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在各大電視台的人脈很廣，能不能幫助我和NBC再聊聊，或者為新片找一個新的播放平台?”

　史蒂夫·班農找羅納德，就是為了他參與投資的，城堡石公司製作的電視劇試播集“宋飛編年史”的事情。

　NBC為“宋飛編年史”做了內部試播，觀眾反饋非常不理想，所以NBC的高層正式通知了班農，這部電視劇NBC不會購買。

　“我不知道，你把錄像帶和評價匯總都放在這裡，我要看完才能給你答覆。”

　這話並不是敷衍。羅納德和班農很熟了，兩人合作沒有太多的利益衝突，班農負責找華爾街的錢，羅納德負責出創意，所以說話也很直接。

　“我就在這裡陪你看吧，這試播集其實挺好笑的，試播反饋不好，主要是因為NBC沒有找到合適的試播觀眾造成的。”班農做事很有牛皮糖的風格，既然羅納德答應考慮，就直接在這裡陪他看完。

　試播集很短，只有23分鍾。

　主演和主創的名字，就叫作傑裡·宋飛。這部電視劇的男主角也會使用演員的本名。

　試播集的情節挺簡單有趣。宋飛是在紐約的一個猶太人，他有一天在咖啡館裡和老朋友和鄰居，以及一個女招待討論男女關系的問題。

　宋飛在密歇根認識的女孩勞拉會來紐約，但是他不清楚勞拉是把他當成潛在的約會對象，還是一般的朋友。

　幾位朋友就在那裡討論，勞拉說話和動作裡面給出什麽樣的信號?就是他對宋飛有意思，兩人有發展浪漫關系的可能性;給出什麽樣的信號，就說明勞拉只是把宋飛當做一般朋友?

　結果宋飛到機場接來的勞拉，每一次和宋飛交流，她都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信號。既可以被理解成第一種，也可以被理解成第二種。

　到了後來，勞拉要求在宋飛的公寓裡面過夜。而且到了宋飛的公寓，勞拉脫去鞋子，要了一杯酒，並且把燈關上了。

　就在宋飛感覺良好，並且把自己的鞋子也脫掉的時候，勞拉接到了一個電話，很明顯就是有關男女關系的。然後勞拉對宋飛說，永遠也不要訂婚，這讓宋飛看明白勞拉並不是他的良配。

　劇集的結尾是個悲劇。宋飛雖然已經沒有和勞拉發展的可能了，但是他已經事先答應了勞拉，還要陪她在曼哈頓裡遊覽各個景點，並且報名了5個小時的觀光遊船遊覽。

　“挺好笑的，男女演員選角也很不錯，但是我感覺到這個電視劇有點過於深刻。”

　羅納德在看試播集的時候，笑個不停，這個電視劇很適合知識分子和城市青年的口味。

　但是電視劇面向全國觀眾，那些俄克拉荷馬的爸爸媽媽們，必未能夠欣賞紐約人、猶太人，遊手好閑的城市白領，他們的一些幽默感和笑點。

　“但是你不能否認他很好笑吧，特別是這個叫傑森·亞歷山大的演員，看上去就是一臉的奸相……讓人一看就想笑。”

　班農對影視劇的理解，還是停留在那些什麽好人，壞人，男朋友，女朋友，那一些很幼稚的想法裡面。但是誰知道呢?也許電視劇就和電影相比，就是較幼稚一點。

　畢竟比起大熒幕上的電影來，電視劇有兩個劣勢。第一，它的屏幕很小，一般來說只能放一些特寫和近景。如果演員的表演和形象不讓觀眾印象深刻的話，那他們可能就看不出來故事說的是什麽。

　第二，因為看電視的時候，並不像看電影那樣，在一個黑漆漆的大房間裡面和一群陌生人坐在那裡。除了看電影，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是天然地強迫觀眾只能看大銀幕。

　人在看電視的時候，可以有很多種選擇，可以換台，可以聊天，可以去喝可樂，也可以去吃披薩。所以說這個時候，需要一些比較誇張，比較戲劇化的表演，讓觀眾在走神回來以後，也能夠跟上劇情的進展。

　班農說的沒有錯，傑森·亞歷山大確實是像他說的，長得肥頭大耳，略微謝頂，這種長相在電影裡面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性格演員的配角。但是在電視劇裡面就很方便給他打特寫，配上那個的笑容，就能讓觀眾理解，他是一個損友。

　“我說不好，史蒂夫。我不能夠承諾任何事情，但是我會去和NBC的人溝通一下……”羅納德也覺得可以試試，反正這不會浪費什麽人情。

　“這就是我請求你做的，我不要求任何額外的照顧，羅納德。”班農的肥臉上露出了笑意，“不過你要擔心那個布蘭登·塔蒂科夫。他就是我們被NBC拒絕的最大的問題所在。

　所有來看內部試映的高管和觀眾，都喜歡這部電視劇，給了很高的評分。只有那個布蘭登·塔蒂科夫說了很多牽強的反對理由。但是你是好萊塢判斷觀眾喜好的權威，沒有人比你更懂了。只要你說出你的客觀感受，我想不管是誰，都沒法反對你的直覺。”

