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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治家之上,他自認對兒子女兒都是一般,從來教導他們要心胸開闊,清白做人,後宅之中也是向來安寧平靜,一團和氣,卻是萬萬想不到,兩個女兒長大了,會挑唆著外人來害自家姐妹了,他喝令兩個女兒跪在當場,又指了小程氏道,
“這便是你教的好女兒!”
卻是將母女三人都狠狠訓斥了一番,罵得三人哭哭啼啼的出了書房。
武媛禎與武蓮禎二人被禁足之後,這陣子才得出來見人,如今見著武馨安心裡是又恨又怨,又怕又懼,
“大姐姐!”
隻如今二人受了教訓,明面上也不敢少了禮數,就都上來行禮,武馨安回了禮,又武懷德上來行禮,
“大姐姐!”
武馨安照樣回禮,這廂眾人坐下,一時你眼望我眼,不知說甚麽話,這場面便有些冷了!
小程氏見狀忙笑著問道,
“安安,在那拳館裡學拳,不知可有進益?”
武馨安應道,
“師傅教的用心,女兒倒也不怕吃苦,已是學完了一套拳法……”
小程氏聞言點了點頭,
“只可惜,我們便要遷往南京去了,安安是不能再跟著苗師傅學拳了,不過倒也不怕……南京城中藏龍臥虎,待過去之後我們再訪名師上門求教便是!”
武顯榮聽了便嚷道,
“我也要學,我跟著大姐姐一起學!”
小程氏這一回難得沒有皺眉,只是笑著對武顯榮道,
“你若是想學,盡管跟著大姐姐去便是,隻到時可不能到為娘跟前來叫苦!”
武顯榮聞言大喜,拍著小胸脯道,
“我才不會叫苦呢!”
武懷德聽了是白眼一翻,
“今兒是誰練了三篇大字便嚷著手酸,你連這點子苦都受不了,如何能練武……你且問問大姐姐,練武可是比這苦上百倍?”
武馨安聞言點頭,
“我們蹲馬步都是一個時辰的……”
武顯榮聽了果然有些怕了,想了想道,
“大姐姐年紀大蹲得久些,我年紀小自然蹲不了那麽久,師傅定是不會怪的!”
武馨安聽了便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倒是鬼精,知曉扯上自己年紀小,那拳館裡最小的也不過四歲,已是能翻跟頭,站木樁了,你能不能成?”
武顯榮倒是老實孩子,想了想搖頭,
“我不成……”
武懷德便拿手一戳他額頭,
“即是不成,還嚷著練甚麽武,還是好好讀你的書吧!”
武顯榮一臉的為難,摸著腦袋歎氣道,
“讀書也難,練武也難,怎麽就這麽難呢!”
眾人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兒,不由都笑了出來,如此這般逗著武顯榮說話,總算顯得這堂上氣氛不那麽冷凝,不多時外頭有人來報,
“夫人,老爺過來了!”
小程氏聞言心頭一喜,看了一眼武馨安一眼,心中暗道,
“果然還是這丫頭管用!”
小程氏這是要哄著武弘文回轉後院,卻是拉不下臉去求,便接了武馨安的牌子,讓那程貴今兒在門前迎武弘文時,故意“多嘴”道,
“老爺今兒下衙倒是早,正正好呢……大小姐和幾位小姐少爺正在夫人那處說話呢!”
武弘文聽了果然問了一句,
“大小姐也過去了?”
程貴笑道,
“正是呢,前頭小的過去後院回事,見著大小姐正跟大少爺和小少爺說說笑笑呢,這兄弟姐妹們好生親熱呢!”
武弘文聞聽心頭一動,暗暗道,
“前頭二姐兒和三姐兒的事兒,安安心裡只怕是有芥蒂的,她如今肯過來與姐妹兄弟們說話,那必是氣消了……”
想到這處腳下一轉便往後院去了,總歸這陣子各院裡都是各自過活,又是仕途不順,又是夫妻吵嘴兒,武弘文已是很久沒有享受兒女繞膝的天倫之樂了!
他一進來,孩子們都起身見禮,
“父親!父親……”
最小的武幼禎也咿咿呀呀的兩手揮舞向著武弘文撲去,那抱著四小姐的奶嬤嬤見狀忙笑道,
“瞧瞧……我們家四小姐見著老爺可是高興啦!”
武弘文接過小女兒,抱著她軟香的身子,心頭一軟,又見孩子們一個個小臉笑得燦爛的圍在自己身邊,多日來壓在心底的陰翳總算是散了些,眉宇也舒緩了許多,
“老爺!”
小程氏過來行禮,此時間武弘文是不想當壞了當下歡快的氣氛,終是與她目光交錯,點了點頭,小程氏見狀不由心頭一喜,
“許媽媽這法子果然有用!”
