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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升明帝》第六百九十二章 國本
飯後朱以海回到莊園,提出白塔寺改小學校外,還要兼做社倉。

 原先在縣鄉設有義倉,按畝捐納義倉糧,每稅畝納兩升,義倉實際上已經變成一種強製交納的義倉稅,不過這些義倉糧入倉後,是官督民管,由地方推舉德高望重的士紳組成義倉理事會,管理監督。

 義倉糧也專用於免費賑濟災民。

 現在朱以海倡議各地再建社倉,又或可以叫保甲倉,社倉為百姓結社自助模式,由朝廷從常平倉借米為倉本,也可以由大戶出借,或從官田中拔出一部份官田做為倉本,或以田地出租所得租米為本。

 社倉的經營方式有兩種,都是官督民管。一種就是貸放式,將社倉糧貸給請米的社民,等糧食豐收時再將米連同息米還倉。貸放收息規則是每石米收二鬥息,遇糧食歉收年份,息米減半,遇到大災荒時,免息。

 等到倉本充足,也還可以降低利息。

 放貸收息的主要目的,還是使社倉增值,同時更新倉米。除貸放式,社倉也還專用一部份倉米,做平糴,夏收後糧價低時買糧入倉,等冬春糧價高時再放米出倉,可以調節供需,平抑糧價,甚至還能獲利增加倉本。

 社倉不需要強製捐納,富人可自願捐贈,或借糧放貸,通過貸放、平糴的方式,能夠增加息米,保證長遠。

 這屬於義倉的補充,一般是以一甲或一保結一個社倉。

 按現在制度,十戶一牌,十牌一甲,十甲一保,標準一甲是百戶,一保則是千戶。

 以保甲為單位結社建倉,能夠提高百姓應對饑荒甚至個人貧困的幫助,就算一石米二鬥息,也比高利貸要強的多。

 “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朝廷雖有常平倉,地方也有義倉,但保甲鄉民結社,除了可以自助防災,也可以結社合作。如合作用牛,一起耕種播種,或是聯合收割等,以互相幫襯,搶奪農時,又或平時合作修渠灌水,喪葬互助等,都是很有幫助的。

 我中國以前便有這種立社互助傳統,應當發揮。”

 朱以海提出應當發揚光大,最好還是一個村分成若乾個社,以十戶或是幾牌為一社,這樣社內人員在耕地、收割、打場、脫粒等這些重要的農事環節裡就能更好的合作,互幫互助,搶奪農時。也可以共同使用場地,耕牛,一起修建水渠、道路等,在婚喪嫁娶活動中,也可以互相幫助。

 合作社可以適當小一些,十家或二三十家結一社,都是一個村裡。而社倉可以大些,由幾個小社甚至是一甲或一保立一個社倉。

 不過這個合作社跟後來中國的合作社與生產隊都沒關系,現在這社只是有時候互相幫助,而不是搞集體。

 這種合作社,本質上是換工、互助,能夠提高效率,降低成本開支。有事情就互相幫助,也不用出錢。

 這是鄰裡守望,是以地緣為基礎,以農耕和村落為背景的鄉村人際關系,不僅能幫助百姓農耕,提高效率,甚至還能以此凝聚力量,來對抗鄉村裡的宗族、士紳的欺壓。

 尤其是比如此時,大戰饑荒之後,很多地方缺牛少馬,缺少耕具,水利失修等,就算現在朝廷把一些官田低價變賣給他們,可以分期還款,但百姓缺少牛馬耕具等,效率不免低下,這時十戶二十戶百姓結社互助,把牛馬、牛馬等集合使用。

 就好比孤男和寡女搭夥過日子一樣,男的可以乾粗活,挑水種田,女的可以煮飯洗衣,是勞力優化。

 農閑時,還能一起修水渠,修房子,遇到婚喪嫁娶也一起幫忙,也不需要工錢。

 有些大姓宗族,他們有自己的族田、義莊,甚至是族學,族倉等可以幫助救助族人,但普通百姓就沒有這種待遇,所以組織大家結祖互助,大有必要。

 朝廷雖設保甲,但也只是管理,具體的農業生產、生活等互幫,還是得村民自己。

 “常平倉、義倉主要是賑濟府縣城鎮的百姓,鄉村還是有所不足,所以咱們建社倉,由常平倉拔倉米,官府劃官田做為倉本,以此貸米收息,累積倉本,就能保證長久維持下去,不僅能夠儲米備荒,也能在平時幫助百姓。”

