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氏想明白了,倒是通泰了,武弘文便叫了武馨安過來,便將小程氏今兒說的話又給她學了一遍,語罷歎了一口氣道,
“她是你的繼母,又是你的姨母,你便是不看在血脈親情的份上,也看在為父的份上,放她一馬,以後她必不敢再為難你了!”
武馨安聞言想了想對武弘文道,
“罷了,父親即是開了口,女兒也不能不從命,不過……”
她眼兒一斜對武弘文道,
“不過……程翼南我可不會這麽便宜他!”
武弘文苦笑一聲道,
“這個……安安不出手,為父也要出手的,不過……為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安安還是下手留情吧!”
武馨安笑眯眯道,
“父親放心,女兒心裡有數的!”
於是第二日,武馨安便去了那宅子,見著程翼南夫妻,倒也是不囉嗦,開口便道,
“這宅子我要收回去了,表兄與表嫂明兒搬家吧!”
程翼南夫妻聞言那是如蒙大赦,連連道,
“不用明兒,我們今日便搬家,今日便搬!”
武馨安見狀嘿嘿一笑,便一伸小手,
“那成,即是今兒便要走,那便再給個三八二十四,二百四十兩銀子吧!”
程翼南夫妻聞言齊齊一愣,程翼南問道,
“那個……怎得還要二百四十兩銀子,不是……不是不租了麽?”
武馨安瞪眼道,
“一個月八十兩銀子,你們一走,我去哪兒找這樣的租客,你們得賠我損失,我也就是看在親戚的面上只收你們三個月的,若是那旁人……不住上三年必是不能走的!”
程翼南聞言傻了眼,與妻子互看一眼,鼓起勇氣結結巴巴道,
“表……表妹……你……你不能這樣呀……你……你這跟……跟明搶有……有何分明?”
武馨安聞言又瞪眼道,
“怎得沒有分別,我現下可是只要銀子,明搶的話你還要吃一頓老拳……”
說罷收回手來,捏了捏手指關節,
“怎得……你是要挨上一頓老拳再給二百四十兩銀子……才走?”
程翼南一見那白生生的小拳頭,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哭喪著臉道,
“我……我也沒那麽多銀子呀!”
武馨安笑道,
“表兄當真是客氣了,您這……也就是欺負我一個鄉下丫頭沒見識,幸得我在京城還有幾個朋友,打聽到了表兄在國子監的事兒……”
說罷咧嘴一笑,
“沒想到表兄在京城國子監如此出名,那攢銀子的本事真是令得表妹我都自歎不如,這麽點兒銀子怎會沒有?”
說罷眯起了眼,
“怎得……表兄是覺著,您的名頭在南京城裡不響亮,不如……便讓表妹到南京國子監同您宣揚宣揚?”
程翼南聞言臉上立時變了色,
“表……表妹,都是一家人,這樣說人是非,道人長短,怕是不好吧!”
武馨安眯了眼兒笑,
“你即是知曉不好,還不把銀子拿出來?”
程翼南立在那處臉上陰晴不定,顯是內裡心思轉個不停,依他的性子二百四十兩銀子能要了他的命,可若是不給銀子,他們眼前這一關便過不了,早前他已經去打聽過了,原來每回陪著武馨安來的那丫頭,竟然是魏國公府的小姐。
這徐三小姐在南京城那是大大的有名,聽說極是受魏國公寵愛,平日裡在南京城裡都是橫著走的主兒,自己被她打了那也是白打,那魏國公府慢說是自己,便是京城的程家也是惹不起的!
這丫頭,到底是怎麽尋到這樣大的靠山的!
這徐三小姐倒也罷了,自己在京城的事兒讓這丫頭知曉了,她若是當真往南京國子監一宣揚,我……我這功名之路,可是當真要斷送了!
程翼南左想右想,半晌之後終是一咬牙,
“罷!我給你銀子!”
卻是轉身進了屋子,在那銀錢匣子裡摸索了半晌,咬著牙摸出了二百四十兩銀子的銀票來,這廂走出來時,佝僂著身子,抖著兩條腿兒,來到武馨安面前,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整個人抖得如那秋風中的落葉一般,咬著牙,紅著眼,
“給……給你!”
武馨安笑眯眯的看著他,卻是不伸手,程翼南見狀不由瞪眼,
“你……你……怎得……銀子都給了,你……你還要怎樣?”
武馨安笑道,
“我瞧著表兄這樣兒似乎十分不情願呢,我看……還是罷了吧,你們再在這裡住上三年?”
程翼南聞言都要哭出來了,這廂好不易將臉上亂跳的肌肉給歸攏整齊了,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表……表妹看錯了,表兄心裡可是願意著呢,快……快……快拿去買些胭脂水粉,零嘴兒衣裳之類的,也算是表兄對表妹的一點心意了!”
