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降至最後一層,大門洞開,遠遠就能聽到讓人抖腿聳肩的電音。
沸騰的音樂回蕩在舞池內,數不清的男女在舞池中搖晃,地面有節奏的震動,每個電音的敲擊都讓人神經一酥。
“五號桌!再加三瓶冬佩利!”
“七號桌的客人吐倒了,服務生快過來清理一下!”
“諸位稍安勿躁,流川君他很快就會過來,他現在正忙著換衣更裝!”
“包下三樓的場子,我們要最豪華的房間!今天我們這有人過生日,把你們最紅的頭牌給我叫來!”
潮水般的狂歡聲從四面八方湧來,香檳的酒精味彌漫四方,空氣中活躍著不安分的因子,讓人迫不及待想要加入他們。
隨著音樂的節奏,舞池中的鐳射燈依舊晃動搖曳,酒色肉香的氣息匯湧向了屋頂,形成看不見的金色積雨雲,欲望的雨滴墜打在男男女女的身上,開出了金色的水花。
舞台之上,高天原傳統名劇《魚生武士道》同樣也在上演,但這回登上舞台的並不是單人solo,而是足足七人規模的男團!
選用男團上陣是高天原與時俱進的決策,貼合當下的偶像團體熱潮,單人固然有單人的優勢,可誰又能抵抗人海戰術的魅力呢?
曾經某位精通大師級刀術的冷面殺胚牛郎將《魚生武士道》這個冷門劇目發揚光大,如今他已經退隱江湖,但他的精神卻傳承了下來,供無數牛郎界的後輩們瞻仰。
七位美少年在台上一字長蛇陣擺開,個個不肢節有力,胸肌平緩,眉目憂傷,盡顯東方少年武士的孤寂美感。
他們每個人都手持長刀,身披淺蔥色的羽織......如果沒看錯的話,這陣容叫新選組.......七個新選組美少年在台上切魚片,引得台下觀眾陣陣叫好,當場競拍,最貴的那份魚肉拍了高達七十萬日元的高價。
雖然這些金槍魚肉品相極佳,但掛在普通的市場上售賣,一條也就頂多十萬日元的售價,但在赤膊**美少年們的精湛刀工下,這些原本普通的魚肉產品立刻升華為了藝術作品,既然都打上了藝術的標簽,那又豈是一般人能理解的?當然要標上高價!
第二層的暗廳裡,西子月坐姿局促,小口咪酒,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麽淑女。
這裡果然是個極其勁爆的地方,不說是高貴古典吧,至少也是群魔亂舞,在這地方每多待一刻鍾,自己的人生閱歷值就上漲一大截。
“來吧,嘗嘗由我們的寶藏男團,薔薇七人眾親手調配的料理,這些都是藝術品!”略過拍賣環節,座頭鯨直接以老板的身份要了一份最精華的魚肉部分。
“好吃。”繪梨衣點頭肯定。
“想不到上杉小姐也如此懂藝術啊。”
這......她大概是真的覺得這魚片好吃,跟藝術沒有半毛錢關系。
西子月也試著吃了一口,確實有股鮮美在口中活了過來。
可一想到這些肉片經過美少年汗水與肌肉的藝術升華,她又總覺得舌尖有點發麻,渾身都要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這就是座頭鯨口中的天國,某種意義而言的確沒說錯。
這裡的俊男密集度堪比樂事薯片中的空氣,而且類型齊全,要麽陰柔邪魅,要麽陽光粗獷,而且多半都是明星級美男,仿佛是把整個傑尼斯事務所都搬來了。
她不太確定,如果今晚自己真的一個不小心在這失了身,出了本子,這個本子到底是該投到男性向區,還是投到女性向區?
“對這裡還算滿意嗎?上杉小姐?西子月小姐?”座頭鯨優雅地晃動著紅酒杯,冰塊如琴弦相撞。
“還是好厲害。”繪梨衣望著周圍,眼睛裡帶著星星,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看樣子即便是上杉小姐,也不能做到對男性完全免疫呢。”座頭鯨自信一笑。
這......報告店長,她說好厲害不是指她也想要如狼似虎一把,而是單純迫不及待地想要跳進舞池裡瘋玩,你把她帶去遊樂園,她也會對過山車露出同樣的表情。
“我也想當牛郎。”繪梨衣興致勃勃,在她看來,也許這是一個陪大家一起玩的職業。
“哈哈,這個不行哦,只有男孩子才能當牛郎。”
“那我當牛娘。”
“不不不,這不是把郎換成娘就能解決的,再說了,牛娘這怎麽聽都像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職業!太危險了吧!”座頭鯨差點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重新支棱起,他又以誘惑的語氣問向西子月:“那西子月小姐,你呢?這裡這麽多漂亮、閃亮又魅力十足的男孩子,總有一類合乎您的心意吧?”
