠龍方式,直接將其火力覆蓋,根本不需要知道這個弱點。
但夏綠蒂必須知道,她生來就注定要在正面戰場上手持煉金冷兵器與龍王相遇。
唯一的問題在於,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是機械龍的弱點,但如果暴怒想要遠程控制它,想必它的內部也應該和真龍類似,不然這台高達操作起來會很別扭,好比←鍵位是A,但→鍵位卻飄到了G上面。
拔出貪婪後,她又迅速將饕餮捅入那個傷口,獅心會特有的殺胚風格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該殘酷時絕不手軟。
更殺胚的是,她在饕餮的最前端一口氣綁上了所有的精煉硫磺炸彈。
不好意思,真正的古典屠龍派其實也從不拒絕現代化屠龍方式。
她迅速從巨龍身上跳下來,沒拉開多少距離,爆炸的悶響聲就傳來了,地面刹然抖動。
夏綠蒂回頭望去,煙霧正從龍形傀儡全身的每個孔中湧出,仿佛靈魂正在從這具身體裡解脫出來。
在體內引爆精煉硫磺炸彈,這的確是魔鬼般的戰術,但也只有這樣的戰術才有可能將它徹底殺死。
夏綠蒂緩緩後退幾步,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爆血的現象在她身上慢慢退去,露出了她本來的面目,依舊是那個有些嬰兒肥的少女。
終於,龍形傀儡眼睛裡的光熄滅了,像是一盞燒盡的蠟燭。
可下個瞬間,它又重新點亮了,讓夏綠蒂渾一緊。
“乾得不錯,可是我想說,已經到此為止了。”暴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