武馨安這才笑眯眯的接了過來道,
“表兄說的那些我倒是沒甚興趣,不過最近迷上了去秦淮河上聽小曲兒,這麽些銀子倒是能去上兩趟的,多謝表兄了!”
她這一句話說完,程翼南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哆嗦著身子對武馨安道,
“銀……銀子也給了,表妹……可以走了吧?”
武馨安應道,
“不是我可以走了,是你們可以走了吧?”
說罷抬頭看了看天色,
“你們手腳快些,我還能趕得及過去聽小曲兒呢!”
如此這般,程翼南與楚氏,二人失了那二百四十兩銀子,便如被人一息之間抽了精氣神一般,瞬間老了十歲,這廂互相攙扶著,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帶著丫頭婆子和幾名護院,收拾東西離開了這間宅子!
武馨安走到大門前目送了他們離開,卻是冷笑連連,這才對等在外頭馬車裡的兩個丫頭道,
“你們下來吧,把這宅子給我們好收拾收拾,真是的……好好的宅子讓他們住了都晦氣,待收拾妥當了,明兒去大報恩寺請了高僧過來做做法事,本小姐要給這宅子好好去去晦氣!”
武馨安這處倒是當真說到做到,收拾了宅子沒有兩天,當真去寺裡請了和尚,過來念一念那安家定宅的經文,不過沒有請那大報恩寺的,卻是請了靈谷寺的和尚過來,沒想到……竟是引出一樁事兒來!
卻說這宅子不大,但隻杜鵑與知嫋兩個丫頭收拾,也是弄了整整兩日才好,武馨安這才打發了武誠去請了和尚過來。
話說這金陵城裡數是上名的和尚寺,除卻大報恩寺、棲霞寺、雞鳴寺這靈谷寺當年也是有太祖皇帝親自題名的,這“天下第一禪林”的名頭可是不小的,因而想請這寺裡的和尚過來念經,沒點香火銀子可是不成的。
不過好在武大小姐財大氣粗,不在乎這點兒銀子,隻說道,
“請個有道行的高僧來,可不要弄那些小和尚、小沙彌過來糊弄人!”
武誠應道,
“老奴辦事,大小姐放心!”
翌日果然尋了一位大和尚過來,武馨安在宅子裡親自見了那大和尚,見這大和尚約有五十上下年紀,個子不高,極是瘦小,頜下胡須已是花白,一派慈眉善目有道高僧的模樣。
武馨安見狀甚是滿意,上前行禮,
“大和尚有禮了,不知大和尚如何稱呼?”
那大和尚笑了笑道,
“武檀越稱僧人釋空便好!”
武馨安點頭道,
“釋空大和尚有禮!”
釋空一聲佛號,
“武檀越有禮!”
武馨安對他道,
“今兒請了釋空大和尚過來,也沒旁的事兒,隻這宅子最近被人弄得有些髒了,勞煩您給念念經,驅驅邪氣,把那些晦氣的東西全數趕出去,也好還我這宅子的好風水!”
釋空聞言點頭,
“此事倒是好辦,武檀越盡可放心,只需半日便好了!”
武馨安點頭,
“即是如此,那就有勞大和尚了,待得此間事了,必要多捐香火錢的!”
“阿彌陀佛!”
釋空和尚高頌了一聲佛號,眾人這廂退了出去,將這宅子留給了大和尚念經,武馨安又叫了王勇去外頭酒樓裡叫了一桌素席,
“要用半日時間,這午時的飯食還是要管大和尚的!”
王勇領命去了,待到了午時大和尚念完經出來,兩名護院便請了他到酒樓包房之中吃了一頓素席,之後二人又趕了車送他回轉靈谷寺,待到天黑時回來向武馨安複命,
“大小姐,大和尚已經送回去了!”
“嗯!辛苦了,下去休息!”
那宅子即是已經收拾乾淨了,武馨安第二日又去瞧了一遍, 便叫了牙人過來要將它給租出去換銀子,牙人笑道,
“大小姐,您這宅子家什一應都是新的,地段也好,一月可得五兩銀子!”
武馨安聽了直撇嘴,
“少了!”
牙人笑道,
“大小姐,這大通街的二進宅子,五兩銀子已是極好的價錢了……”
想了想道,
“若是您覺著少,小的那中人錢也不要了,一月五兩五錢銀子,小的包您這幾日便租出去!”
武馨安聞言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少了!”
那牙人立時額頭見汗了,陪笑道,
“大小姐,這……這已是最高的價錢了,再多……小的便真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