“在找,在找。”西子月眼睛不安分地四處亂逛,小口咪酒。
“找吧,盡情尋找,我很期待究竟是怎樣傾絕天下的男子才能入得了您的法眼。”他豪爽舉杯,“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繪梨衣也跟著舉杯,興致盎然。
這裡是一間小暗房,專供不願透露身份的貴賓享受。
透過單面鏡,西子月凝視著中央的舞池,試圖搜尋路明非的痕跡。
雖然這裡是個嘈雜又喧囂,但依稀還是能看到路明非的影子,他那模糊的輪廓穿梭在人群之中,忙碌又黯淡,沒準是真混成了個服務生。
西子月又觀察了一眼繪梨衣,幾杯冬佩利下肚後,她不但沒發醉,反而還更安靜了,也許是初入夜場的興奮有所冷卻。
她就這麽安靜地望著窗外的縱情聲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肌膚上浮出了一層微紅,像是晚霞的顏色。
她應該是那種類型吧......看著人多有光的地方,自己也會跟著暖洋洋的。
“對不起,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趟,但依舊只能看著。”西子月誠懇地對她說,“下次出來,我會帶你去個可以好好玩的地方。”
“沒關系。”繪梨衣搖搖頭,大大的眼睛裡也寫著誠懇。
西子月微笑。
說是帶她去個可以好好玩的地方,但西子月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她們只是半夜潛伏,又不是真的翹家,每段旅途都只有那麽幾個小時的時間,還只能是半夜。
排除掉燈火酒綠的夜場後,剩下唯一可去的地方......莫非是宵夜攤?
可惡!好不容易兩個美少女趁夜出逃,結果只能去宵夜攤這種接地氣的地方嗎!
這和走下水道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的劇目是《埃及豔後》,主演者是......龐貝!將你們的歡呼與尖叫獻給他!”主持人在舞台上高呼。
座頭鯨一拍大腿:“要來了!今晚壓軸登場的主角!龐貝!”
“他......很出名嗎?”西子月裝著不認識這人。
由於擔心龐貝提前與座頭鯨通氣,西子月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龐貝這個名字,只是一在強調她和繪梨衣的行蹤不能暴露給任何人,即便是內部員工。
“他是本店近期發掘到的曠世奇才!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麽極品的男人,假以時日,他定將成為牛郎榜的NO.1,超越傳說中的風間琉璃大師!”座頭鯨慷慨激昂。
“嗯......繼續說。”西子月控制住了挑眉的想法。
“他隻用短短不到兩天的速度就湊齊了九百多張花票,打破了曾經由傳奇牛郎Basara king創下的記錄!”
嗯嗯,那個Basara king是他兒子。
“他的面試也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我簡直覺得那不像是我在面試他,而是他在面試我,無論是牛郎之道,還是牛郎之術,他都在我之上!”座頭鯨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正常,人家才是真正的女人收割機,在混血種中都是排的進史上前三的硬核狠人,遲早要加入通遼宇宙的那種。
“他究竟見識過多少不同的女人,才能將她們的心思描述得如此細膩準確?不論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還是學識淵博的教授,不論是頂級名模還是商業女強人,甚至政界議員都在他的狩獵范圍中!”
據說還有英國皇家海軍女上校,指揮潛水艇的那種,什麽商業女強人,什麽政界議員,在這姐們面前都是渣渣。
“他來當牛郎的目的絕不是為了錢財,他的真實身份一定是個富家少爺,否則絕不可能有那麽豐富的閱歷!”
沒準是富家老爺呢。
“他的年齡也絕對是謊報,我不相信一個24歲的人有那麽豐富的閱歷量,他的真實年齡區間肯定在36—40歲之間!”
