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自然不會同她多說,冷冷看著她仿如一息之間,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癱軟在地,
“走吧!跟我去北鎮撫司衙門!”
“北鎮撫司?”
奚紅燕一臉驚愕的抬頭看他,
“你是錦衣衛的人?”
裴赫沒有應她,這時節武馨安與吳三氿、羅緣道已是追了下來,見這女人委頓在地,吳三氿奇道,
“裴先生如何製服這女人的?”
裴赫淡淡道,
“不過就是尋著了她的罩門罷了!”
將這女人拿住,扔上馬車,羅緣道自回去了觀中,裴赫先入了城將消息報給了大都督陸炳,陸炳聞言大喜,又聽說那女子如今是裕王府的姬妾,不由眉頭一皺繼而又拍桌怒道,
“這毒害得本座好苦,如今好不易有了線索,管她是甚麽身份,本座是決計不能放過的!”
當下派出一隊錦衣衛,快馬飛馳出城在隱蔽之處尋到了武馨安與吳三氿,二人將馬車上的奚紅燕交給了錦衣衛,看著他們押著人離去,吳三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一事兒總算是過去了!”
武馨安笑眯眯道,
“師叔,蓮花嬸子想來此時已經回家了,我們現下也帶著臻兒回去吧!”
吳三氿點頭,看了一眼睡在車中的女兒,
“好,我們走!”
二人這才回轉京城,吳三氿帶著女兒去見妻子,一家團圓不提,武馨安也回了武府,她為了臻兒的事情,是連日未歸,小程氏是不敢過問,武弘文知曉一些內情,卻是暗自擔心不已,見女兒平安歸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孩子可是尋回來了?”
武馨安笑道,
“尋回來了,如今已是平安回轉家中……”
武弘文聞言點頭,
“好好,這便好……”
想了想又問道,
“可查清楚是何人虜了孩子去?”
“這個……”
武馨安思慮一番,對武弘文吐露了幾分實情,
“乃是裕王府的人!”
武弘文聞言大驚,
“裕王府的人,裕王府的人怎會做這種事?”
武馨安應道,
“那裕王府中人早年乃是吳三氿在江湖上的仇家,虜了孩子去就是為了報復吳三氿……”
“那……那如今裕王可是知曉此事?”
武馨安搖頭,
“此事已是由錦衣衛接手了……”
“錦衣衛……錦衣衛怎會知曉此事?”
武弘文越聽越是心驚,這事兒又是牽扯王爺又是牽扯錦衣衛,自家女兒在外頭已經是玩兒得這般大了?
武馨安應道,
“這事兒說來話長,總歸是師叔托朋友托到了錦衣衛頭上,又那女子牽扯著江湖上一樁舊案,錦衣衛也要追查,如此這般便連到了一處……總歸如今這事兒女兒也插不上手了,人也回來了,便算是了結了!”
說罷便叮囑道,
“父親這事兒隻你我二人知曉,切切不可泄漏了去!”
武弘文點頭,
“放心,為父知曉分寸!”
他乃是官場老吏,如何不知曉閉嘴乃是保命之道,更何況還事涉王爺與錦衣衛,豈是他這小小的六品主事能惹的!
此事隻他們父女二人心頭有數,自不會再向任何人提起!
說起此事,武馨安這頭乃是仗義出手,之後事不關己再不出手。
不過那裕王府中跑了一個逃奴是小事,少了一位最得寵的姬妾卻是大事,說起來這顧姬失蹤的也甚是蹊蹺,頭一晚還好好地,結果第二日這都日上三竿了,顧姬那屋子都是靜悄悄的,下頭人不敢去驚動,便去尋顧姬貼身的侍女憐秀,發覺憐秀不見了,眾人這才慌了,忙去稟報顧姬。
可顧姬那屋子裡久無人應答,實在逼不過了,這廂撞門進去,屋子裡那還有絕色佳人的影子?
這是主子下人都不見了!
眾人慌慌張張去報給了裕王,裕王也是大吃一驚,忙派出府上的侍衛們四處尋找,卻如何能找得到?
自家折騰了三日無果之後,裕王無奈之中隻得派人去報了官,又請了錦衣衛幫忙,順天府衙門自然是傾力尋找,至於錦衣衛嘛……自然也是放出人手四處尋找的。
裕王府裡丟了一個美人兒的事情,沒有幾日便在京師裡傳開了,畢竟前頭裕王府的人行事還要遮掩一二,之後衙門裡和錦衣衛出動卻是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了,於是這京師之中便開始流傳起裕王府裡那美人兒的各種版本。
其中說的最多的,自然是那頗具香豔之色的美人兒私通外男最後雙雙私奔的故事,
“你們聽說了嗎?裕王府裡那美人兒是跟一個侍衛跑了?”