如此這般果然哄得武弘文回了後院,一家子坐在一處吃了一頓飯,席間小程氏為武弘文倒了一杯酒道,
“老爺,前頭妾身口不擇言,頂撞了老爺,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給老爺賠罪了!”
小程氏這招果然高明,這當著孩子們面都主動認錯了,武弘文怎得也不好讓孩子們眼看著母親下不來台,心頭暗暗一聲長歎,
“她的心胸終究是比不得卿卿的,我又何必同她計較!”
於是抬手端了酒杯,應道,
“夫人說哪裡話來,為夫亦是有錯!”
卻是一仰頭,將那酒杯一飲而盡,幾個子女見了都是鼓掌叫好,覺著父母重歸於好,總算是撥雲見日了,個個都喜上眉梢,隻武馨安神色平靜看著二人,心中暗暗道,
“我就奇怪她今兒為何要叫了我過來,卻原來用來將父親勾到這兒呢!”
這夫妻二人生了罅隙,武馨安那院子裡有一個知嫋是個包打聽,自然是早早報給了武馨安的,武馨安自然不會去管他們二人的事,卻是沒想到小程氏會把自己給用上,見這情形不由的嘴角一勾,
“她倒是聰明!”
小程氏見武弘文終是緩了態度,心下也是高興,忙殷勤的伺候武弘文,轉頭又給武馨安夾菜,想了想便道,
“老爺,這眼看著我們舉家要搬遷了,這家裡的事兒多,妾身思量著不如趁著這時機,將大姐兒、二姐兒和三姐兒幾個帶在身邊,讓她們也跟著打理打理庶務,女兒家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要打理後宅的,尤其是安安年紀也不小了,也不能隻練拳腳功夫!”
武弘文想了想點頭道,
“夫人說的是,今日那新職的推官已是到任了,我們之後便要交接,至多不過五日便會交接完成,為夫也要在一月內趕赴南京上任,不得延誤,動身之日是越發近了……”
說著轉臉同大女兒商量,
“安安那處不如向苗師傅請辭,回家中幫你母親如何?”
武弘文即是已開了口,武馨安也不好駁他的面子,想了想點頭道,
“即是如此,容女兒明日去師傅稟明!”
這事兒便這麽說定了,第二日武馨安一早便去見了苗師傅,卻是旁的不帶,只在街面上尋了一家賣燒刀子的酒鋪,挑了一壇上好的燒刀子,又對那掌櫃的道,
“掌櫃的,我付您一年的錢酒,您每隔三日便給那獅子巷鍾家拳館裡的苗師傅送一壇酒……”
指了那壇酒道,
“就送這種頂好的,可不許以次充好,以假充真!”
那掌櫃的聽了忙道,
“小姐您放心,我們這店乃是老字號了,做的便是口碑,從來都是童叟無欺的,萬萬不敢做那昧良心之事的!”
武馨安點頭,留下了銀子,便抱了那一壇酒去了拳館,苗師傅見她抱了一壇酒,便奇道,
“今兒怎得帶了酒來?”
武馨安應道,
“師傅我要走了,以後怕是不能同您一起吃酒了,不過以後一年的酒我都給您包了,每三日便有人送來的,以後師傅吃這酒的時候,想著徒弟便當是我們二人在一處了!”
苗師傅聞言一愣,
“你這是要去何處?”
武馨安應道,
“我父親調往了南京任職,這幾日便要舉家遷走,以後怕是不能隨師傅練拳了!”
說著話,鼻頭有些微微的發酸,苗師傅聞言也是沉默良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
“聚散離合乃是常事,不必悲傷!”
說著笑著接過酒,看了看道,
“竟然是頂好的燒刀子,好好好……今兒也不用練拳了,陪著我吃頓酒吧!”
苗師傅也是性情中人,當下便將還在院子裡練功的徒弟們全數托付給了鍾拳師,自己卻拉著武馨安出來,
“走走走!有好酒便應有好菜再有好景才是,師傅請您去西湖邊上吃醋魚!”
這廂果然拉了武馨安到西湖邊上,卻是熟門熟路尋著一艘岸邊的小船,那船上的船娘遠遠瞧見了苗師傅,便高聲招呼道,
“苗師傅, 這裡……”
苗師傅領著武馨安過去笑道,
“今兒可是有魚?”
那船娘一身粗衣,使藍巾包了頭,眉眼雖算不是佳,卻有著江南女子特的溫柔,她面皮子十分白淨,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可是您有口福了,剛打了一網活魚呢!”
說罷一指那船尾處墜在水中的漁網,苗師傅帶著武馨安跳上船,將那漁網拉起來一看,果然有幾條活蹦亂跳的鯇魚,
“給我們做上兩條下酒!”
說罷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扔給了她船娘,
“今兒……你的船,我們包了!”
那船娘接了銀子笑眯眯的點頭道,
“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