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衛老端著保溫杯進入會議室。

　　環顧四周，發現兩方涇渭分明，隱隱間互相敵視。

　　他再回想那些流言蜚語，一切便心知肚明。

　　“大家不要這麽拘謹，就是坐下來談談話，聊聊天。”衛老落座，放下保溫杯，看向網文代表們說道:

　　“這一年網文的發展，大家有目共睹，說實話，你們能走到今天這地步，連我都沒有想到。”

　　泰山回答道:“您客氣了，網文能發展的這麽快，多虧了國家政策和文娛辦的扶持，特別是您能發放學院名額，允許網文建立起第一所網文學院。”

　　“此舉使得網文的培養體系得以建立，網文行業才迎來了高速發展的契機，我們不敢貪功。”

　　“誒。”衛老擺手笑道:“我常聽李羽說你這人場面話說的一套一套的，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

　　“別跟我在這瞎客氣了，誇你就受著！”

　　“既然邀請網文行業參加，那就代表你們已經夠資格入我們這些老家夥的眼了。”

　　“不過這文化項目出口的事情，還是需要大家商量斟酌。”衛老看向姚崇光解釋道:“這些年，傳統文學書籍的出口在國外的反響不是太好。”

　　“咱總不能老是乾賠本賺吆喝的買賣吧?”

　　“我的想法是，從作協的出口份額中分出四成給網文，小姚啊?你們作協是什麽意見呢?”

　　四成?

　　從作協的出口份額中分出四成?

　　這都不是鈍刀子拉肉了！

　　這他媽直接是插作協大動脈啊！

　　我敢說句同意，明天會議結束，你信不信那些胃口沒填飽的文壇大家，就敢當眾抗議讓我下台?

　　屁股決定腦袋。

　　姚崇光面露難色，解釋道:“衛老，四成……”

　　“份額可以再商量嘛！”衛老一句話堵住了姚崇光的嘴。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姚崇光回答道:“傳統文學每年出口所創造的經濟效益雖然很低……”

　　“但正因為傳統文學出口，才使得各國能更好的了解我國的民生建設和文化發展。”

　　“文化傳播這種事情，不好隻把目光放在錢上吧?”

　　姚崇光乘勝追擊:“更何況還從來沒有網文出口的先例啊……”

　　“是啊，衛老。”鄧文虎插話道:“要論經濟效益或許是網文更勝一籌，但作為文化出口項目，讓網文成為代表國家文化形象的輸出符號之一，是不是略有欠妥?”

　　聽完兩人的回答，衛老不置可否。

　　他早預料到這一幕，沒誰會同意把自家份額白白讓出去。

　　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

　　姚崇光和鄧文虎身為作協副會長，自然是要為作協說話。

　　但他衛淵身為文娛辦的負責人之一，更要從全局著手。

　　站的高度不一樣，思考問題的方式角度自然也不一樣！

　　衛老扭頭看向網文代表們，詢問道:“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

　　作協面對衛老的建議，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商討份額的多寡，而是想全盤否定?

　　這蛋糕他是一塊都不想分啊！

　　別說吃肉了，喝口湯都不行?

　　面對詢問，李想反問道:“衛老，您平常喜歡歷史嗎?”

　　“人老了念舊，平常沒事喜歡讀讀歷史，怎麽了?”

　　“您讀過《宋史·王安石列傳》嗎?”

　　“自然。

”　　“那您應該記得那句——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李想駁斥道:“沒有網文出口的先例，不代表不可以有，更不是否定網文不能出口的依據！”

　　“您也說網文的發展您看在眼裡，既然我們坐在會議室，那麽流言蜚語，我等只會一笑了之。”

　　“網文行業竭盡全力的提高影響力，交給您的答卷從來不是在討論會上空口白牙說出來的，而是在場外由我們這些網文作者奮鬥出來的！”

　　姚崇光面帶不愉，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泰山附和道:“沒錯，至於這份答卷，我們也帶來了，希望衛老能給打個分！”

　　“哦?怎麽說?”衛老一臉好奇。

　　“起航海外網站自建立以來便受到極大關注。”

　　“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該網站在世界網站點擊率排行榜上排到了1536名，日均頁面訪問量達362萬次。”

　　“網站的讀者來自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北美讀者約佔總數的1/3。在兩天前，網站總點擊量超過了五億。”

　　“網絡小說在北美流行並以北美為基地輻射全球，在短短時間裡，華夏的網絡小說便征服了百萬級的英文讀者。”

　　“同時根據我們的抽樣調研，網文讀者的分布佔比顯示，北美、東南亞、日韓各佔30%左右。”

　　“並且一開始在海外看網文的讀者是華人為主，後來海外網站的翻譯系統日漸完善，各項名詞解析乃至詞典都已完備，華人佔比逐漸下降，現在已經是非華人佔據大多數了。”

　　“而在這些世界讀者中，根據我們的調研結果顯示——日韓歐美等地更能接受玄幻、科幻、末世、遊戲類小說，東南亞讀者則更喜歡言情和歷史類小說。”

　　“這些外國讀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但凡涉及我們傳統文化的，他們都很喜歡，因為華夏在日益強大，華夏傳統的文化元素對他們的吸引力也很強。甚至於很多人為看小說開始學漢語，為了看懂小說開始了解華夏的傳統文化。”

　　泰山擲地有聲的說道:“這種趨勢到現在日漸明顯，而起航海外網站的建立時間甚至不足三月，可對於傳播傳統文化這一塊便已初見成效！”

　　姚崇光和鄧文虎面面相覷，被泰山這番說辭整傻了。

　　本以為他們是第一次開會，應該沒什麽經驗，誰知道人家準備的這麽充分。

　　泰山從公文包裡取出兩份文件，遞給衛老:“一份是傳統文學出口書籍近三年銷售總額，一份是起航這三個月以來的銷售總額！”

　　“談完文化影響力，咱談點實際的?”

　　衛老點點頭，接過文件仔細翻閱。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傳統文學的出口銷售數據他自然有，具體情況，他心裡也有數。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起航新建立的海外網站，竟然三個月的營收便能和作協近三年的營收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