再大膽點,五十歲以上。
“下面就讓我們來一睹他的風采!”座頭鯨將手臂比向了前方的舞台。
恢弘的交響聲潮中,舞台兩側的紅幔緩緩拉開,雄姿英發的男人在儀仗的拱衛下走出幕後,鷹旗浩蕩,長袍如風,龐貝以超絕於然的羅馬皇帝姿態登場。
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金色的長發,海藍色的雙眼,高挺的鼻梁和男人氣的微須,英俊得過分......雖然也二逼得過分。
他微笑著,朝遠方打招呼,台下所有客人都以為那是給自己的微笑,爭相恐後地回禮飛吻,足以見其人氣恐怖。
西子月神經微動,總覺得那是龐貝在朝這間暗室打招呼。
根據伊麗莎白的描述,龐貝在這裡的工作態度可謂兢兢業業,說是模范員工也不為過。
他甚至直接用真名當藝名,也不介意自己的照片被拿出去刊登廣告,絲毫沒有要隱瞞行蹤的意思。
他有沒有其它目的不清楚,但起碼能看得出……他乾這份工作很開心……
雖然有關他的事項並不在自己的主線或支線中,但他的確是個不安定的因素,讓各方勢力都感到不安。
“你不坐下來嗎?”繪梨衣問。
西子月這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站了起來,表情嚴肅,仿佛如臨大敵,座頭鯨在一旁瑟瑟發抖,擔心這妞下一刻從裙子掏把狙擊槍出來,對準某個暗殺目標。
考慮到她是由蘇女王和酒德女王推薦來的貴賓,發生這事一點也不奇怪。
西子月松開神經,坐了下來,順手在繪梨衣頭上摸了摸,大意是我沒事,座頭鯨也終於松口氣。
舞台之上的劇目緩緩推進,在音樂、燈光效果以及演員精湛的演技下,觀眾們紛紛沉醉其中,不僅欣賞演員的肌肉形體,也欣賞他們的愛恨情仇,甚至是服化道。
雖然只是牛郎店的歷史劇,但它的舞台效果竟相當硬核,不亞於正規劇院,許多設施都是按照一流標準購置,演員也經過正規訓練。
長達半個小時的演繹,這出戲終於迎來了落幕,在交響樂的烘托下,氣氛被一步步推高,觀眾們的情緒也達到了頂點,關鍵時刻,座頭鯨拍案而起:“該我出場了!”
舞池中的燈忽然熄滅,一座高台緩緩降落,座頭鯨在從天而降的光束中降落,手握麥克風的姿勢讓人聯想到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從虎牢關上一躍而下,大破十八路諸侯.......行吧,西子月已經習慣了這家店的氛圍。
“天使們!你們今夜快樂嗎?”那家夥以搖滾巨星般的pose嘶吼。
“我們的花道,讓你們感受到了伊甸園般的溫暖了麽?”
“今夜,我們的花道中又增添了數枝豔花,你們願意留下他們麽?就在今夜,用你們的愛與溫存!留下他!”
繪梨衣舉本:“他們在做什麽?”
“買花票,一張票一千日元,只有得到足夠多的花票,那個牛郎才能留下來,留在店裡繼續工作。”西子月簡潔明了地回答,這些坑錢小機制她提前預習過......在《東瀛斬龍傳》裡。
花票......
留下來......
在西子月沒有注意到的身後, 繪梨衣緩緩退了幾步,低頭思考回憶著什麽,眼睛裡像是有個旋渦在轉動,每轉一圈,她就穿梭一次時間,穿回到很久以前的過去。
她輕輕推開暗室的門,走了出去,歡呼的浪潮從舞池中央一陣陣刮出,酒水的氣息也撲騰在她臉上,簇擁在中央的人群沒有注意舞台相反的方向開了一扇暗門,裡面走出了一個暗紅色長發的女孩。
這場花票購買活動也在這一刻達到高潮,櫻紅色的鞭炮炸開,濃鬱的花香溢散而出,仿佛整座高天原都迎來了春天。
春風之中,數以千百計花票隨著鼓風機的人造風飛舞,散落在舞池的各個角落,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讓花票飄飛舞起來,是高天原不久前才實行的制度,這樣更有氣氛一些,為此還特意改進了花票的材質和顏色,讓它們輕得能夠隨風而起,猶如繁櫻盛開,勾起每個客人心中某段發生在春日裡的戀情。
是啊,那些飄散在空中的花票,就像櫻花的花瓣不是嗎?
“Sa......Saku......”她抬頭仰望著,某個遺忘已久的單詞似乎快要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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