　班農所說的布蘭登·塔蒂科夫，就是NBC的總裁。他今年只有四十歲，是一個管理金童。從他從 ABC跳槽到NBC以後，把這個在三大電視台收視率墊底的企業，打造成了收視率第一，公信度也是第一的電視台。

　旗下有“家庭紐帶”為首的家庭劇，“山街藍調”為首的新型警匪劇，和強尼·卡森，大衛·萊特曼為首的深夜脫口秀節目。

　這樣的經營奇才，帶頭反對購買這部電視劇的話，那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所以羅納德不是很相信班農的說法，他拿起電話，撥給了宋飛編年史的製作公司，城堡石公司的合夥人，他在“鋼木蘭”，和“當哈利遇上薩莉”兩部電影的合作夥伴鮑伯·萊納。

　“嗨，羅納德。當哈利遇上薩莉的票房怎麽樣?”鮑伯·萊納接起電話就問羅納德電影票房的事情，原來他不看好的電影，現在的影評很不錯，他有點後悔，也很佩服羅納德一定要把電影結尾改成現在這樣的大團圓結局的先見之明。

　“還不錯，我們在第一周大規模放映的周末，爭取到了900多家影院上映。他們看了前兩周的小規模上映的成績，都很滿意。只要是我們兩人都看好的電影，一定票房不錯的。”

　羅納德很給鮑伯·萊納面子，把電影說成是兩人都看好的，只有一點小小的對結局的不同意見。而且他隻提票房，這是兩家公司都能夠分得利潤的地方，而不提影評家的好評——這是無法分享給萊納的。

　“是這樣，班農找到我這裡，有關宋飛的電視劇。我想問問，你們對這部電視劇的態度如何?你自己是怎麽看的?”

　“哈，這電視劇拍的水平還不錯，但是不適合市場，我們大概會放棄它，轉而全力推銷安·吉利安的喜劇。”

　果然羅伯·萊納作為城堡石的合夥人之一，對羅納德道出了真相。

　這部電視劇在NBC高層內部試播的時候，其實得到了幾乎所有的高管的歡迎。而且笑聲密度很高。

　但是布蘭登·塔蒂科夫是一個很成熟的管理人，他從不按照高管的品味來選擇電視劇，而是堅持使用試播家庭的反饋來作為最主要的指標。

　NBC在播放這部電視劇的試播集的時候，邀請了400個家庭參與，這些人都簽訂了試播協議，能夠看到一些其他普通電視用戶看不到的試播集。

　作為交換的條件，他們要提交詳細的觀看報告，並且接聽收視調查員的電話，必要的時候，還會請他們到電視台來開試播反饋會，大家在一起討論為什麽他們喜歡或者討厭一個劇集。

　據說，“宋飛編年史”在這些400個家庭裡，得到了電視劇史上最可怕的試播反饋之一。

　在討厭宋飛的理由裡，排名前兩位的是:“沒有觀眾群體渴望再次觀看該節目”和“沒有一個角色特別受歡迎”。

　羅伯·萊納的公司是製作電視劇的，電視劇製作在推銷階段，一般只有前幾集的分集劇本，和拍出來放給電視台試播的第一集。

　所以對城堡石這樣的公司來說，他們有很多劇集，每年同時受到各家的挑選。這一部不行，他們還會有另一部可能脫穎而出。

　萊納所說的安·吉利安主演的電視劇，就拿到了NBC第一季13集的訂單，他們已經內部決定，放棄宋飛了。

　“謝謝，老兄，這我就明白了。”

　羅納德放下電話。和萊納不同，班農是一個華爾街資金和好萊塢製作公司之間的掮客。他從華爾街數家基金，和匿名的個人投資者那裡，獲得的是對“宋飛編年史”的定向投資。

　所以，如果這部宋飛主演的電視劇，沒有獲得電視台的訂購，他就非常被動。華爾街那些人可能會以為他缺乏真正的競爭力，搶不到那些被電視台追捧的電視劇的投資權力。

　羅納德自己對電視劇的製作所知不多，差點被班農這個華爾街騙子給繞進去。

　“親愛的，我先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亮，羅納德在機場的候機廳，親吻著海倫·斯雷特。

　“嗯，每次你來了，我的心情都很好，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也不能太長……”海倫笑著把羅納德嘴上的口紅給擦了一下。她和羅納德短時間相聚，還可以忍住不和他在演技上的鬥嘴，時間超過一周以後，肯定就要起摩擦。