 義倉是按田畝強製繳納一筆義倉糧,然後也是無償放賑災民,平時救濟孤寡。

 社倉又不同,是有償的一種借貸,雖然借的只是米,但以後發展下去,也有可能變成信用社,大家集資放貸,既能滿足一時不備之需,放貸收息還能贏利賺錢。

 當然,這玩意管理起來是個問題。

 現階段只是儲米貸米給有困難的社民,倒是符合形勢需求的。

 “咱們白塔村和白塔盤龍皇莊可以立個社倉,二百戶村民可以結十或五個合作社,這社倉的倉本,盤龍莊可以出借一筆糧做為倉本,交由社倉理事會管理,優先對咱們本公社的村民貸放。”

 倉本朱以海出,這筆糧一半是借給社倉一半是捐贈。

 春放秋收,米在青黃不接的春天發給請米的貧民,到秋收後收回。

 濟貧困,抑兼並,保安穩是搞社倉的出發點,其實對於大戶們來說,鄉裡安穩,他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也得到保障。

 要是遇災荒饑餓,百姓餓的沒辦法,這個時候便會吃大戶,大家會蜂擁到大戶家裡要吃的,這種情況根本製止不了,除非實力強勁,有大院或是堡壘,還有護衛刀槍等,這種就是地方土寨塢堡了。

 但這種有堡寨的大地主畢竟是少數,更多的中小地主是沒這個實力的,一旦饑民吃大戶,也只能老實的妥協,任由搶掠。

 況且,社倉也不要求富戶強捐,社倉可以借常平官倉的米出貸,也可以借大戶的糧出貸,雖說貸的利不算高,春貸秋收才二分,但保定一方安穩,於他們也大大有利。

 站朝廷層面,百姓在急困時能夠有這麽個渠道救助,就不用變賣田地,甚至典賣妻兒,更不會被逼的鋌而走險,既減少動蕩,也還能打擊豪強地主們趁機放高利貸,甚至是趁機兼並田地。

 今年初,朝廷就新開了一家銀行,叫常平廣惠銀行,一聽名字就跟北宋王安石他們搞的常平廣惠倉有些淵源,這個銀行首先是個銀行,其次他們有兩個特別惠農貸款,叫青苗貸和惠農貸。

 百姓要開墾耕田、興修水渠、買牛買種子等,都可以到這個銀行申請貸款,利息很低。是惠農助農的一個好政策,青黃不接的時候,也可以直接在常平倉借貸糧食,收成後再還,利息還低。

 北宋青苗貸月利二分,據說還要給官吏人情錢,所以可能達到三分左右月利,達到高利貸的紅線,固此在北宋時,其實青苗貸也有很多爭議,甚至被指害民。

 根據規定,分信用等級,最低須貸一貫以上,五等戶最多能貸一貫五,一等戶最多貸十五貫。

 但實際上,出現了抑配情況,就是不管你需不需要,強行貸款給你,實際就是為了收高利。

 雖說隋唐時,官方放貸的公廨錢利息高達月息五分甚至八分,也有強製攤派給富人去放貸的做法,但這確實是害民了。

 憑白接個貸款背筆利息,坑爹啊。

 北宋搞了一千多萬貫本錢放貸,一年利息兩百多萬貫,到熙年六年時,天下六成的農戶都被放了青苗貸,總額兩千二百多萬本,利息四百多萬,強行借錢賺利息,所以司馬光盯著這點猛烈抨擊王安石。

 後來甚至出現形勢戶和官吏勾結,冒領青苗錢,再轉拿來放貸給百姓收高利的情況。

 本來是個好政策,百姓苦高利貸久矣,青黃不接的時候,被大戶豪強趁機高利貸剝削,確實困苦。

 朝廷的這個貸,利息僅豪強放貸的一半,利民。

 可朝廷最後攤派給不需要的百姓,這就明顯加重百姓負擔了。

 本來青黃不接的時候,勒勒褲腰帶勉強能過去,結果突然砸筆貸款,二分的利息,反而過不下去了。

 朱以海的這個常平廣惠銀行,裡面的這個青苗貸和廣惠貸,都是惠農低息貸款,年息百分之十,月利不到一分,只有八厘三。最關鍵的是,沒有強製攤派這種怪事。

 這個利息不高。

 朝廷規定是高利貸月利不過三分,所以許多當鋪、錢莊放貸,都是直接三分拉滿,年利百分之三十六。許多當鋪甚至放的還都是短期貸,實際負擔更重。

 民間不少偷偷放高利貸的,月利五分、八分普遍現象,折合年利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九十六,甚至還要搞點九出十三歸這種玩意,還有搞短貸,然後幾個月一轉票,利滾利的。

 31xs/146/146577/《第一氏族》

 一般放貸,京城普遍三分月利,地方兩分五。

 所以朝廷搞青苗貸、廣惠貸這助農貸才月利一分,那是放多少虧多少,朝廷對放貸可是審核非常嚴格的,必須得防止有非農民套用國家低息助農貸款,甚至套出來再去轉放貸牟利。

 哪還會強迫攤派。

 甚至這個貸既有身份限制,也一樣有數額限制的,貸不了太多,也就是救救急。

 晚上。

 朱以海與兩個皇子同睡一榻。

 “父皇為何這麽關注這些小事,韃子正要集結關中湖北人馬,要在南陽跟我們大戰,父皇不是更應當關注這些嗎?”

