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色 ()”!
這一對夫妻倒也沒有說假話,這悶驢兒果然性烈,一壇酒下去,那男子便已經雙眼發直了,武馨安卻是仍是雙眼清明,笑眯眯又開了一壇,為那男子倒滿了面前的酒碗,這才慢條斯理問起對方來,
“前輩,我們這也算是認識了,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呢?”
那男人哈哈的笑,
“呃……免……免貴姓……姓吳……吳三氿便是我!”
“吳三氿?”
武馨安笑眯眯又與他對飲了一口,
“那個吳前輩,您這身手如此厲害想來是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怎得我從未聽人說過呢?”
吳三氿瞪眼道,
“沒有見識的丫頭,江湖上你淌了幾年,便說沒有聽過我的名頭,我的名頭說出來能嚇你一跳!”
武馨安大眼眨呀眨,
“您倒是同我說一說呀!”
吳三氿得意洋洋,大指拇一翹指著自己道,
“老子當年闖江湖有外號叫做吳三愁,你可知是那三愁?”
武馨安一臉好奇,乖乖兒搖頭道,
“不知……”
“哈哈!告訴你,那是人見愁,鬼見愁,便是神仙見了也發愁!”
武馨安立時瞪大了眼,
“吳前輩竟是這般厲害麽?”
“那是當然……”
吳三氿見這小丫頭一臉崇拜,大眼兒眨呀眨的晃得他腦袋越發昏了,當下挽了袖子,跳上椅子,這廂是上竄下跳,口沫橫飛的講起了當年自己闖蕩江湖,單挑十八水寨,獨闖黑虎山,勇救江湖第一美人的故事……
武馨安笑眯眯的聽著,嘴裡時不時哦哦咦咦,
“之後呢……然後呢……是麽……當真……”
這廂恰到好處的追問下去,果然勾得吳三氿談興大發,又有酒勁兒上來,那是狠狠的將自己的事兒給兜了個底兒掉,待到吳三氿最後把自己醉倒在了桌下時,武馨安口裡已經是由吳前輩變做了三氿叔,那婦人也由掌櫃的變做了蓮花嬸。
這一頓飯是由正午時分,吃到了太陽西斜,武馨安讓王勇幫著那婦人將吳三氿弄進了內院去歇息,這時節才有一個兩三歲的小丫頭從外頭跑了進來,
“娘!”
婦人回身抱了女兒,
“臻兒回來了!”
婦人回身向她笑道,
“我做著生意,時常有客人上門,他爹又愛吵鬧,我便拖了鄰居家大娘幫我照看著!”
武馨安見小丫頭生的玉雪可愛,眨著大眼兒,好奇的打量自己,一面笑眯眯的逗弄她,一面問那婦人道,
“蓮花嬸,三氿叔為何不許你賣酒呀?”
徐蓮花歎了一口氣道,
“夫君早年闖蕩江湖,倒是快意了恩仇,隻家裡二老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回來的前頭一年,二老便相繼過世,他回來後那是後悔不已,恨自己不應拋家舍業出外浪蕩,如今子欲養而親不在,又他自小習武接不了家裡的釀酒手藝,二老一去,這酒坊便經營不下去了,我便只能開了這間酒館,做些小生意糊口,今日你們吃的酒都是以前二老留下的存酒,是吃一壇便少一壇,他是想留著做個念想,所以才不許我賣的!”
“哦……原來如此!”
武馨安點頭又問道,
“三氿叔似是有內傷?”
徐蓮花點頭道,
“確是有傷,他在外頭受了傷,才肯退隱歸家,若是不然……”
說到這處面上一片苦澀,
“我們二人本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在外頭時,由二老做主讓我過了門,因而成親十年,卻是直到他回來,我們才有了臻兒……”
說到這處臉上的苦澀更勝,
“我自生了臻兒之後便不能生育了,隻恨我沒有給他們吳家留後,我當真是愧對二老……”
徐蓮花也是苦命人,她娘家貧寒,家裡八個孩子,將她嫁給吳家就是看中有一家酒坊,這也算得是小有資產,卻那知這吳三氿是個“不務正業”的,拋下家業一走便是十多年,生生將訂了婚的未婚妻給晾在了娘家,日日受著白眼,也虧得吳家二老守信重諾,將徐蓮花給接進了門,從此她才有了真正的家,又將她當成親生的女兒一般看待,一家三口相互扶持,直到徐蓮花送了二老入土,才等到了自家丈夫回來。
武馨安聽的心頭暗歎,
“這世道女子的命當真是輕如蒲柳,是生是死,是喜是憂都由不得自己,獨守空閨十載卻是矢志不渝,這蓮花嬸子也是貞節了!”
王勇將吳三氿送回屋裡,出來看了看天色道,
“大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府吧!”
武馨安點頭,便向那徐蓮花告辭離開,回轉家中。
待隔了兩日,武馨安又去見吳三氿,吳三氿見著她便瞪眼道,
“好丫頭!那日裡明明我們就開了兩壇,為何我少了三壇酒?”