　就算羅納德紳士風度的讓著她，但是超過兩周，羅納德這樣的好脾氣也忍不住。就這樣短期相聚最好，還能留下對方最美好的那部份回憶。

　“嘿嘿嘿……”，羅納德不好意思的問服務員要了條熱毛巾，擦了擦嘴……

　“我們走……”羅納德和保鏢，經紀人，司機，還有劇組的一些宣發人員，一行人又坐上了灣流的公務機。

　飛機拔地而起，飛向還沒有日出的西海岸。羅納德問空姐要了一床毛毯蓋在身上，睡了下去。劇組的人和經紀人理查德都知道，他連夜操勞(不過他們對操勞的定義不同……)，大家都坐在離羅納德的位置遠一些的地方，讓他有一個好的休息環境。

　在飛機上，羅納德總是睡得特別的香甜，他眼前這黑沉沉的空間裡，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

　“Any way，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做我所能做的所有努力，讓責任方對他們一改負責的地方，一定負責，或者至少做到和負責差不多……”

　這次出現在羅納德夢中的不是大銀幕，而是一個小小的電視機。

　4:3的電視機熒幕很小，鏡頭上只能看到一個身穿紅色上衣的男人的背影，對著一間公寓門，和門內一個穿著灰色絨衣的金發美女的側面。兩人隔著門對話，看樣子是陌生鄰居的關系。

　“噢，她可真美。”羅納德一眼看出那個穿著灰色絨衣的金發美女，就是海倫·斯雷特。絨衣裡面是一件的 t恤衫，海倫的金發剪短，散在耳朵的兩邊，膚色白裡透紅，兩隻大眼睛泛著光芒。

　鏡頭轉到了另一邊的過肩鏡頭那個，穿紅色上衣的男人，就是宋飛傳裡的男主角宋飛。他似乎和羅納一德一樣，被海倫的驚人美貌所攝住，不知道說什麽好，所以說出了一句很蠢的話。

　“非常感謝！”

　……

　“原來海倫後面去拍電視劇了，她的演技倒是比較適合電視劇。”

　羅納德看著電視機路上的海倫，稍稍比現在年紀大了一些，但是那種少婦的風韻也讓他非常的心動。

　……

　鏡頭一轉，還是老地方，還是在門口

　“保險公司的人，讓你對車損做一個定損。”那個穿著紅色上衣的男人

　“我已經做好了定損，一共是875美元。”鏡頭比上一個鏡頭稍微拉遠了一點，是海倫上半身的中景。她這次穿的是深色襯衣，扣子稍微拉開，露出了裡邊的紅色 t恤，穿著一條牛仔褲，眉頭微皺，好像對這個男人再次來敲他的門感到困惑。

　“八百七十五美元?”宋飛肉痛，他不承認，是自己撞了海倫的車子。但是又舍不得有這樣和美女打交道的機會。他拿出了支票簿，然後說道，“我告訴你說，我現在就代表撞你車的人給你開一張875美元的支票，然後我再去找這個肇事者，叫他賠我。”

　海倫捋了一下自己的金發，一臉的莫名其妙。

　“支票應該開給誰?”宋飛乘機想知道海倫扮演的角色的姓名。

　“Becky……”海倫拚寫出了那個角色的名字。

　撕拉，宋飛扯下了支票，遞給了海倫，然後問“你周末幹什麽呢?”

　凱倫一把扯過了支票，然後說:“你真的是有夠不要臉……你撞了我的車，然後你不承認，然後你現在還約我出去?”

　“不是我乾的！”

　“阿嚏！”海倫的角色打了一個噴嚏，這個演技好像比現在的她有了很多進步。

　“你長得可真漂亮！”宋飛還是像試播集裡面，那種又想泡妞，又很賤的模樣。

　……

　“這部電視劇，居然放了這麽多季?”

　羅納德在睡夢中喊了出來。

　“啊，哦……”醒了的羅納德，拿過空姐遞過來的一杯紅茶喝了下去。機艙裡面大家都見怪不怪，對自己的老板坐飛機的時候，喜歡做夢的這個怪癖已經了解，事先已經囑咐好空姐，應該怎麽辦了。

　羅納德邊喝著紅茶邊裹緊了毯子，把紅茶裡放的枸杞嚼得吱吱響。

　從試播集來看，這部電視劇就是講宋飛作為一個紐約的猶太白領，怎麽樣各種無恥的和自己的朋友貶損各種事情，同時講述他怎樣見到各式各樣的美女，想泡妞的事情。

　劇集裡的海倫斯雷特明顯比現在更加成熟，更有女人味。如果每一兩集都有一個新的客串的女角色和被宋飛追求的話，那麽這部電視劇的一定是被續了很多季。

　而且續了很多季以後，還能請到海倫斯雷特這樣水平顏值的女演員，這個電視劇一定收視率還不錯。

　羅納德越想越覺得對頭，這個電視劇有可能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是一個冷門的黑馬。

　他對理查德招了招手，“你去看看飛機上的衛星電話，現在能不能用?我要打一個電話給 NBC的總裁，這是我的信用卡……”

　今天晚上只有一更，昨天少的要明天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