“是麽?怎得我聽說是外出時失蹤的?”
“屁,我聽說是在府裡無故失蹤的!”
“你們都聽錯了,甚麽外出,甚麽府裡,你們想想,那裕王府裡丫頭婆子一大堆,外頭又有不少侍衛,將這王府圍得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一個深閨的婦人,怎能跑出去,她這是與人私通,裡外勾結悄悄兒跑了!”
說起這類香豔事兒,十個人裡頭有九個都是雙眼放光,周圍的人一聽立時便圍了上來,
“你怎麽知曉的?”
“我那三舅母的二叔家裡的三閨女便在王府裡做事,是她說的……”
“哦……”
眾人聞聽立時來了興奮,這位必是有第一手的消息當下是連連催促道,
“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那人被眾人圍在當中,享受著眾人的注目,不由是一臉得色,故作神秘道,
“你們是不知曉那美人兒可當真是傾國傾城,生的那是天仙似的……”
於是這絕世的美人兒獨守空閨,日夜以淚洗面,之後偶然之間在那後花園中見得那英氣勃勃的王府侍衛,一個是年輕有為的少年郎,一個是寂寞孤獨的美貌少婦,那便如乾柴烈火,又猶如老房著了火,一點火星便成燎原之勢,然後燒成了戀奸情熱,男歡女愛。
至於在那王府閨房之中如何情郎夜探紅蕊心,假山之後如何咬唇回眸怨郎狠,涼亭之上如何鴛鴦交頸疊股坐,還有那小柴房怎生的背人偷取嫩櫻桃之類的大段故事,說者唾沫飛濺,聽者如癡如醉,筆者卻是不敢描述了!
這香豔的故事聽得眾人腳都站酸了,這才總算是聽完,大呼過癮之後,不由又想起了一件事兒來,
“這美人兒為何獨守空閨,以至的偷人養漢跟著人私奔?”
那裕王府裡再窮,爛船還在三斤釘呢,好好呆著不好,為何要跟人私奔到外頭吃苦去?
京師百姓向來對這皇家私密,官員後宅從來都是抱有莫大的惡意,想到這處自然而然便得出一個結論來,
“必是裕王男兒風不振,令得美人兒空虛寂寞冷,這才芳心動搖,琵琶別抱……對,定是這樣!”
於是乎,這事兒在京城之中傳來傳去,那不見的姬妾沒人去管了,眾百姓倒是去關心起裕王的身體健康,男兒雄風在否的問題了!
消息傳到景王府,景王聞言是哈哈大笑,幸災樂禍道,
“他生不出兒子來,孤王卻是雄風正猛,今兒晚上再加一把勁兒,一二月之後我這後院之中喜訊傳出,那這大寶之位便妥妥落到我頭上啦!”
這廂還吩咐人道,
“你們都出去,給孤王出去傳,傳得越遠越好,最好這順天府、應天府還有江南各地都知曉,裕王斷子絕孫才好!”
裕王倒霉,景王是高興之極,隻這流言便如那原上的野火一般,你也不曉得這風頭幾時會變,卻是沒隔幾日,有人便問了,
“這裕王不成了,生不出兒子,怎得這景王也生不出兒子來,莫非他們都不成了?”
如此這般這風頭一變,火便燒向了景王身上,景王得知那是破口大罵,
“誰他娘的把孤王給扯上了,孤王成不成要他們知曉……快快!出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誹謗皇族,抓起來全給殺了!”
又隔了幾日,這事兒終於傳進了宮裡,那整日守在丹爐前頭打坐練丹的嘉靖帝終於被驚動了,終是舍得從自己的靜室裡走出來了,下旨召了兩個兒子去西苑見他,皇家三父子見面說了甚麽不知曉,不過之後錦衣衛大都督陸炳也進了宮,再之後錦衣衛出動在京城裡抓了好些捕風捉影,添油加醋,胡說八道之徒,這事兒才算是平靜了下來。
北鎮撫司,陸炳端坐堂上,看著一臉淡然的裴赫道,
“你這法子倒是好, 有了這麽一出,陛下出面壓製,裕王便不敢再追查那女子的事情了!”
因著一個女子壞了皇家的聲譽,那女子便是回去,這下場比在北鎮撫司的詔獄也好不了多少!
裴赫應道,
“一切都是大都督調度有方,小子不敢居功!”
陸炳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頜下短須,問道,
“小子上道,前頭本座同你所說之事你可有仔細思量過?”
裴赫垂眸不語,陸炳見他並未似前幾次一般直接冷言拒絕,便知曉這小子多半是改主意了,雖說不知他為何改主意,總歸予他乃是好事,當下再接再厲道,
“你在北鎮撫司呆了這麽久,錦衣衛如何你自有判斷,錦衣衛縱有千般不好,卻有一樁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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