武馨安一臉無辜,眨著大眼兒道,
“三氿叔,怕是吃醉記錯了,分明就是三壇酒,怎得是兩壇?”
吳三氿吹胡子瞪眼,
“胡說,明明就隻開了兩壇酒,還有一壇你可是給我順手牽羊了?”
武馨安眨了眨眼道,
“沒有!”
吳三氿與她四目相對,武馨安只是神色不變,與他對視半晌,吳三氿敗下陣來,一揮手道,
“罷了!拿去便拿去吧,總算你是個愛酒之人,知曉這酒的好處!”
武馨安聞言嘻嘻一笑,
“三氿叔即是這麽說了,再將你那些藏酒給我幾壇唄!”
吳三氿聞言大怒跳腳道,
“能給你一壇便不錯了,小丫頭休要得寸進尺!”
武馨安笑眯眯道,
“三氿叔不如我們再過幾招,你若是勝了仍是一百兩銀子,若是輸了便給我一壇酒如何?”
吳三氿聽了連連搖頭,
“不成!不成!我家的一壇子酒在我心裡價值千金,要不是……”
要不是這家裡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那日裡他是怎麽也不會答應武馨安以酒做注的!
一旁的徐蓮花見了卻是在一旁拉他的衣袖,
“夫君,你這身子需得不少好藥將養呢……”
吳三氿回頭瞪她,徐蓮花忙閉了嘴,武馨安見狀想了想道,
“三氿叔,我倒是認得兩位十分厲害的大夫,說不得能醫治你的內傷!”
吳三氿搖頭不信,
“我這傷可不同尋常,早前遍尋了京城名醫沒一個能醫治的,小丫頭你又能認識甚麽醫道聖手!”
武馨安笑眯眯道,
“這可是不好說,不過我認識那兩位大夫,如今可是在錦衣衛裡為大都督陸炳治傷……”
吳三氿聞言眼睛一亮複又黯淡下去,
“我可沒銀子請大夫!”
武馨安道,
“相逢即是有緣,三氿叔即是遇上了我,這事兒我自然也是要幫手的!”
吳三氿聽了雙眼之中寒光一閃,緊緊盯著武馨安道,
“你我萍水相逢,無親無故,不過吃了一頓酒,你能如此好心助我,到底所圖為何?”
他在江湖上久經歷練,見的人多了,信的人便少了!
武馨安笑了笑道,
“若我說是要圖三氿叔那藏在窖裡的好酒呢?”
吳三氿聞言哈哈一笑,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麽,看你這打扮穿著,又有跟著來的下人車馬,想來家裡不是官宦便是富貴人家,我那窖裡的酒雖好,卻也不是甚麽絕世好酒,值得人費心謀奪……”
說著語氣一變,冷冷道,
“你到底所圖為何?”
武馨安仍是笑容不變道,
“果然瞞不了三氿叔,我是為了三氿叔這一身武藝,我自金陵到了京師,正愁尋不到好師父教授武藝,如今遇上了三氿叔,我是真心想請三氿叔指點指點的!”
吳三氿盯著她看了許久,卻是冷冷道,
“要酒你拿去,我如今已是廢人一個,早不練武了,你還是另尋高明吧!”
說罷,竟是回身一撩簾子進裡頭去了,徐蓮花見狀一臉的歉意,
“他的內傷極重,當年是差一點兒便沒命了,後來雖說將養了這麽久,但再也練不得武了,想來心裡是極難過的,此事還是別提了!”
武馨安笑著點頭道,
“三氿叔的心思我曉得了!”
卻是轉身便離去了。
如此這般竟是隔三岔五的去,一去便要拿酒,一回搬上兩壇,二回又搬上兩壇,卻是每回都留下一百兩銀子,如此五六次之後,那吳三氿終是受不了了,攔道,
“你這丫頭到底是想做甚麽?”
武馨安笑嘻嘻道,
“是三氿叔讓我拿的呀!”
吳三氿惱道,
“我那酒窖裡隻得這麽些酒,你今兒兩壇,明兒兩壇的,是想搬空了麽?”
武馨安應道,
“你即說是要酒便拿去,我自然便是要搬空呀……”
吳三氿大怒,
“你小小年紀怎得這般無賴!”
武馨安也學他的樣兒,
“你年紀一大把,怎得這般無賴!”
“我……我怎得無賴了!”
“你自己說讓我要酒便拿的,這才搬了多少,就要反悔了,你在外頭混了那麽多年江湖,便是這麽混的,怪不得被人給趕回來了!”
“你……說甚麽!”
吳三氿便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眉毛胡子都炸開了,跳起來指著武馨安道,
“你……你再說一遍!”
武馨安瞪眼叉腰道,
“再說十遍我都敢,有本事你揍我呀!”錦衣色最新章節地址: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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