 朱以海笑笑,“你們知道何為三農嗎?農村農民農業,是為三農也。你們又知道何為戰爭?”

 他自己接話,“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面對著兩個年輕的兒子不解的眼神,他緩緩道,“戰爭其實是政治衝突最極端的表現方式,或者說是結果。

 我們要搞清主次,是先有政治衝突,當其它途徑沒法解決這種衝突時,最後爆發戰爭,所以戰爭只是政治的一種延續。

 他是表象,而不是本質。

 何為本質?本質便是本固邦寧,而民為邦本。對朝廷,對這天下來說,農民都是最薄弱的一環,也是最根本的一環,如果不能處理好三農問題,不能讓農民樂業,那就算我們現在軍事上取得勝利,擊敗了韃子,恢復了兩京十三省,但根本不穩,早晚還是要出問題。

 也許下一次會再出個張自成,李獻忠,又或到時西域的衛拉特的和碩特汗國又或準噶爾趁機打入中原來。

 所以對父皇來說,如今的韃子雖然還佔著北京,但實際上他已經不是我們的心腹之患了。我們也許三年,也許五年,早晚能把他們趕出關去,甚至追出關犁庭掃穴。

 南陽之戰,父皇也並不擔憂。

 對父皇來說,我們現在已經理順了軍隊,恢復了他們的士氣,也給他們提供了豐厚的軍餉、精良的裝備,甚至讓他們重新恢復了自信,在戰場上我們已經不用太多擔憂。

 反而是戰場之外,才是我們現在要真正面對的困難。

 你們這次跟我從登州一路東巡,經過登來青濟泰兗,路過這麽多府縣,也應當看到了不少地方實情。

 雖然比幾年我初次北伐時好太多了,但百姓們依然生活很困苦。你看今天那位村民,一碗稀粥裡撒了點鹽,再來點蒸土豆和玉米,他們就非常滿足了。

 可是他們毫無積蓄,甚至還欠著買地的錢,他們連頭牛都沒有,用人背犁耕地,他們住的房子也非常簡陋,也許一場大雨就會四處漏水。

 如果來一場水旱蝗災,他們可能就得去逃荒,沒有半點抵抗承受能力。

 我們這一路過來,看著百姓好像還不錯,但太脆弱了。

 而且就算朝廷在想盡辦法給百姓變價賣地給他們,甚至遷走了許多無地的百姓,到其它地方去分田授地,但我們仍要看到,土地仍然大部份集中在少數的地主手裡面,佃農、無業的百姓,仍然佔據了太多。

 其實一個王朝是否興盛強大,不是看一年稅賦多少,也不是看帶甲多少萬,更不是疆域有多大。

 最重要的是要看百姓的負擔有多少,尤其是最底層的百姓,看他們是否溫飽。假如這些最底層的百姓,這些佔據著天下絕大多數的百姓,他們朝不保夕,他們開始逃亡,那麽這個王朝,不管外面看著多強大,其實也已經是處於崩潰前兆了。

 任何一點意外, 比如一場大旱,或是一場大蝗災引發的饑荒,又或是異族的一次入侵,都可能讓他迅速崩潰滅亡。”

 秦王朱弘甲聽的似懂非懂,“那我們該怎麽做才能避免這些呢?”

 “很難,”朱以海歎聲氣,“不過難也得做,所能做的也就是降低地丁銀這樣的農業稅,想辦法增強百姓防災避險的能力,盡量讓百姓能夠有些地成為自耕農或半自耕農,還有便是給百姓提供更多的賺錢機會,增加他們的收益,讓他們的倉裡能夠多留些余糧,甚至是鼓勵百姓移民去那些地廣人少的邊地,給他們授分許多屬於他們自己的地,

 農民就是王朝這艘大船的壓艙石。

 魏征諫唐太宗時,曾引用荀子·哀公裡的話,庶人安政,然後君子安位。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朕聽說你們現在讀書很用功,但要記住,書要讀,更要用心領悟,否則讀的再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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